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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之书-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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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的,对吧?”

莎多尔闻言一惊、连忙点点头。在自幼就教导自己的老师面前,她似乎又重新变回了一个孩子,浅薄、纯净、无比简单。托马斯的怒气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不觉又是一阵头晕;洛莉丝的面容和眼前莎多尔的重合起来,令他脸上那些沧桑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算了,如果这是你的判断的话……”

见老人的情绪已经平复,莎多尔轻轻把头靠到他腿上。老人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轻抚她的头发。

“莎莉,莎莉。你在这儿是叫这个名字啊。你还把我当老师看,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别这么说……您不把我当成敌人看,该高兴的是我才对。洛莉丝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您想的那样,她一定也是有什么隐情的。您就不要再操心了,好好休息吧。”

“好,好……”

弗丁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满意地舒了口气。

“这就对了。你们师徒接着聊,我就不打搅了。”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我也真是老了,越来越能理解老人的想法了。”

第十一章 终结的舞曲(3)

天色很快黑了下去。暮色四合,腐骨酒酿中一如既往的热闹,没有半点坏事发生的预兆。老弗丁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柜台里、不时打个哈欠——或许他们确实是多虑了,今天就是个平常的日子,没有通缉犯、没有费伦的使团、甚至连在他店里闹事的混小子都没有。一切都是这么平和,平和得简直有些枯燥了。

门上的铃铛又响了一声。一个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马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明亮的银色铠甲明晃晃地耀人眼目。他好像有点紧张,警觉地在整个大堂里打量了一圈,才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坐下。

“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要烈的,越烈越好。”

“越烈越好。”老板用不知是肯定还是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你确定?”

“赶快拿来,哪儿这么多废话!”

老弗丁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摆弄自己的坩埚。根据来人的衣着,不难猜得出这家伙是费伦使团的一员。他为什么会来腐骨酒酿这种位于贫民区的店?弗丁从不信巧合,万事有果必有因。

一边调配着他最得意的“烈酒”,弗丁一边继续偷眼观察这个全副武装的年轻人。在等待的时候,他的一些粗野的小动作出卖了他的身份:这人绝对不是什么贵族,甚至可能连书都没读过——这样的人在费伦是不配穿经过魔化的骑士护铠的。看来莎多尔和老祭司托马斯的消息八成属实——老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酒已经调完了,但是在递给客人之前,他的手在酒杯上方挥了挥,就像在赶苍蝇一样——一些淡绿色的粉末从他指尖飘落,迅速溶进了酒液里。

“您的酒好了。恕我冒昧,您这身穿着在达卡芙可不多见。您从哪儿来?发的是什么财?”

来人阴沉着脸,就像没听到一样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如弗丁所料,他被狠狠地呛了一下,酒顺着鼻孔流了出来。

“**的想杀了我吗!这玩意——你把这叫酒?这分明就是毒药!”

“客人,别激动,别激动。是你说要最烈的,所以我给你最烈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这杯算我请你,怎么样?”

来人胡乱在脸上一抹、粗野地笑了起来。

“你这老小子倒会做人。看在这份上,我有份大礼送你。”

“哦?客人拿出来的,想必一定是好东西了。”

那人眨眨眼睛、笑得更灿烂了。

“好得不得了。看你年岁大,我就免费帮你……”他突然抬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送终!”

利刃锵然出鞘!剧变陡生,满屋的客人一时间都呆住了,有几个反应快的顺手抄起身边的酒瓶子想要助拳,可他们毕竟离得远,哪里来得及?

那人满脸狞笑、举着刀正想砍下去,手腕却突然一软——他的眼前腾起一片红光、灼亮亮地烫人眼目。火就在他的脸上烧着了,就连老弗丁自己都低估了他那些加料的威力;一眨眼的功夫、这家伙就已经满面焦黑,刀也丢在了一边。

“真是个没教养的小伙子。”老板拍拍手、示意酒客们安下心来。“事情都解决了,回头我来收拾。”

大堂里一片肃静。没人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在看窗外:就像玩笑一样,达卡芙的夜空一片彤红,很多地方已经烧了起来,爆炸声在不远的地方接连响起,骚乱已然波及全城。

*

同一时间,达卡芙监狱。

栅栏外透入的暗淡红光令维尔-建金斯心神不宁。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不是好事。她们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有活人吗!给我应一声!”

一个粗厉的吼声打破了监狱的沉寂。模糊的影子摇摇晃晃地出现在通道尽头,不是那个几天以来随叫随到的狱卒,这个人要强壮得多,而且非常胆大妄为——随着他一路走过来,一排监房的铁门都被踢得砰砰作响,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天知道有什么傻瓜会到这些臭烘烘的空牢房里挖宝藏。

“大爷我来劫牢了!还喘气儿的赶快出声,胆小的就给我老实儿烂一边去!”

