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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怪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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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珍妮弗听着她丈夫在她身边平静地打起鼾来,一会她自己也睡着了。
她星期一早上醒来时床前的钟指着六点一刻。凯思已经穿好衣服大踏步来到床前低头对着她微笑。
“我们在庞德岗干活,至少要干到星期四,”他说,“如果要找我,我在厨房本子上留下了电话号码。”
珍妮弗在暖和的毯子里伸了伸腿:“那你不回家吃午饭了?”
“不回来了,”凯思又笑了,“但是我拿你买的那五香熏肉作了个三明治带去。”他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晚上见!”
“再见,亲爱的,”她喃喃地说。她听见他开着工具车出了车道。
珍妮弗又睡了一个小时。在她终于起床拉开威尼斯式百叶窗时,她发现那浓雾还在不断地从西方飘送过来,而且比昨天晚上更浓了。
珍妮弗赖得穿睡衣,只穿上绿绸浴衣就下楼去了厨房。她喝完咖啡,吃完土司,在桌旁坐下了。屋外有极轻微的风,沟里飘来的薄雾在厨房窗前悠然翻卷。
她感到孑然一身,十分孤独。她拉拉浴衣,裹紧了身子,心里升起几分惆怅:凯思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但是她也明白,的确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纽卡塞跟曼哈顿的上西头不同。大卫在上西头的住所不到两年就两次遭到盗窃行凶。可在这儿,一切都是乡村风味,静胸的,很安全。
珍妮弗喝着第二杯咖啡,心里想着结婚纪念日给凯思送个什么礼物,这时门铃响了。
她望了望厨房的钟,还不到八点,送邮件的人来不了这么早。她把绿丝袍子一紧,遮住胸前,便匆匆走进起居室。铃又响了,而且响得更长、更急。
她从起坐间窗户往外一看,见车道上没有车,夕照溪胡同里也没有。他们家门上还没有安装窥视孔。因此,现在无论是谁站在前面的台阶上按铃,珍妮弗也看不到。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道门缝。她看清了。按门铃的原来是大卫。他身穿珍珠灰的棉质运动服,足蹬跑鞋。珍妮弗平时见大卫总是打着领带,衣冠楚楚的。现在变了服装,她一时几乎认不出是他。只见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微笑的面孔容光焕发,一绺灰白的头发垂在前额。珍妮弗觉得他是令人难以置信地漂亮。
“我还不知道你练跑步呢!”
“原来我确实不跑,”他笑道,“但是住在这儿,没有墙球场,只好每天早上从你屋前跑个来回,一共一英里左右。”
“你跑过去的时候我没看见,”珍妮弗说,“估计是还没起床。”
“你们早起来了,”大卫微笑,“但是我每见凯思的卡车还在车道上,我就绕开了你们家屋子。”
“外面好象很潮湿,”她说,“你不进来坐一坐么?”
“好吧。”
大卫在前门站住脱下了跑鞋。他弯腰去解鞋带,珍妮弗看到他的运动衫湿得成片地贴在背上。她想他也许贴身什么都没穿。她立刻想到自己除了外面裹着绿绸浴衣之外,里面也是一丝不挂。
大卫穿着袜子走过起居室的地毯。珍妮弗回到厨房给他拿来一片热土司,又倒了一杯咖啡。她有些感到不安。两年多以来她是第一欠跟不是凯思的男人一起吃早餐。
她把自己的杯子拿到桌子那边坐下:“你为什么起得这么早?”
“唔,”大卫微笑了,“卧室没窗帘,太阳一照我就醒了。多运动可以早睡,在这儿晚上毕竟没事干。”
“的确,”珍妮弗同意,“的确如此。”天呀,他真漂亮!她想,“那么,你觉得满意吗?”
“啊,太好过了,”大卫开怀大笑,“跑步、读书、吃饭、睡觉,此外无事可作。我只希望楼下摆上你定做的那些椅子和沙发。”
珍妮弗抱歉地笑了笑:“专门订货一向要几个礼拜,但是,五月底以前起居室肯定可以布置好。”
大卫隔着餐桌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楼上布置得漂亮极了,”他说,“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他的触摸叫她吃了一惊,急忙把手抽开了。她知道家具已经齐全的屋子只有一间,因此大卫所说的“楼上”便指的是大卧室。
“好的,”她说,“也许今天下午来。”
“为什么现在不能去?”大卫问她。
“因为我连衣服也还没穿好呢。”她笑了。她随即又不安地把一头棕色的长发从脸上掠开。
大卫温文尔雅地一笑:“我也并没有穿戴整齐呀,何况今天早上雾很浓,没有谁会看见你的。”
他是在开玩笑么?珍妮弗思忖,这完全不象是他。她又看了看大卫,他只咬了一口土司,没有喝咖啡,脸上浮动着欢快的笑意在看着她。
珍妮弗伸手把落到了前面的长发掠了回去:“我很抱歉,”但她不禁感到有点儿慌乱,“我应当给你点乳酪。你要不要——”
“不用了,谢谢,”大卫说,“我喜欢喝净咖啡,跟你一样。”他又笑着说,“我是真心诚意请你上楼去看看——你去吗?”
