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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5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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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如果继续失德,其实也就是继续和他,和锦衣卫继续生份下去,那么,大家迟早就会有决裂的一天。
  而德王,就是棋盘上的一颗预先布置的闲棋,预子。
  可能无用,可能有用,可能是云淡风轻不染一物,等太子成年有皇子后,德王就能潇洒之国,当他的富贵闲散王爷。
  但也可能有用:剑拔弩张之时,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数百甲士执戟挥戈,打着如林火把拥车而至王府,肃容而曰:请殿下入宫于宫门即位……国不可一日无君。
  后者当然就是张佳木的手段。
  在大明,还没有哪一个权臣预谋过废立,而张佳木现在虽然只是在预设,但已经足够的豪迈大气。
  但,预子只是预子,在没有真正角力格杀,没有真正的厮杀之前,这颗棋子就急不可待的跳出来,搅乱棋盘,只能误事败事。
  这个道理说出来就简单了,所以孙锡恩寥寥数语后,胡静水就醒悟了过来。
  “怪不得大人不安。那么,属下要问,是不是德王有意安排?如果是,大人以亲卫指挥使的身份,足以做一些事了。”
  其实确实是方便,隔绝王府内外联络,将德王府变成一座孤岛,与外界不通音信,这样一来,自然是风波立止。
  “我不能这么做,太保不会允许的。”孙锡恩道:“德王毕竟是要慢慢养望,只是这个过程要由太保来掌握,这件事是我办砸了。”
  “太保必定不会怪大人,只会查清楚原由。”
  “是的,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我暗中派人查察,称颂德王者,也确实有其原由,比如因学识、气质、书法等等,众人称颂,我竟不知道谁是有意,又谁中居中主持者。”
  “此等事,必定有人在其中播弄”
  “唉,是的。”
  孙锡恩其实早就开始查察,但做事的人做的很隐密,不曾露出半点蛛丝马迹。他倒不知,眼前的事是几方势力合作的结果,如果是一方面来做,必定早察了出来。或是太子一方,或是某人一方,早就形迹。
  但几方一起来做,固然外人知道其中必有诡异,但想查出根底来,还需相当长的时日才行。
  “不知道做这等事,有什么好处?”
  胡静水想了一想,笑道:“这除了给俺们略捣一捣乱,殊无用处啊。”
  “是的。”孙锡恩坦然承认,道:“也就是有一些麻烦,也不算什么大事。风头一起,我就叫人多方注意,大约逮住了几个源头,最多半个月,抽丝剥茧,一定能查出是谁捣鬼。”
  “捣这个乱,没有好处,一定会暴出狐狸尾巴来。”胡静水抿嘴笑道:“倒是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不是好药。”孙锡恩心头烦恶,忍不住又长吐口气。
  要说这件事倒真的不算什么大事,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要紧。最坏的可能,就是皇帝对这件事加以重视,可能会把德王贬出京去,再换一个亲王居住在京中当应急的副储。
  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锦衣卫也无所谓,皇帝换个人,咱们也就换一个,再替新人养望便是。
  实权在手,亲王也不打紧,现在的锦衣卫有这个豪气说这种话了。
  所以这件事他也没急着上报,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急务。
  而且,张佳木有一条好处,凡事出了问题,不管别的,先追究自己的责任。驭下之道,这一条是很妙。
  凡事诿过于下,那是上位者没有自信的表现,张佳木绝不会如此。
  当然,把自己的责任查清了,再来追究部下,该罚的罚,或是罚俸,或是免官,要么降调,做起来就理直气壮了。
  另上赏的层次分明,从来都是精当,所以这个都堂官当的稳稳当当。
  这种领导的办法,下属们自己自行其事的主观就强烈的多,孙锡恩现在就是如此,不大愿上报,而是一心想靠着自己的力量追查到底,到时候,在张佳木跟前好好的露一回脸。
  而心底最深处的企盼,怕是谁也不能说。
  其实以孙锡恩的本心来说,就是要太子失德,而以德王夺嫡。
  他这个亲卫指挥是近水楼台,和德王相与的很好。一个是经验丰富,权术智谋都顶尖的大臣了,一个是刚刚出宫居住的十余岁少年,一个是要拉拢,一个是刻意结好,关系已经迅速升温,好到不能再好。
  换掉太子,德王上位,于张佳木,于他自己,都是极佳的选择,孙锡恩心底做如是想。


第662章 监军
  “为老夫人寿,需尽饮此杯。”
  天气冷了,张府延请客人的地方都收拾的极为精洁,也全部刚刚裱糊过。大客厅里摆了几十桌,花厅里头有小戏,最亲近的客人,就摆在大花厅和戏台左侧的小厅里头。
  热气腾腾的各式火锅,冷盘热盘,放了满满一桌子。
  和当时宴客的普通规矩不同,一人一几或是四人坐的小方桌才是主流,张府这里倒是革新了,一律的大圆桌,能坐十几个人,吃饱了便去看杂戏,要不然就回来吃上几巡,都很随意。
  小厅里头人并不多,最低身份的也得是指挥佥事,都是跟随日久的老人儿,所以彼此间情意很深,说话喝酒,都很随意。
  喝上几巡,为老夫人上寿之后,说话就更加随意了。
  如这种各部门首脑聚集的事,在锦衣卫来说也不是天天有,机会难得,各人都是交头结耳,彼此交换意见。
  只有黄二几个粗货,办事可以,心思实在不够灵动,此时只是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喝。张府的菜,不大讲究食材,什么熊掌猩唇鹿尾之类,向来不曾备办。
  但眼前这火锅,汤料是秋天时的冻蟹膏所熬成,香气扑鼻,光是这一锅汤就叫人食指大动,再加上关外送来的冰鸡、白鱼、南边送过来的特长,蓟镇送来的上等羊肉薄切成片,都是精中选精的贡物,送到皇宫之后,自然少不得张府一份。
  光是这些食材,说着不惊人,但不是第一等的权贵之家,想见一见都难。
  桌上的冷盘,鲜芹和黄瓜等物也是犹为难得,所以黄二等饕餮之徒顾不上别的,只是埋首大吃。
  他们只管是吃,别的人是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年锡之和陈怀忠等文官亦是自成系统,每人都是一个小小巧巧的海棠杯,略吃些菜就不再吃,只是手中持杯躲到一边,彼此说些闲话。
  “却不知道徐大人到了何处了?”
