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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功德缠身的人,做事会一帆风顺,但这是一个笼统的、大范围的福气BUFF,而不是单纯的捡银子许七安有些牙疼。
如此说来,他狗屎运般的运气,与地宗的功德并不是一个概念?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经常捡钱,和地宗的功德是一个回事。功德加身,所以老天爷也要赏我一口饭吃。
许久没人说话,许七安蹲在臭烘烘的茅房里等了半天,才确定这些人又下线了。
下线一定要说啊,你们这群没素质的网友他抱怨着,举起烛台,离开了茅房。
把烛台还给店小二,走出客栈,正好有一队打更人路过。
许七安主动打招呼:“有没有发现?”
几个打更人摇头,目光看向客栈。
许七安道:“我已经排查过了,客栈没有可疑人物。”
几位同僚闻言,断了进客栈搜查的念头,急匆匆的走了。
第二天清晨,六号又换了一身寻常的长褂,宽敞的褂子遮挡住了魁梧的身躯,用汗巾裹住大光头,混入早起的房客里,默默离开了客栈。
他在路边的早点摊子吃了饭,朝着内城的城门口走去。
临近城门口,不动声色的打量,发现城门的守卫比往日多了一倍,更有一位司天监的白衣,清光流转的眸子审视着每一位出城的人。
六号混在人流里,走向内城。
司天监的白衣同样审视了他,只是稍有打量,就放行了。
作为佛门弟子,他自然有办法消弭杀生后的煞气,三号为他争取了非常宝贵的时间。
若没有那张一叶障目,以及客栈的房间,他昨晚绝对无法逃避司天监术士的探查。
六号一路往东,接近中午才返回住处,这里的房屋大多由黄土搭建,屋顶盖着破碎的黑瓦。
这里是贫民区。
六号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座简陋的大院里,院门的匾额写着:养生堂!
养生堂是朝廷的福利机构,专门收留鳏寡孤独。
虽说是官办的,但院子里办事的只有几个老吏员,勉强能看住院子里的孤儿和老人。
六号以僧人的身份留宿在养生堂,帮着几个老吏员一起打理孤儿和老人。
不要一分钱,还经常拿银子补贴养生堂的开支。
这十几年来,朝廷对养生堂这类福利机构越来越漠视,经常连着几个月都拨不下银子。
官办机构早已名存实亡。
六号刚踏入院子,便有一位老吏员迎上来,苦口婆心道:“恒远大师,你可莫要再带孩子进来了。堂内已经揭不开锅。”
六号双手合十:“贫僧会解决银子问题。”
说到这里,六号想起了三号的那位朋友。
贫僧也想天天出门捡银子啊。
帮着老吏员煮好清粥,分发给老人和孩子后,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僧人来到后院。
后院的柴房里有一只黑狗,走路极为笨拙,但一双眼睛时而透出灵光。
黑狗笨拙的走到僧人脚边,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口齿含糊,断断续续道:“福如东海,大吉大利。”
恒远大师怜悯的看着他,双手合十,低声念诵法号。
平远伯被杀案,第二天就席卷了朝堂,勋贵集团上下震怒。与勋贵向来不合的官集团也很重视此案,都察院御史上书弹劾魏渊。
元景帝狠狠的斥责了京城五卫的指挥使,以及打更人指挥使魏渊。
许七安发现,打更人衙门对待此案的态度极为消极。
偏厅里,许七安喝着茶,与宋廷风、朱广孝闲聊。
“也不用奇怪,那平远伯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从其他同僚那里听说了一些内幕,平远伯私底下养了牙子,专门干拐卖人口的缺德事儿。”宋廷风小声道:
“魏公巴不得这些帝国蛀虫死个干净呢,还指望打更人给他报仇?”
