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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難夫妻的親情,我看著心裡好不難受。
他們去到蘇州之後,第二天下午,我接到吳家的電話,說吳先生已經去世了
,我一獃,當即趕到蘇州。那時已經傍晚,只見孝堂如雪,吳太太哭成一個淚人
相似。我在臁靶卸Y畢,還揭開孝幃看了一看遺體,臉上倒是安詳乾淨,不知原
曾七福Я餮呀浤ㄈチ恕:煤玫囊粋人,死得這樣蹊蹺,大家都心裡有數。而
那李士群,是又避到南京去了。吳太太見我來到,她只與我說起汪先生的通緝令
,又傷心痛哭。我就搭後半夜的火車趕到南京去。
天未亮我到南京,先在汪曼雲家寫了請求取消通緝令的聯名簽呈,帶了去找
李士群,士群在家正喫過早粥,我甚麼亦不與他多說,只要他簽字,他還想推諉
,說別人簽了他再簽,我說我洠в泄し蛟僬夷悖压P遞在他手裡、「你現在就簽
字!」他只得第一個先簽了。當即我又去找到褚民誼陳春圃等都簽了,然後我自
己也簽了,並催春圃面呈汪先生批准。我得了汪先生批准的字條,當天下午又趕
回蘇州,給了吳太太。也算是個小小的安慰,因為要通緝令取消了,喪事纔可以
鋪排。
翌日專包一節火車,護送臁鸦厣虾!LK州車站上李士群的部下竟洠в幸粋
來送,他們是無論樂禍或避嫌,皆自覺不能見人,連蘇州的街道與車站亦為他們
慚愧。臁严仍诨疖囇e安置好了,然後眾婦女攙扶吳太太上車,吳太太身穿重孝
,一進車廂就坐在我身邊,叫了一聲胡次長,頭伏在我肩上又哭泣起來,她當我
是親人,我但覺心靜如水,對世人與萬物有端正與感激。
臁训缴虾1闭荆虾H藞探E來迎,護柩而行者不計其數,大馬路上沿途都
有路祭,臁训搅巳f國殯儀館,然後奉神主到吳家。時已黃昏,吳家正門大開,
燈换鸢雅c電燈照耀如同白日,神主在正廳奉安畢,諸親友祭拜,吳太太纔至臁
前跪下,即哭倒在地,怎樣也解勸不得,眾人都嘆息,服侍吳太太的沈小姐說、
「已經兩天水米不沾,只是這樣摧藏悲哀,鐵打的人也是喫不消的呀!」沈小姐
與吳太太的弟弟及弟婦央求我說、「胡次長勸勸阿姐,惟有你的話她聽的。」我
走近俯下身去向吳太太耳邊輕聲說、「不要哭了,將來我會報仇。」吳太太已哭
得昏迷,亦不知她聽見不聽見,我一拖把她扶起,她倒在我身上,我就抱起她,
她生得長大,幸有她的弟弟,弟婦,及沈小姐等攙護相隨,從正廳抱過花園邊走
路,一直抱上樓梯,到她房裡床上放下,竟像當年我抱玉鳳。
。。
【法亦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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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亦是喜】
秦始皇枺',封泰山,禪梁父,李斯為文刻石,言四海之內,日月所照,罔
不賓服,男耕女織,無有奸慝,制度號令,莫不如畫云云,若能法意如禮意,即
法嚴亦可以是法喜。
我免官後過了四個月,汪先生又任我為行政院法制局長。我自從要為汪先生
建立朝廷尊嚴,引上了士群,又計劃要使日本局部撤兵,變成了清鄉,皆事與願
摺烨蚁⒛睿詾榇藭r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與民休息,故在法制局長任內,
各部會及省政府特別市政府,凡呈請新花樣,我皆把來打消。
先是司法行政部長羅君強呈請核准該部舉辦律師重新甄別登記,我知其意是
為私,要使律師變成羅君強系,即批,現國民政府尚奉林森為主席,汪先生稱代
理主席,既與前國民政府並非異統,前國民政府所辦理之律師登記當然繼續有效
,所請應無庸議。羅君強是周佛海手下第一紅人,對誰都不賣帳,他在我這裡碰
釘子還是第一遭。
又南京特別市長周學昌呈二件,一件是呈請核准電燈附加捐,拿來做清涼山
日本居留民團裝設電柱電線的經費,我批南京市民對日本居留民團無此義務,亦
無此自願,所請應予駁斥。另一件是要人力車公司向市政府按車輛迹WC金,我
批車輛乃公司所有,非向市政府租用者,何須保證,所請礙難照准。但周學昌洠
有羅君強的驕,及羅君強的與我相熟。
於是輪到了李士群。江蘇省政府主席李士群呈一件,呈為舉行江蘇省土地及
房產丈量查報,現已籌備就緒,理合呈請備案云云,我批此乃關係重大之事,未
經核准,何得逕請備案,著即不准,其擅自籌備就緒之機構及人事著即撤消。江
蘇省政府只得另上呈文。先請求批准,我批土地及房屋丈量查報惟宜行於戰後,
今非其時,不准。
彼時李士群氣燄正熾,江蘇省監察使陳則民見汪先生,報告民間在說清鄉是
清皮箱之箱,李士群聽到了就大怒,揚言、「陳則民若再來南京,我要殺他!」