  徐穆尘走了已经快一年,按郑和下西洋的脚程来算,怕也早就过了南洋地界,到了更远的地方。
  当时的海图在宣德年间就已经烧光了,虽然张佳木下令出过海的人按回忆和一些残余的资料来汇出海图,但毕竟时隔时间太久,懂得星位和绘图的老海员所剩无已。
  其实以郑和下西洋时的造船和定星绘图的技术水平,从南方往北京运送物资是很轻松的事,毕竟不是远洋航行,可以沿着大陆线近距离的航行,风险有限。
  就是当时的人只知道以大舰队耀武扬威,对真正的国计民生丝毫没有考虑。而考虑这些的文官又无限趋向于保守主义,既然浪费,就干脆不要。
  这种思维方式当然叫人哭笑不得,不过在没有好办法杜绝皇帝无限制的使用民力的前提下,也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出海近一年,留在京中的人自是不安。
  究竟如何,恐怕谁也说不清楚。唯一可堪告慰的就是船队规模很大,很难因为一场风暴而被消灭。
  至于海盗什么的,恐怕更难是金千石等精锐官兵的对手。
  虽只数百人,在南洋一带恐怕能敌数千土著,安全上不必太担心。
  功夫做足了,但当时的人对大海外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担心和传言,中国毕竟是农耕民族,除了近海的省份,普通人对大海就有一种无知而畏惧的情绪。
  陈怀忠和年锡之都是内陆山西人,情绪上很容易就共通起来。
  “唉,茫茫大海,不知道徐年兄安危如何。”提起这个,年锡之对张佳木都是颇有怨气,“眼下卫中事多,要是他在,恐怕吾等肩头压力便要小很多。”
  “呵呵,原是如此。”
  徐穆尘若在,陈怀忠倒是不能上位,所以这个话题也就不能继续下去了。
  好在话头已开,底下就很好办了,当下想了一想,便是又笑道:“东宫最近又进了一批侍读学士,其中有一人,怕是你还认识,喔,不仅如此,怕是太保也识得的。”
  “谁啊?”年锡之被勾起了好奇之心,问道:“说来听听。”
  “原本的监察御史杨暄啊。”
  “哦,是他”
  杨暄倒真的是老熟人,张佳木起家,倒也是和他关系很深。当初赫赫有名的东厂暗探弄出的雷击案,实则就是在夹墙藏了大量火药,借着雨天引火起爆,当时杨暄的政敌想用这种手段来攻掉此人。
  这还是景泰旧事了,杨暄算是王骥的人,也是护卫当今,所以当时的东厂上承景泰帝意,对此人百般刁难。
  还好张佳木查出真相,使得此人回复清白,等天顺复辟之后,杨暄也就官符如火,很快就升到佥都御史,又放在江西当按察使,在外两年,终于返京,却没有回都察院,直接做了翰林学士,又到东宫侍讲。
  对当时文官的安排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了。伺候东宫,可保几十年富贵,新皇即位,无疑就是内阁宰相,所以翰林加东宫讲官,就等于是现成的储相。
  陈怀忠这么一说,年锡之便是笑道:“想来这是皇上的意思。”
  “这,倒没听说。”
  杨暄复起,不知道是谁在皇帝跟前的建言,按说这是总务宫内司的情报渠道和负责的范围,但宫内司没有消息,陈怀忠就也只能含糊以应了。
  “不知道?”年锡之一皱眉,想了一想,便道:“对旁人来说,这个新职自是终南捷径,再好不过的职司了。对杨暄杨大人来说,倒是未必是好事。”
  “何以见得呢?”他自问自答道:“杨大人性子耿直,性烈如火,嫉恶如仇。当年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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