脚步声很快来到赏金猎人的牢房门前,借着暗淡的天光,维尔看清了来人的样貌——这是个健壮的有些过分的汉子,虽然披着全套的银色板甲,但束带都没有扎紧,肩铠也歪在一边。他的裤子上染着些新鲜的血迹、武器也没有插好;对方也发现了他,迟疑了一下、随即把手中的钥匙狠狠捅进锁眼、拉开铁栅门。

“喂,小子!说你呢,你自由了,快点出来跟老子杀人去。别他妈像个娘们似的,今晚上得把达卡芙屠平。给我快着点!”

维尔眯起眼睛、没有回答,大步向他走来。

那人满意地皱皱鼻子、转过身去:“总算找着个有用的货色。小子,这鬼地方怎么搞的,就你一个人?达卡芙建监狱是摆设吗?”

下一刻,他的脖子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猛然一扭、整个身体一下子瘫软了。赏金猎人厌恶地把尸体扔在地上、朝他脸上吐了口口水。

不需要再由谁告诉他该干什么了。监狱里应该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首先把他们料理掉,然后去典狱长的房间取回他的刀——他早该离开这儿。把希望寄予领主馆和瓦尔基莉神殿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

到最后还是只有自己值得信任。赏金猎人狠狠攥了攥拳头,轻蔑地瞥了一眼铁窗外暗红的天空、身体即刻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

达卡芙的街头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这次费伦派来的“使团”虽然只有百余人,却个个都是昔日的悍匪;再加上那些在撤离时潜伏下来的“商人”,总数就已经很可观了。况且他们不仅见人杀人,而且还四处放火制造骚乱,这就又把暴乱的规模扩大了几倍。许多平民尚且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街区就已经燃烧起来;匪乱波及之处,伤者数不胜数。

猎人行会这会儿已经炸了锅。所有能联系得上的人手都已经出动了,但是那些祸乱分子就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在费伦尚且可以躲藏几个月不被抓到的逃犯,只要不被真正的高手盯上、在这样的骚乱中脱身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此刻,市场附近居民区的一条巷子里,就游荡着这么一个家伙。他甚至还没见到过追捕者的影子,所以走的优哉游哉;碍事的银光板甲早就被扔掉了,这人现在的打扮就是一副标准的夜贼模样。与很多同伙不同,他很清楚那套盔甲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对于一个夜贼来说,穿着那么招摇显眼、并且肯定已经被当成识别敌我的标志的盔甲,简直就是自杀。

他并没有打算和其他人一起、扛着笨重的引火材料四处放火。事实上,他从行动一开始就溜了出来——啊,自由,自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的那几个月里,他无时无刻不祈祷着这一刻的来临;而就像做梦一样,在一纸秘密特赦令的许可之下、他又可以在黑夜里捕猎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给回他自由的条件竟是让他操回自己的本行——这次与他同行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囚,这样的消息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籁:只要在达卡芙放手大闹一场,不仅可以赎免他们的死罪,甚至还可以重新得到费伦公民的身份——还有什么比这更激动人心的事吗?

背景?阴谋?夜贼可懒得去想这些事情。他是恶人,作恶是他的本能,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比想什么国计民生之类的事情容易万倍。现在他生锈的身体需要活动、新近到手的利刃需要鲜血,而这就是他要做的——夜贼狞笑起来,突然站住脚步反身一脚、一扇破旧的屋门应声而开:这个物色了很久才选定的目标没有让他失望,气派的玄关隐藏在穷人用的木板门之后,显然是颇有资财、而且又不愿张扬的小商人做派。

屋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立刻又被什么人的手颤抖着捂了回去。夜贼满意地拔出武器、擦擦刀刃,大大方方地跨进了这家人的门槛。

第十一章 终结的舞曲(4)

黑红的天光映照下,维尔-建金斯从一座院落的高墙上跳下来、稍微喘了口气。监狱和他的住处位于城市的两边,回去的路上要横穿河滨、神殿区和黑鸦区,路过无数民宅;一路上他已经干掉七八个作乱的匪徒,虽然都是些杂兵但也花掉了他不少时间,照这样下去回到家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他咬了咬牙,刚想继续赶路,却听得左手边不远处一阵叫喊:两个匪徒正追赶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向这边跑来。维尔不由得恼火地叹口气,虽然极不情愿继续耽搁,还是抽出刀迎了上去。

只能希望莎多尔她们一切安好了。*

*

昏暗的客厅中,三个人影瑟缩地缩在角落里。男主人已经受伤了,一线粘稠的血从玄关延伸到这里;虽然如此,他还是把妻子和女儿护在身后、狠狠地瞪视着站在客厅中央的闯入者。

“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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