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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小心地倒了一小碟镇江陈醋然后取过竹筷递给凌若两人，“姑娘和温格格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们也忙了一天了，一道坐下吃吧。”凌若含笑道。
墨玉连忙摇头，“奴婢们还是等姑娘们吃完了再吃吧。”素云亦一旁附合，“万一被人看到了该说奴婢们没规矩了。”
“让你们坐下就坐下哪来许多话，再说大过年谁还会来这里，待会儿饺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见墨玉两人还那里磨蹭，凌若佯装不悦地道：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温如言亦劝道：是啊，你们若执意这样反倒显得生份了，何况吃饺子本来就是要人多些才热闹，光我们两人未免寂寞了些。再过一会儿这府里就该放烟花了，正好可以一边吃一边看。｜”
墨玉两人见推辞不过只得依言坐了，其实两人早就饿了，此刻闻到香喷喷饺子哪还忍得住，当即埋头苦吃。
“咻――呯！”一团五彩火焰夜空中炸开，化做一朵唯美夺目花朵，旋即隐没黑夜中，但很有多烟花升空，一个接一个绽放，将夜空点缀犹如白昼，时而如金菊怒放、时而如牡丹盛开、时而又如彩虹翩跹、巨龙腾飞，令人目不瑕接。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继四贝勒府之后，五贝勒府、八贝勒府、十贝子府、十三贝子府等等纷纷开始燃放烟花，点亮京城每一个角落，不论身何处，只要抬头皆能看见漫天火树银花。
墨玉不知何时停下了吃东西，抬头怔怔看着令人目眩神移烟花，良久才喃喃道：真好看，比上回八贝勒大婚时还要好看。”
素云撇撇嘴不屑地道：你是第一回见吗？每年都这样，现还不是真正热闹时候，待子时那会儿才叫真好看呢，先是宫中燃放烟花，随即各府各院都会跟着放，整个京城上空全是烟花，可热闹了。”
“真吗？我家住京郊，那里虽然也放烟花但远不及这里热闹。”墨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兴奋地拍手道：那我一定要等过了子时再睡。”
“你爱几时睡就几时睡，只要明日别起不来就成。”凌若笑语了一句，起身与温如言一齐携手走至院中，管隔了很远，但院中依然弥漫着硝烟气息。
温如言环视了璀璨无比夜空一眼感叹道：好，一转眼一年又过去了，从康熙四十年入府到现已是三年有余，人啊，就这么不知不觉中老去。”
“姐姐正值青春韶华，何来老字一说。”长风漫卷，吹得耳下那对琉璃缠丝耳坠晃动不已，人欲静，风却不止。
“如今尚可说青春，那再一个三年之后呢，人总有老去一天，纵然容颜尚娇心也老了，家人将我送我府原是指望着我能为他们带来荣华富贵，可惜，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温如言拢一拢袖子，遥遥望着那灿烂如许烟花，说起家人时她并没有多少思念，反倒流露出一种讽意。
凌若黯然，许久才凝望着她莹白如玉侧脸轻轻道：叶氏张扬肤浅，其实远不如姐姐，只是姐姐特别需要时间去细细体会。”
“可是贝勒爷没有这个时间与心思。”她回眸一笑，冰蓝色衣衫夜风中翻飞如蝶，欲飞但是飞不起，似乎被一根无形丝线牢牢缚住，有一种莫名悲伤里面，“贝勒爷心早已许给了一个人，既是无心人又何来心去细细体会其他女子美与好，眼下他只能看到流于表面东西，譬如家世，譬如美貌。”
惊讶凌若眉间浮现，“这些话是谁告诉姐姐？”
温如言涩笑道：何需人告诉，自己想想就明白了，莫看贝勒爷眼下宠着叶氏，其实她贝勒爷心中什么都不是，宠只是宠罢了，并无情意其中。”
“若儿。”这是她第一次唤她名字，温柔如静水流过耳际，“当初我为你廷医未必没存了私心，但现已经不重要了，不论你信与不信，我只希望你好。若儿，你有惊人美貌，终老揽月居太可惜了，当有精彩人生才是。”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如落花坠地，流水飘零，“何况……你美貌注定你人生会是一个极端，不是极致荣耀就是极致悲哀，这王府中会有太多人容不下你。”
夜空极致灿烂后逐渐归于宁静，偶尔有零星烟花升空绽放，留下绝美而刹那永恒。
“我明白。”长久静寂之后，凌若打破了沉默，此刻她眼里再没有了迟疑，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以后每一年除夕都要与姐姐一起过，凌若绝不食言。”
“那就好。”温如言终于放心了，那句话已经是凌若对她好保证，“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嗯，我知道了。”目送温如言离去，凌若折身回屋，吃得满口汤汁墨玉看到她进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抹手起身道：奴婢这就把东西收了然后服侍姑娘睡觉。”
“不急，我还想再坐一会儿。”凌若怜惜地用帕子拭去她嘴角汁水，“你若累了话先下去休息吧，东西留着明天收拾。”
