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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安葬（）
凌若一直默默跟石生身后，心中是悲伤痛恨，长巷不会无缘无故起火，不会火势如此之大，应该是那群追自己人所放，一把火下去，整个永巷都灰飞烟灭。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死这场大火中人不知凡几，这些皆是罪孽。她不愿害人，所以才想离去，可依然有一个接一个人因她而死去……
胤禛――你不将我bi到死路就不肯罢休吗？为了杀她，甚至不惜残杀无辜！你是皇帝，是天下之父，本该是这世间懂得慈悲人，可为何却一次次残杀自己子民，即便他们是jian民，那也是生命，也是你子民啊！
你这样残忍，先帝将皇位交托你手上，当真是错了！
恨意犹如巨浪一般，狠狠冲击着凌若脑海，令她恨不能此刻就冲到胤禛面前质问他残忍无情！
为何，为何他要这样穷追不舍，难道十九年情份皆是镜花水月吗？连一丝怜悯都没有；而且还一次次地残杀无辜，通州且可说是为了大局着想，那么这里呢？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石生哭了很久很久，他好恨啊，为什么昨夜送凌若到山洞后没有回来，要是赶回来，也许娘就不会死。
娘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吃了苦头，尚未享过一天福，就被大火活活烧死，临死前承受着烈焰灼身痛苦。
“啊！”石生仰天悲啸，他从未有像现这样恨过自己，为何，为何上天要让他们母子分离？母亲已是他唯一亲人了啊！
不远处，一个跪两具焦尸面前女子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微震，一双红肿得利害双眼抬起，往石生所方向看来，有微弱光芒迸发，似乎想要过去，但随即又黯了下去，继续一动不动地跪原地。
凌若蹲下身，痛苦而愧疚，她将手轻轻放石生肩上，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那么苍白无力，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切皆因她而起，若不是她一时心软答应石生留两天，这场大火就不会发生，石母不会死。
石母生前虽然赶她离开，但她能明白石母是出于护子心切，换了自己或许也会如此，所以并不曾有过丝毫怨恨。
石生没有看她，只是抱着石母尸体不断哭泣，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整整哭了一个时辰，石生才渐渐止住了泪，但还是一动不动地跪了许久方才转动着僵硬眼珠子，木然道：“我想葬了我娘。”
“好！”凌若答应一声，凭着记忆残瓦下找到了自己原先住地方，大火可以烧熔银子，却不可能将银子烧没，所以挖了一阵子后，果然挖到了她藏着银子，管已经烧变形了，但并不妨碍使用。
凌若将银子收好后，对石生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大娘买副好些棺木来。”
凌若很找到一家专卖寿材店，问他买了一副松木寿棺以及寿衣、纸线、香烛等物，之后又给了些钱，让寿材店伙索｜计雇了辆推车将寿棺运到长巷。帮着石生给石母穿上寿衣后，将之抬到寿棺中放好，一路洒下白色纸钱，于香烛缭绕中运到坟场中安葬。
石生去路上买了一把小刀，安葬好石母后，他寻来一块木牌，上面一刀一划刻上石母名讳，旁边落款则是不孝子石生。
用力将这块木牌ha坟前，石生泣不成声，只能不住地磕头，借以表达心中哀思。他掌心紧紧握着只变成银疙瘩戒指，那是唯一可以用来纪念母亲东西。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凌若上前拂去石生额上草灰与细石。
“我不知道。”石生低低地回答，二十年生活一朝被颠覆，令他心中充满了茫然与无助，随后又痛苦地抱着头喃声道：“长巷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为什么突然会起了这么一场大火，为什么啊！”
“对不起。”凌若不记得自己这日已经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但她知道自己就算再说一千个一万个也不能弥补石生失去母亲痛苦，不需说长巷还有许许多多个与石生一样因为失去亲人与家园而痛苦不堪人。
石生直直盯了她许久，忽地，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抓住凌若肩膀问道：“那火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对不对？”不等凌若回答，他又道：“我知道，是那些追你人，是他们放，你告诉我，他们是誰，告诉我！”
石生用力地摇晃着凌若，神情狰狞恐怖，十根手指像铁棒一样紧紧箍住凌若双肩，嵌入皮肉中，凌若甚至能够感觉衣裳下皮肉正慢慢变得红肿，她别过头避开石生赤红双目，“我不知道。”
“你骗我！”石生低吼一声，双手又收紧了几分，眸中透着疯狂，“你知道，一定知道，告诉我，到底是谁！我娘不能白白冤死，我要替她报仇！”
