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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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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少女却与他人一般,畏他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深感受伤的他,这时才明白,老天爷跟他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

是,他是可以永远的无敌,但一如某人所说的,那就注定他命中合该永远的孤寂。

每一个人,在他的人生中,都只是过客。

人们总是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却从无人留下。

多少人曾经掠过他的眼帘?又有多少人曾闯入他的生命,再仓皇地踩着迫不及待的步伐离开?岁岁年年下来,在他的身边,从没有留下太多人的足迹。

自小到大,无人陪伴无人关心的成长路程,他都一路熬了过来,他原以为,若是他走出总是关锁着他的家门,试着走入人群或是官场,去追求理想或是其他,或许他就可以摆脱永远孤单的命运,可是命运,却从不由他。

或许这就是得到了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吧。

上天给了他令人艳羡的才能的同时,亦将他困囿在一座牢笼里,并令笼外人们不敢靠近于他。

即便如今他已是千里侯、皇帝眼前当红的臣子,他生命中的路程,并不会因此而有人加入,甚至是与他相伴携手,因为与他如影随形的噩运使终都没有自他的背后离开,于是,他的生命逐渐成了一座寒潭,唯有偶尔踏水而过的野雁,曾在水面上留下几点被人遗忘的涟漪。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孤零零的走过来的,什么美丽的眷恋,或是天长地久,他从不曾妄想过,亦从不作这等奢侈的梦。

又或者该说,他从不敢梦。

因他太明白,除了权势、财势外,自己什么都不可能拥有,因此他放弃了年少时的梦,选择遗忘那些曾经很想祈求,却始终得不到的种种。

望着近在咫尺的如意,步青云这才想起,除了这间客栈的总管丹心外,她还是头一个待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也唯有她,不把他命中带克这事当成一回事,她只当他是个病人,也只当他是名千里侯而已。

东风徐徐吹扬起她的长发,黑缎般的乌丝,闪烁着光泽,一如她那双明眸,总是在他不经意捕捉到时,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当那只又被她倒尽的药盅搁摆在他身旁的小桌上时,步青云转了眼眸想了想,捉来一张白纸,提笔在上头写下一串小字,而后再将那张纸折妥收进衣袖里,继续看着那名在他府中过得十分惬意的女子,再次坐至角落,绣起她那永远也不及格的鸭子。

第四章

正式住进千里侯的天字一号房内已有十来日后,在这日,始终都在一号房内闲着做女红的如意,一早就告诉步青云,她要将他昨日批好的折子托人带回去给上官卿,再与婢女上街去买些针线,顺道逛逛这座她没机会逛过的吞月城见识见识。

未至晌午,原本一对兴高采烈出了客栈去逛街的主仆,一人低垂着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般,面带愁色。而另一人则是气成怒发冲冠的模样,提早结束了吞月城一日游,怒气冲冲地走回客栈。

「东翁。」身为门房的鞑靼,远远的见着她们时,即转首对里头的老板努了努下巴。

手拿着算盘的东翁,才走至客栈外头,便看见两名正要与她俩错身而过的路人,毫不避讳地摆出嫌恶的脸孔。

「啧,居然在这撞着千里侯的女人……」一身官家公子打扮的男子,在见着如意后,即拉着身旁的友人,「走,咱们绕路!」

「为何?」

「同她走在一块,岂不秽气?万一她也和千里侯一般,什么人都克,不小心被她给克着了怎办?」两脚停在客栈前的男子,用力将衣袖一拂,两个鼻孔直朝着如意用力噌出口气。

「你胡说些什么?」一路上饱受这类待遇,本就满腹火气的八月,听了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叫住他。

「八月。」如意只是轻拉着她的衣角,小声地示意不要闹事。

将他方才的话,字字句句都听得再清楚不过的八月,毛火地指着他的鼻尖大声开吼。

「小姐不过是奉老爷之命来这送折子的,什么千里侯的女人?你说话放尊重点!」

「送折子?」那名男子一脸不信地抬高了下颔,「只她一人去送?你可有跟你家小姐一道去见那尊千里侯?」

「我——」

「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檐下,谁晓得他们在暗地里干了什么好事?」似要昭告天下般的音量,大到足以让整条街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看!」眼看身旁的如意红了双眼,气极的八月忍不住挽起了两袖。

「八月……」音调中隐隐带着哽咽的如意,站在客栈门口,在四面八方的人们围观下,手足无措地将头垂得更低,样子也益加显得可怜无依。

「我就是再说怎么样?全京城内外,有谁不知你家小姐日日与那尊瘟神粘在一块!」

「我撕烂你这张嘴——」生性冲动的八月,说着说着就抡起拳头,如意急忙挽住她的臂膀。

「八月!」

「大爷我怕你不成?」没想到区区一名下人气焰竟这般高,出身官家的公子哥也一把脱去外衫,朝她挽起两袖。

「小姐,你走开!」自小就打架打习惯的八月,当下义愤填膺地一把推开身旁的如意。

「八月,不要打了……」眼看她还真的冲上去跟男人打起架,急得不知该如是好的如意,盈满眼眶的泪,登时脱眶而出。

「鞑靼。」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东翁,只是先将如意给扶进客栈,再朝外弹了弹指。