“穿着拖鞋我是不会去的。”珍妮弗笑了。
因为她可以想象得出万一凯思开车回家取遗忘的东西,却碰见她穿了浴衣在夕照溪胡同上走会是什么情景:“你也许喜欢天一亮就起床,可在我早上九点钟之前连眼睛还不愿睁开呢。”
大卫看了一眼炉上的钟,笑了:“好吧,一点零五分钟之后——”
“不,”珍妮弗说,“我得先洗个淋浴,还要打几个电话,然后我还得去马麦隆涅克看看你卧室的帏幕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大卫一直望着她,望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真的,”他说,“我什么时候可以找你?”
珍妮弗望望窗外氤氲缭绕的雾气:“三点或四点,行不行?”
大卫点点头:“我想我可以在紧张的日程里安排出这个时间。”
她注视着他那满面春风略带挑逗的笑。她从来没见过大卫的这种神态,不知该如何应付。
“你的房子除了帏幕还需要些别的东西?”她改换了话头,说,“你看见那冰箱边的垂枝无花果树了么?那是我给你买来放在暖房里的。”
“谢谢你,”大卫说,“但是我觉得那小屋子就象现在这样好些。我不愿意让它变成一片丛林。”
“我也不喜欢,”她回答,“只不过是两盆树罢了。一进屋一边一盆。”她走了过去端起一盆树来,“不重。如果你现在带走,我下午就过去看它。”
她陪大卫来到大门口。大卫重新穿上了鞋,一手抱起一盆垂枝无花果树,欠过身子,在她嘴上亲了一下:“回头见。”他高高兴兴地说。
“回头见。”她关上门,匆匆回到厨房洗干净大卫用过的咖啡杯,她不愿让凯思见到这些又提出问题。
突然,她看见大卫出现在厨房窗户外面,吃了一惊。他向屋里的她笑了笑,继续从厨房门外走过,两盆无花果树的叶子晃动着。珍妮弗转过身来,望着他隐没在浓雾之中,往沟里走下去。
凯思明白星期六和星期日他的弟弟保尔要忙于到教堂作祈祷,他不愿去打扰他。但是,到了星期一仍无回音,他又开始着急了。他想允道珍妮弗给保尔的信丢失了?于是,他趁马克和耶松在十二点半休息吃午饭的时候,向庞德岗的女主人借用电话,打长途到康涅狄格。

保尔·奥尔逊牧师正坐在格拉斯吞贝里牧师住宅的办公室里,在研究珍妮弗的来信。电话铃声惊扰了他的思维。
他抓起电话:“万灵牧师住宅,”他对着话筒说:“我是保尔·奥尔逊。”
“哈罗,我是牧师先生,”电话里说。
“凯思!”保尔笑了,“嗨,你怎么了?我正在研究珍妮弗寄给我的信呢!”
“好极了,”凯思说,“我正是为了那信才给你打电话的。神学院有没有人认得那是什么语言?”
保尔瞟了一眼桌上那几十张蓝色小纸片:“珍妮弗的信是用英语写的,我看就是这样。”
“慢,”凯思回答,“我谈的是我要她随信附给你的一张纸条。”
“啊,那个!”保尔伸手从书桌里拿出那张叠好的纸条,“你是指开头是ECCE; IN MANU TUA这段话么?”
“是的,”凯思回答说,“全是大写字母的么?”
“是的,”保尔说,“但是我的拉丁文程度不高,不能准确地译出来。你是要我找神学院的人看看么?”
“当然!”凯思说,“珍妮弗不是在信里告诉你了么?”
“她也许说过,”保尔想笑。坦率地讲,他不觉得嫂子这个玩笑有什么好玩,“但是我还没把她的信凑出来呢。凯思,请告诉我,嫂子什么时候迷上了拼字游戏的?”
凯思踌躇一了会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是她的信?”保尔回答,“我从信封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笔迹,回函地址也是你的——夕照溪胡同七百一十二号。但是里面的信却撕成了小得难以相信的碎片。她给你看过么?”
“没有,”凯思回答,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她只问过我同不同意请你来纽卡塞玩一两天。”
“我拆开信的时候,”保尔继续回答,“你那写着拉丁铭文的纸里夹着一大堆蓝色小纸片。那信我已拼出了大部分,但是有几处掉了。我到你那儿去是不成问题的——我很高兴去。”
凯思不明白珍妮弗为什么要那么做:“总之,我们很希望你来吃晚饭——明天晚上,或是星期三——在我们那儿睡。”
“啧!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凯思听出他弟弟的失望的口气,“我明天晚上有安排,要去参加排练一次婚礼。星期三晚上又要到医院去看望病人。能不能摆在下周,或者索性再下周?”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五月七日,下周星期一,不过你想什么时候来就来吧。但是,你能不能给我翻译一下那拉丁文句子?”
“没问题,”保尔说,“惠特尼·辛克莱教授的拉丁文能横流倒背。如果我明天早上把这纸条给他看,说不定他当场就能念出来。我什么时候给你回电话?”
“明天,好吧?十二点半,”凯思说,“如果你明天一定来电话,我午饭时就留在家里。”
“好极了!”保尔说,“那时候我也可以把日程安排好,确定什么时候来看你了。”

珍妮弗从商店回来,又去买了菜。在她终于开车到达夕照溪胡同666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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