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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西北-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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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步芳和马鸿逵听了这话,也同声回敬道:
“望院长多多保重!多多保重!”
马步芳和马鸿逵跟阎锡山告辞之后,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吸着水烟,一边说着话。
二人同坐一处,却心怀各异,互相拿话试探着。
马步芳掸掉烟灰,望着马鸿逵,假装出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说:
“有一段,你不来兰州上任,风传说你抱怨没有正式任命文书,名不正,言不顺,这也难怪,落到谁的头上,都会这么想的。这一次会议上,阎锡山当众宣读了任命你做甘肃省主席的决定,现在名正了,言顺了,其实也早该如此,政府机关办事实在太拖拉了,直至耽搁至今日才正式发表任命书,唉!”
他叹了一口气,表示对马鸿逵的同情,便又咕噜咕噜地抽起水烟来,抽得有滋有味。
马鸿逵心里清楚,他做甘肃省主席的任命,虽然曾有过一纸电文,但正式文件之所以晚到今日才公布,就是由于马步芳在暗中捣鬼,一心想把这个官位抢到手,由他们父子独揽甘肃一切大权,霸占甘、青两省,深恐宁夏的势力渗透到甘肃,跟文书发下来。
他心里虽这么想着,脸上却装出一副亲热的样子,笑了笑,说:
“难得你尕娃如此关照,我不知怎么感激才好。”
马步芳顺竿往上爬,想在马鸿逵面前讨个好,做个空头人情,便故作神秘地声道:
“不瞒你说,我从内心里盼望着你早日坐镇兰州,同商大事,共度时艰。这次来广州,我一见阎锡山,就向他催过你的任命之事,这下可好,总算公布了!”
马鸿逵从鼻孔里喷出两道雾状的浓烟,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说:
“真蒙你尕娃多方关照,费了这么多的心,有情后补吧!”
马步芳身子朝沙发上一仰,哈哈一笑,连连摆着手,扇得面前的浑烟浊雾一派纷纷乱乱,大声说:
“哪里话?哪里话?自家人,何必说那见外的话?嗯!”
马鸿逵故作姿态,脖子像鹅一般向马步芳伸过来,一本正经地说:
“我这人,你尕娃是知道的,知恩必报嘛!咱们今晚坐在这里,在明灯底下说话,我句句可是打心眼里掏出来的啊!”
他的这一招,真灵验。马步芳也把身子倾向前,脖子伸过来,亲热得几乎要脸贴脸了。他语气里充满着诚意,说:
“咱俩,谁还不知道谁,死了烧成灰,再捏个灰泥人儿,谁也哄不了谁啊!”
马鸿逵点头如捣蒜,连声道:
“是啊!是啊!这话叫你尕娃给说绝了!”
马步芳抬起头来,先笑了。
‘哈哈哈哈……”
马鸿逵按照辈份和亲戚关系,都排在马步芳的父辈上,但他心里明白,马步芳虽表面上一口一个“老爸爸”地在喊他,但内心深处压根儿就没有他这个作长辈的,时刻都面笑心不善,笑里藏刀,几十年来一直对他就没安过好心。这阵儿,他见马步芳笑得挺得意,也坐直身子,跟着笑起来。
“嘿嘿嘿……”
笑了一阵,马步芳把青铜水烟枪“啪”地往茶几上一搁,眼睛盯着马鸿逵,挺认真地问:
“说实话,你打算啥时到任?”
马鸿逵也把青铜水烟枪放在茶几上,端起细瓷茶杯,呷了一大口茶水,哈地一声咽下去,反问道:
“你看啥时好?”
马步芳挺干脆地说:
“我不是跟你说笑话,甘肃各界人士早等着欢迎你这位省主席到任就职哩!要我说,越早越好啊!”
马鸿逵摸着下巴颏,问:
“此话怎讲?”
马步芳开门见山地说:
“天降大任于你我二人。西北如果不保,党国就完啦!眼下这种大乱之时,能够挽救党国之危亡的,唯西北你我二人啦!”
马鸿逵听了这话,觉得挺顺耳,连忙随声附和道:
“这话也对,这话也对啊!”
马步芳见火候已到,提议道:
“我看明早,咱俩同机飞回兰州,由我来主持你的就职仪式,岂不更好?!”
马鸿逵未及细想,随口应道:
“好,好呀!”
马步芳一听,喜形于色,霍地一下站起来,伸出一只巴掌,大声喊道:
“那就一言为定了!”
马鸿逵也站起来,抓住马步芳伸出来的手,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笑着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马步芳就势握住马鸿逵的手,起誓道:
“你我今晚虽在广州,但兰州和银川已是大敌当前,眼看就要兵临城下,咱二人对苍天起誓,为保兰州,同生死,共患难!若在心,天地不容!”
山盟海誓,只隔了一夜,不知为了何故,第二天一早,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夜里赌咒发誓的那回事儿一样。
马步芳想将马鸿逵诱到兰州,作为人质,必要时可威逼宁夏出兵,支援兰州。
马鸿逵睡到半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冷汗出了一身。
他渐渐觉得酒醒了许多,头有点闷痛,再把夜晚他跟马步芳灯下说的一番话,从头至尾仔细回想了一遍,立时发觉上了圈套,后悔莫及。不过,还为时不晚,周旋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清早,马鸿逵突然变卦,借口先回银川部署出兵支援兰州,不肯跟马步芳同去兰州,而是乘专机朝银川防向飞去。
马步芳气得顿足捶胸,唾骂了一通马鸿逵说话出尔反尔,不如放屁。尔后,孤零零地爬上飞机。
马步芳和马鸿逵在广州演了一场戏,一夜的攻守同盟,未及天亮便撕得粉碎。
马步芳坐在飞机上,心如满天浮云,乱糟糟的总是平静不下来。
飞机降落在兰州机场,马步芳见前来迎接他的只有刘任和彭铭鼎二人,却不见马继援,便问:
‘吗继援呢?”