朱广孝闷声道:“但终究是落了朝廷的面子,朝堂诸公不会就此罢休。”
“嗨,马上要京察了,死个平远伯没人会在意,过阵子也就消停了,只是辛苦了我们,衙门刚下令,加强内城巡逻。”宋廷风说:
“不知道朝堂诸公会怎么对付魏公,他们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走,我们去演武场操练操练,增强些默契。”许七安提议道。
三人浑身大汗的返回偏厅,坐下来灌了两杯水,许七安道:“我去案牍库一趟。”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案牍库,对接待柜后的吏员道:“帮我找万妖国的卷宗。”
吏员进了库房,找来一本九州地理志:南疆
许七安快速浏览结束,书中记载万妖国的信息倒是不少,但都是过去的历史,唯一有价值的信息,是对万妖女皇的描述:
九尾天狐。
“打更人的案牍库里没有记载佛陀出手五号是怎么知道的,五号属于什么势力?”许七安心里想着,把卷宗还给吏员:
“还有其他卷宗吗?关于万妖国的。”
“有是有,不过不在丁号库房。”吏员回答。
言外之下,你的权限不够。
许七安点点头,离开了案牍库,直奔浩气楼。
他要来一次胆大的操作,以此博取魏渊更多的信任和赏识,具体腹稿已经打好。
侍卫通报,放行。
登上熟悉的七楼,许七安见到了鬓角霜白,五官清俊的大宦官。
以及容貌与许二郎不相上下的南宫倩柔,长年脸部瘫痪的上司的上司杨砚。
许七安大声道:“请魏公屏退左右,卑职有事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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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一个成熟的双面间谍
屏退左右听见这句话的南宫倩柔,柳眉一挑,看着许七安的目光充满敌意。
他身为金锣,竟然被区区的铜锣要求屏退。
魏渊脸色微顿,轻轻点头:“你二人先离开,杨砚,你们相互监督,不得偷听。”
南宫倩柔深深看了眼许七安。
这个小小的铜锣,才加入打更人没几天,就频频得到义父召见,为了与他谈话,义父还支开自己和杨砚。
这让南宫倩柔很不爽。
明明是我先来的。
两位铜锣离开浩气楼,容貌不输许二郎的南宫倩柔冷笑道:“堂堂金锣,竟然被手底下的铜锣越过,他显然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杨砚沉默不语。
南宫倩柔不悦道:“我在挑拨离间,你倒是给些面子。”
杨砚宛如雕塑的脸庞,保持着木有表情,淡淡道:“他的资质如何,你清楚。魏公想培养他,你也清楚。”
“但他不把你放眼里,是事实。”
“你觉得我会在乎?”杨砚反问。
南宫倩柔翻了个白眼,妩媚多情。没好气道:“对对对,他到底是你手底下的兵,这份香火情存着。”
杨砚点点头。
南宫倩柔转身就走,阴恻恻的笑道:“无趣,找我的玩具们好好玩耍。”
他走的方向是地牢。
浩气楼七层,茶室。
许七安道:“属下有平远伯案子的情况汇报。”
魏渊沉声道:“天地会?”
这很好推理,如果许七安单纯只是有平远伯案子的线索,他可以禀告所属的银锣,甚至金锣,而不是直接向他汇报。
关于天地会,两人是有默契的。
许七安道:“杀死平远伯的是天地会的六号。”
魏渊默然片刻,问道:“理由呢?”
“六号的一位师弟被牙子组织拐走,生死未知,他循着线索,顺藤摸瓜,锁定了平远伯”许七安将自己如何帮助六号逃脱,躲避司天监探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只隐去大儒赠送册子的内幕,改成堂弟许新年的馈赠。
砰!
魏渊挥袖扫落茶杯,碎瓷飞溅一地,他神色不再温和,瞳孔锐利宛如刀子。
“许七安,私放人犯,同罪并处。”魏渊喝道。
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许七安竟然升起了面临暴风雨的错觉。
“卑职知罪!”许七安当场认罪,大声道:“卑职自知罪孽深重,惶恐了一日一夜,终究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才选择与魏公坦白,是杀还是流放,任凭魏公做主。只是卑职的良心,并不是针对那该死的平远伯,而是自觉愧对魏公的信任和栽培啊”
魏渊面无表情,如染冰霜。
“卑职今日与同僚闲聊,得知魏公被陛下责难,被朝堂诸公抓住把柄,趁机攻讦”许七安情真意切:“卑职再想到魏公待我恩重如山”
魏渊脸色稍霁,轻飘飘的打断:“恩重如山就过分了,直接说原因吧。”
不是,大佬你说话怎么不按套路来,你还是混官场的吗?许七安脸色一僵。
他顿了顿,重新组织语言:“平远伯暗中培养牙子组织,在京城贩卖人口,牟取暴利。牙子们拐骗孩子和女人,卖去青楼、卖去黑作坊、培养成窃贼,甚至斩断手脚掌,裹上黑狗皮”
他把六号的解释,复述了一遍,言语间,并不掩饰自己对平远伯的憎恶。
魏渊目光微垂,耐心听着,做沉思状。
等许七安说完,他语气平淡道:“倒茶。”
这个细节,说明魏渊已经“原谅”他。
许七安立刻给倒茶,就像上辈子在派出所伺候领导那样。
魏渊喝了口茶,沉默几秒后,摇头道:“你对天地会了解多少?对地宗金莲了解多少?
“根据衙门调查,平远伯确实养着牙子组织,但那个六号真的是为了所谓的师弟,没有别的目的?
“也许平远伯还涉及到了其他事,也许牙子组织做过什么,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这些你有想过?
“京察期间,群魔乱舞,再过四日就是陛下祭祖的日子。一切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在教我做事,在给我分析,他是真的想栽培我许七安微微动容,对这个大宦官有了几分好感。
他把我当手下,我却想叫他爸爸,我真是太卑劣了
“魏公教训的是。”许七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