“奴婢不累。”墨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速将碗筷收拾好，但是看到桌上还剩着一盘饺子她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处置好，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留着等明天热热再吃，也省得浪费。
墨玉一心要等着看子时烟花盛会，凌若又毫无睡意，干脆陪她一道等，她也想看看满京是烟花盛况。
第十八章 除夕
第十八章 除夕*
第十九章 三生烟火（）
主仆二人沏了一壶茶，围坐桌前聊天，墨玉起先还很精神，叽叽喳喳讲着以前家时趣事，随着时间推移，她讲话速度明显慢了下去，且眼皮不住往下搭拉，哈欠一个接一个，到后竟支着手睡着了，凌若取来一件披风轻轻覆她身上，然后打开房门想出去走一走。｜
门开那一瞬间，她愣住了，是自己眼花了吗？她竟然看到了一身朝服胤禛。
胤禛刚才路过揽月居时，想到数日前醉酒时遇到那个女子，脚不由自主地踏了进来，正犹豫是否要进去，正好碰到她开门，当真是一件极巧事。
看到凌若目瞪口呆样子，胤禛心情突然没来由大好，嘴角微微一扬走近几步道：怎么，才几日不见便不认识我了？”
这话令凌若确信眼前看到不是幻影，赶紧一丝不苟地行礼，“凌若见过贝勒爷，贝勒爷吉祥。”
“起来吧。”胤禛摆摆手，越过她径直往屋中走去。
“贝勒爷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凌若回过神赶紧跟着进了屋，怕吵醒睡着墨玉，她刻意压低了声。
“晚了我就不能过来吗？”不跳字。胤禛随意打量了房间一眼，上回没仔细看，如今才发现这个房间与旁人比起来真是简陋可以，除了必要桌椅柜箱等用具外竟再无旁东西，连窗纸都已经旧泛黄，倒是那些窗花贴得极是好看，令这屋子焕发出一丝活力。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凌若连忙辩解，神态微有几丝窘意，今日胤禛因是入宫赴宴后再回府用家宴，是以一身朝服朝冠未除。只见他头带金龙二层青狐朝冠，饰东珠十颗，上衔红宝石，身着石青龙褂，绣五爪金龙，两肩前后各龙一，间以五色云，披领及裳为紫貂，袖端熏貂，下幅八宝平水，行步间露出里面金黄色衬里，与颈间朝珠垂下金色丝绦相映。这身打扮令他本来就极英挺面容愈发出色，唯一缺点就是神情太过冷峻疏离，当今圣上有十几个儿子，真不知为何唯独他养成了孤傲冷漠性子。
“今夜你就吃这个？”胤禛指着桌上剩下饺子问，见凌若点头眉毛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沉声道：我不是吩咐过厨房除夕夜给每个格格膳食除了饺子外还要有两荤两素以及四色点心吗？”不跳字。
“兴许是厨房事忙忘了吧。”凌若淡淡回了一句，不受宠格格这王府中什么都不是，习惯跟高踩低下人自然不会将之放眼中，能欺就欺能扣就扣。｜
胤禛是何等聪明乖觉之人，怎会不明白其中玄机，面色一沉冷哼道：我一再责令府中不许出现欺上瞒下之事，没想到还是有人敢胆大包天，狗儿！”
“奴才。”随着胤禛喝声，一个身量瘦小却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少年从院外小步跑进来，垂手恭敬地问道：四爷有什么吩咐？”
“明儿个天一亮就叫厨房里管此事人滚出贝勒府以后都不许京谋生，另外你去问问高福，他是怎么管束下人，养出这么一群欺上瞒下狗东西，他若嫌这个总管之位做太过无聊，爷不介意换个人。”胤禛冷冷道，幽暗眸中有寒光闪动，森森如钢刀，狗儿跟随胤禛多年，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怒，不敢多言，记下他话后悄然退下。
他们说话时候，墨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胤禛眼前吓得她当即从椅中跳了起来，睡意全无，结结巴巴地道：奴、奴婢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万福。”这位爷怎么每次出现都要吓她一大跳，再这样下去，非得把魂给吓出来不可。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下去吧。”胤禛挥手示意她出去，墨玉悄悄看了凌若一眼，见她也点头方才福了一福退下。
“这里住着可还习惯吗？”不跳字。胤禛轻咳一声，打破人令人不自静寂。
凌若倒了杯茶给他道：无所谓习惯不习惯，适应就好了，左右有吃与穿，妾身没想过太多。”
“当真吗？为何我觉得你像是怪我没好好待你？”胤禛眯起眼，并不接过她递来茶，任由水汽两人间升腾，模糊了彼此容颜与目光。
“贝勒爷想多了。”她放下已经烫得握不住茶盏，浅浅一笑道：于妾身来说，一箪食一瓢水足矣，贝勒府有那么多人，朝中又有许多事，贝勒爷只得一个人一双眼，如何能顾得过来。”
“你倒是会说话。”胤禛未必信了她话，但面容到底柔和了几分，拨着绿松石串成朝珠道：现什么时辰了？”
“大约子时吧。”凌若话音刚落，便觉手一紧，一只厚实大手牢牢抓了她往外走，一直走到蒹葭池边方才站住，凌若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