「八月姑娘。」适时介入战局的鞑靼,在那名公子哥去叫来更多人时,轻轻松松地将手中的母老虎给架住。

她火大地吼着,「不要拦我,我非打扁他不可!」

恰巧就在此时,一名身着一袭黑衣,背后还背了一支宝剑,面容似男也似女的年轻男子,在走至客栈大门前,见到一大群人包围了鞑靼和客栈门口,并碍住了他回家的路,任他左绕右闪,那群人就是挡住客栈大门不让他回家。

半晌,神色冷漠的他,只是转首看向里头的东翁。

「东翁,那些人是谁?」居然敢在他家门口闹事?

「吃饱撑着的。」东翁撇撇嘴。

他冷声哼了哼,自袖中抽出一迭黄符,动作飞快地来到那一大群人的面前,出手如闪电般地贴贴贴……下一刻,额上贴了一张黄符的人们,僵硬如石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鞑靼。」他拍拍两掌,「将那些碍眼的东西搬到一旁扔了。」

「是。」放下手中的八月后,鞑靼开始搬起那一尊尊杵在店门口妨碍生意的雕像。

「辛苦你了。」做生意的门口一下子被清得干干净净,东翁朝那名许久才回来一次的房客拍拍手示意。

黑衣男子才打算步入客栈时,忽地顿住了脚步,猛然抬首看向整间客栈,将一双好看的细眉拢得紧紧的不说,还自衣袍里翻出一面八卦盘直瞧。

「怎了?」看他就连吃饭的家伙都拿出来了,东翁不禁好奇地走至他的身旁一道左瞧右瞧。

「这间客栈的风水变了……」人称轩辕如相的男子,面情甚是意外地瞧着这间他才几个月没回来,风水就全然改观的老窝。

「哪变了?」

说不上、也看不出此地究竟是哪变了的轩辕如相,在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后,他屈指算了算,不一会儿,他倏地抬起头,朝客栈里头,正坐在桌边接受所有客栈老主顾安慰着的如意,微微眯细了两眼。

半晌,在他的面上,露出一抹愉快的笑意。

「东翁。」他将两眼朝旁一瞥,「你说,我的招牌砸在一号房那家伙的身上多少回了?」

「数之不尽。」就算他懂得什么术法,还会捉妖除魔,但这些在步青云的身上,从没一回管用过。

他信誓旦旦地握紧了一拳,「这一回,我的招牌绝不会又被他给砸了。」

「此话何解?」

轩辕如相一手指向里头,那个泪眼涟涟,正被一群人包围着的如意。

东翁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不过是个官家小姐,她能有什么本事?」刚刚不是还在外头给人欺负着?

「她的本事可大了。」相当看好她的轩辕如相缓缓摇首。

「她之所以会来此,全都因她爹是这回的生死签抽中者,可她爹怕死,所以才会送羊入虎口。」

岂料轩辕如相却留下耐人寻味的一句话,「谁是羊,谁是虎,这还很难说呢。」

东翁听了,忍不住也把两眼移到如意的身上,只是,心底仍是有着怀疑。

他一掌拍拍东翁的肩头,「总之,她的命够硬,一号房的克不了她的。」

「当真?」

「我若算不准,你可来拆我招牌!」他挥挥手,边说边走进本馆内。

被一大堆善良的老主顾给挤出来,占不到好位置安慰如意的八月,在手中拿着八卦盘的轩辕如相走进本馆时,好奇地凑至东翁的身边问。

「东翁,他是谁?」

他搔搔发,「也是这儿的住户。」

「他是个术士?」瞧他一身的打扮和那行头,应该是个术士没错……不过这几十年来,做这一行生意的人不是已经不多了吗?

「嗯。」东翁感慨地应着,「听说,他祖上也都是干术士的。」

八月忍不住皱眉,「这间客栈里究竟还住了多少怪人?」怎么这里的住户每个人都有个听说?

说到这个就备感头疼的东翁,只是认命地仰天长叹。

「多得超乎你的想象……」

※※※※※※

那个小呆子在搞些什么?

打从前些天她上街买完针线,红着一双像是哭过的眼回来后,她就一反常态把自己关在客房里连着几日不出来。今儿个一早,她人虽是踏出房门了,可她却没来他的跟前报到,也没对他打声招呼,一声不响的就去了客栈的外馆。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她面上那种日日都可见到的呆子似傻笑后,那日见她愁容不展,由她的婢女一路扶着哄着回到他宅里时,他总觉得心头……哪儿怪怪的,再加上他向来就讨厌女人的眼泪,虽说她只是与他错身而过,但她面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看了,就觉得着实刺眼。

她究竟是怎么了?

倚站在厅旁,将里头的千里侯大人略显急躁,又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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