“石生，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好不好？”肩膀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但令凌若担心是石生现样子，仇恨令原本纯净如赤子他发疯。
“我不想听，你只需告诉我是谁！是谁！”石生不停地叫着，直至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疼痛令他眼中疯狂消退些许，但依然是赤红一片，鼻子里扑哧扑哧喘着粗气。
看着他这个发疯颠狂样子，凌若心痛不已，是她害了石家，害了长巷那些人，这份罪孽，终此一生怕是都还不清了。
她深吸一口气，量平静地道：“就算我告诉你那些人名字，你又能如何，去杀了他们吗？石生，没有用，你寻不到他们，而他们也不是你能对付。”
“我不管！”石生面色充血，嘶声叫道：“我不能让我娘白白死去，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替她报仇！”
“你这不是报仇，是送死！是天底下愚笨行为！”凌若见石生不肯听劝，也是生出几丝怒意，骂责后，她缓了气道：“你不愿你娘白死，那么你就愿意让你娘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吗？石生，我相信你娘临死前大愿意就是你能够平平安安活下去，你活着，就等于她活着。如果你一定要报仇，那么先确保自己性命无忧，否则就是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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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卖身（）
石生怔怔地看着她，手缓缓松开，眼中有大滴大滴泪落下，后蹲下身掩面大哭，不断有泪滴落黄土中，犹如一朵朵卑微小花，开这个红尘俗世中。
凌若没有劝阻，任由他放肆哭泣着，唯有如此，才可以将心中足以让人发疯悲痛泻渲泻出来。
直到石生哭够了，她方才过去轻拍着他背道：“好好活着，那就是对大娘好慰藉。”
很久，石生擦干眼泪站起身，看着凌若道：“你准备去哪里？”
“我不知道，可能会去南方吧。”渐晚夏风中，凌若微眯了眼眸。
石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送你去吧。放心，我绝不会纠缠于你，等你安定下来后，我就离开。”不等凌若拒绝他又道：“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但追杀你那些人那么凶残狠辣，你一个人上路太过危险。至于我……呵，娘已经不了，我也再没什么好牵挂。”
这一次他执拗无比，任凌若说都不肯改变主意，这份情意凌若既感动又无奈，只得由着他去。
石生抹了把脸，抬头看着天色道：“趁着现天还没黑，我再回去一趟。这次大火，萱儿妹子家里肯定也遭了灾，不晓得情况严重与否，我得去看看。”
经他这么一提，凌若想起刚才长巷看到惨况，心下沉重不安，道：“同去吧，我也很担心萱儿。”为免被人认出来，凌若刻意脸上抹了一层泥灰。
两人一道折回长巷，哀凉氛围始终笼罩着已经化为废墟长巷，而这半日功夫，长巷外面跪了很多男男女女，身后放着形态各异焦尸，头上则ha着草标，皆是卖身葬父母亲人，一场大火，毁了这些人所有，而他们，甚至连一口薄棺都买不起，唯有靠卖身来让自己家人得到安息。
许多人围那里指指点点，石生这群卖身人中发现了萱儿，她身后放着两具焦尸，看样子，郑家也没有逃过这场大火，只有萱儿一个人活了下来。
萱儿身前有一个涂脂抹粉，身形丰腴，看那打扮像是什么正经人中年妇人带着几个家仆那里挑选，其中一个仆人正托着她脸左瞧右看，还扳开她嘴看牙口，像挑选牲口一样。
“妈妈，你看这个怎么样？”那人一边扳着萱儿嘴问那妇人。
妇人扭腰围着萱儿走了一圈，萱儿垂着双眼，眸中没有一丝生气，妇人看了半天点头道：“嗯，也就这个还能入眼，牙口也算整齐，不至于一开口就把客人吓坏了。阿财，给她买两副薄棺，然后带她回怡红院。我再去别处看看，近这院子里姑娘被赎出去了好几个，连嫣红也走了，唉，可得赶紧找些人补上才行，否则可就要让对门倚翠院骑到咱们头上来了。”说到这里她翘着兰花指拿出一块薰了香帕子，抹着额头道：“唉，这么热天还要四处奔波，我这命可真是苦啊。”
“妈妈辛苦了。”被称为阿财人赔笑讨好道：“可是哪个不知道妈妈眼光好啊，凡是经妈妈手亲自挑出来姑娘，个顶个成了咱们怡红院头牌，要不然倚翠院这些年也不会一直被咱们压着了。”
“哼，金二娘这个sa货，凭她底下那些个庸脂俗粉也想抢我生意，真是做她春秋大梦。”妇人不屑地撇撇嘴，帕子一甩，指着还跪地上萱儿道：“行了，记得把她带回去吧，好生**，说不定将来又是一个嫣红。”
石生管不认识妇人，却晓得怡红院与倚翠院是什么地方，那是青楼，是bi良为娼，为肮脏坠落青楼；而今那妇人买了萱儿去，不需多说，定然是想让萱儿去倚门卖笑。
他虽然不爱萱儿，却也不想看眼睁睁看她落入火坑，此时阿财已经掏了银子扔给旁边人，让他去买两副薄棺来。石生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萱儿头上草标拔下来扔地上，“她不卖了。”
阿财双眼一挑，上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