彭铭鼎说:
“他在定西,准备与共军决战。”
马步芳长叹了一声,脸色愈加难看了。
刘任禁不住问:
“马鸿逵呢?不是说一块儿来兰州吗?”
马步芳咬牙切齿地说:
“他天不亮就溜回银川躲清静去了。”
刘任忿懑地说:
“如此做法,兰州怎么办?”
马步芳用拳头击打着发木的脑门,叹息道:
“唉!自扫门前雪吧!”
彭铭鼎声音十分微弱地问道:
“兰州一战,前景将会如何呢?”

第21章
 皋兰山上山下,仿佛一锅烧得滚沸的开水
马继援率所属部队第82军、第129军及独立骑兵部队,自陇东经华家岭溃逃到定西,妄图在这里布防,狙击解放大军西进兰州。
马鸿逵飞回银川,将宁夏防卫部署进行了一番调整,然后硬顶住五个妻妾的压力,将女秘书纳为六姨太,自然免不了吹吹打打大操大办热闹几天。
马步芳得知此事,气得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大骂:
“娘的!仗都打到门边上了,马少云还有心思讨小老婆!”
他一边骂,一边在室内团团乱转,抓耳挠腮。过了好大一阵,他才瞅一眼站在一旁的彭铭鼎,长嘘短叹道:
“马少云老奸巨猾,不会出兵援兰了。马继援年轻气盛,置我一日三令于不顾,固执己见,非要在定西迎战共军不可,搞不好将是残局难收。这,如何是好?”
不等彭铭鼎答话,马继援又从定西打来电话。马步芳刚抓起听筒,就传来马继援的声音。
“我意已定,决心在定西与彭德怀决一雌雄,不成功便成仁!”
马步芳双手举着话筒,颤声道:
“你仅凭第82军,第129军和几支骑兵队伍,敌我众寡悬殊,如何决战?彭德怀三个兵团分三路猛扑而来,其势正锐。我意,应避敌之锋芒,退守兰州……”
马继援自负的声音打断了马步芳蚊子似的嗡嗡叫声。
“军令如山倒。命令已发,成命难以收回。否则,朝令夕改,如何克敌制胜?”
马步芳和马继援,老马与小马相争,互不退让,各持己见,一时间父子俩闹成了僵局。
父子间感情出了裂缝,一天到晚,在电话上吵个不休。马步芳几次气得差点昏厥过去,疯子似地对着话筒多次向儿子臭骂:
“你小子他妈的乳臭未干,胎毛未脱,翅膀没硬,才带了几天兵,眼里就没有你老子啦?啊!老实告诉你,你老子这辈子过的桥,都比你小子走的路长,出的汗,都比你小子喝的水多哩!你小子懂得你妈的个屁!……”
不等儿子分辩,他便将话筒“嘭”地一甩,坐到虎皮椅子上老牛耕田一样喘个不休。
眼看解放大军逼近定西,马继援一时没了主见,慌忙给彭铭鼎打电话,约他赶到定西面商决战之事。
国民党第八补给区司令曾震五得知彭铭鼎要去定西,立即登门密谈。
曾震五见面就问:
“你此次定西之行,是给马步芳父子说和,还是另有所图?”
彭铭鼎和曾震五,都是陶峙岳的旧部。陶峙岳离首赴疆上任前,将这二人留在兰州是有长远打算的。前几天,新疆警备司令部参谋长陶晋初派人来兰州,向彭铭鼎和曾震五了解马步芳、马鸿逵的军事情况,并要他们暗中配合陶峙岳,设法保住河西,将来准备与共产党谈判。因此,这二人在一起,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
“如果在定西决战,对共军歼灭青马有利,也会少死许多人。可是,黄祖埙第91军,周嘉彬第120军,都在陇西、临洮一带,弄不好会给马继援陪葬了。”
说到这里,彭铭鼎停了一下,接上说:
“我们要千方百计保存这两个军,尔后转移到河西,配合新疆陶司令,作为将来与共产党谈判的资本。”
曾震五明白了彭铭鼎此行的心理,说:
“不过,刘任也想保住这两个军,并派人暗中活动,拉拢黄祖埙和周嘉彬”
彭铭鼎站起来,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说:
“刘任他们想把这两个军抓到手,待牺牲了马部之后,在河西与共军决战。”
曾震五笑道:
“我们与刘任,可以求大同嘛!”
两人走到院里,又不约而同地站住脚,相视许久,互相告诫着。
“审时度势,见机行事。马继援可是不大容易套上笼头的。”
“是啊!已到了紧急关头,必须慎之又慎!”
彭铭鼎乘车星夜赶到定西,马继援正在万分踌躇之际,两个人一见面,未及寒暄,便单刀直入,进入话题。
马继援开门见山地说:
“大敌当前,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打电话约你连夜来,共商破敌之事。现在有两种作战方案,一种是守定西,在定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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