陳則民嚇得躲在上海不敢露面。這回卻是李士群請我到他家喫飯,酒數巡,江蘇
省財政廳長余伯魯請我到鄰室講條件,我說條件不必,但若有新的事實或理由,
我可以再看看。二人隨又返席,李士群以為已經說好了,只補一句、「江蘇省的
事請蘭成兄幫忙。」我答、「儘可能在法理許可的範圍內。」可是第三次來呈文
,我仍不准。
我計算江蘇土地及房丈量查報若實行,全省人民要繳迹牡怯涃M,加上當時
的貪污為正規費的五倍到十五倍,姑作七倍論,共達四十餘萬兩黃金。且那辦法
是所有權以登記為懀髅鹘袗喊缘仄Υɡ赳阋詡纹鯁藳'人家,當然要大亂。
我把這件事硬打消了,許許我後來大難不死還是靠此。
此外梅思平的實業部來呈文,我亦有一次駁回。但我洠в幸稽c矯激,且亦不
專為對李士群或周佛海,雖對陳公博的上海特別市政府我亦一樣不留情面。這亦
好得行政院長是汪先生兼,法制局長只能擬批,還要汪先生加上「如擬」,而汪
先生亦洠в幸淮问遣灰勒瘴业摹
我是當了法制局長,纔知道法亦可喜,且一點亦不必強眨ㄖ危瑓s法律亦寧
只是人的清好。
我南京的家就在行政院旁邊丹鳳街石婆婆巷,平時到法制局辦公通一天不過
三四小時,所以總有閑暇。春日好天氣,我偕妻女及胡金人太太殷萱連同殷萱的
小女孩,還有衛士的女人阿毛娘,去屋後雞鳴山採松花。松花日影裡,殷萱立在
樹下向我含笑,顏面好嬌艷,像帶了面網。松花我們採回去做餅喫。我家院子裡
紫藤花開得滿架,亦採了做餅喫,還有香水花連窗沿牆一路開,五歲的小芸仰面
問道、「香水花不可以喫的呀?」
我並不怎麼喜歡西洋的民主或平民精神,我的生活簡靜只是中國的。西洋人
是怎樣民主,亦上面還有大神,怎樣平民精神,亦到處是戲劇化的浪漫刺激的不
安場面,所以法必要是法治。但法可以只是人世的不落浪漫,自然平正簡靜。
。。
【星辰塵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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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塵俗】
在周佛海家,見案上有管夫人寫的南華經,倒是真跡,但一想到這是馬嚕
或儲備銀行的誰所送,便不為可珍了。又陸軍部長葉蓬給我看他所藏的端硯數十
方,我也覺得無意思。還有李士群家客廳裡面玻璃櫥,敚M白玉青玉琢成的瓶、
壺、如意、吉羊、月兔之屬,還有珊瑚瑪瑙水晶球及黃金龍鳳盤,我每立在櫥前
細看,卻連一件亦不想要。
漢樂府、
妾有繡羅襦,葳蕤自生光,紅羅眩穾ぃ慕侵料隳遥
箱簾六七十,綠碧青絲繩,物物各自異,種種在其中,
人賤物亦鄙,不足迎後人,留待作遺施,於今無會因。
想起真要為那些枺餍耐矗疫B當時亦不曾葳蕤生光過。
我且亦不喜歡官場應酬。在上海,警察局長盧耄В饨绻げ烤值z書耿家驥,
與交易所領袖潘三省他們有個俱樂部,晚上惟見厚窗簾、厚地氈,沙發椅塞滿,
那地方想必連白天亦不通氣的,電燈只覺其昏濁不清,叫來舞女陪酒,亦只覺是
潦草凌亂的一群人在喫枺鳌N胰ミ^一次,看看政界軍界的要人有羅君強丁錫山
,聚餐後羅君強一人坐在沙發椅裡像在迹#″a山不知何時走了,又一些人是
帶同舞女到樓上小房間裡打牌,這裡是誰也不必招呼誰,各人自由,雖然散漫零
落,卻亦另有一種濃重的情眨虾H苏媸菍W一樣像一樣,做到了與西洋人的俱
樂部一式無二。但是我很不喜,去過一次就倒胃口。
而我亦洠в懈颐裾x春秋二季撸忌降难排d。在南京時惟因雞鳴寺即在屋
後,無事常上去走走,但亦與走丹鳳街差不多。此外只去玄武湖與明孝陵。紫金
山我一次從台城上去,但走得一半就又下來了,覺得單是這樣的住在紫金山下,
每天相見,也是一樣的。南京燕子磯,與上海近郊龍華看桃花,我都洠в械竭^,
我覺那古跡名勝單是在著那裡,即已成為好,不必皆到過,亦是人世的有餘不盡
。
劉備愛聲色狗馬,我知甚好,而中國歷朝帝王畋獵,大臣每諫,我亦一般以
為諫得對。時人的趣味,電影球賽旅行古玩,集啵Щ蜥烎~,我洠в幸患B讀書
我亦不貪,只覺家裡最好只有幾本書,故從來不曾想到要有一個書齋。
我也很少去同僚家裡。常走動的三家,一是胡金人家,我倒不因他是畫家,
而只因他家是戰時上海小戶人家,他與殷萱年青夫妻恩愛,底下兩個小女孩,每
次留我喫便飯,雖只青菜豆腐湯,炒一碟雞蛋,也是待客情殷。又一家是吳四寶
家,有錢便要像他家的有錢有得風光,好像全上海的繁華都來到了他家堂前。又
便是汪主席公館了,那裡的門庭清肅,更有在富貴榮華之上。
我與人結交,亦不貪圖拢t豪傑學者雅人或革命青年,卻只與里巷之人往來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