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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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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只是用拳头砸,不像对某只猴子,从来都是一脚踢翻的。

“那么,知道怎么做了吗?”他喝问道。

“是。臣下一定在领内严查,保证绝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我低头答道。

他摇了摇头:“我说的还是这件事情!你觉得,这件事情,现在这个程度就算完了?”

“臣下已经下令监禁那些从逆的人”我心里一咯噔,难道他要我处置菜菜?连忙又加了一句,“臣下回去一定令菜菜深刻反省!”

“我说的是你的态度啊!要说几次你才明白?”他居然叹了口气。

不是说菜菜,我暗暗松了口气。

也是,家中毕竟是我在做主,我的态度才是关键。

而且我和菜菜毕竟由他主婚,他是菜菜在本家的保护人,几次去我那,都是由菜菜出面接待的,总会稍稍顾惜一些。

“看来你是没办法明白了。”见我没有回答,他摇了摇头,起身从背后的刀架上取下一柄连鞘太刀。

他这是要做什么?我忍不住有些忐忑。

好在他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重新坐了下来,把刀放在了两人中间。

“这是一把五胴切的名刀,是我前一阵命人打造的知道五胴切的意思吗?”他问道。

“臣下明白。”我点了点头。

所谓的“胴切”,就是把人并排悬在梁上,然后挥刀横斩的试刀方式。切断一个人就是一胴切,两个人就是二胴切流传后世的记录中,最高记录是七胴切,由刀师“兼房”所制名刀创下,并且铃刻在刀身上留记。

由于这种试刀方式不是任何人都有条件进行的,而且太过野蛮,后来的刀师就以苇席代替真人了。他们将苇席横排层叠到一定厚度,然后以特制的刀鞘装上刀身,从高处跳着斩下作实验。实验来的结果,依然以“胴切”衡量和称呼。

但是,信长绝对有条件拿真人试刀,问注所里抓获的一向宗骨干多得是。而且依他的性格,绝对愿意采取这种方式的。

能够达到五胴切的程度,这把刀的确够锋利了,再砍几个出名的人,由某名将保有十几二十年,肯定会成为传世名刀只是,想到信长会拿真人试刀,我似乎感觉面前的刀上正散发着浓厚的血腥气。

信长继续说了下去:“你没有斩杀那些逆党,是因为佩刀不够锋利。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我平时佩带的是名刀海月,怎么会不够锋利?那才是怪事可是信长既然这么说了,我只能恭谨的低头表示同意。

“那么这柄五胴切名刀就赏赐给你了。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吧!”

“臣下明白。”我苍白着脸色回答。显然,信长是要我把那些人全部杀掉,包括先前菜菜允许避难的几家人,包括那几家人中的妇女和孩子。

“那么你就回去吧!”信长把刀递给我,然后下了逐客令。

“敢问主公,这把刀叫什么名字?”我双手接刀,勉强问道。

信长挥了挥手:“你知道叫‘五胴切’就行了不要辱没了这个名字啊!”

“是。”我只好回答。说真的,这个名字我不是太喜欢。

“如果你还做不到,那么就切下自己的脖子吧!”信长虎着脸说。

第九十九章:各人抉择(上)第九十九章

从歧阜回三重城,我走的是水道,先到宫宿所在的热田神宫,然后直穿伊势湾,到达四日日宿所在的三重港。这是东海道最大的两个宿场,三重港的繁华自不用说,即使是宫宿,也有两千余户人家,人口超过七千,其中供居住的旅笼屋一百八十多轩,还有供各级武士落宿的本阵和肋本阵,属清州町奉行直辖。所以,这一水道受到伊势水军的保护,本家和佐治家水军都有参与。

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三重町的。在船上的几个时辰,我都把自己关在舱房里面,直到护航的青山新七告诉我已经到了。

好在这个时候,我终于初步下定了决心。

其实,这没什么可想的。信长已经下了死命令,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既然我不打算从织田家独立出来,就只有服从命令这一条路了。我要做的事情,只是努力说服自己的良知。

一直以来,我都习惯于以圆滑的方式处理问题,并因此赢得了仁厚的名声。唯一的例外,是对长宗我部家,但这是因为要取回并保住自家的旧领,国亲、元亲父子就是最大的障碍。而且,这父子俩的行事风格实在太过份了,不择手段,毫不留情,以我现在的身份,不想送命的话,从一开始面对国亲时就只能抗争下去。

说起来,长宗我部国亲也是一个可怜人。在他六岁时,本家就被本山、大平、吉良、山田等诸豪强联合绞杀,父母自尽,大部家臣询死,只有他一个人被家臣近藤氏救出,送到一条家保护起来,然后过了整整十年寄人篱下的日子。之后好不容易取回领地,走上复兴之路,整整花了四十多年,才取得了表高不过五万石的四郡之地,其间却不知经历了多少艰辛。正如他出家时说的那样,“六岁时就孤苦一人,人间的不幸在身上算是无以复加了。之后历经奋斗,虽然赖着不可思议的天运兴复了家业,但心境却是常常怀着悲哀的”。

可以说,这个时代的武士,没有哪个人从未经历过惨痛,没有哪个人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既然如此,我为什么就奢望着成为例外呢?在和小夏离开山中的那一刻,就应该有所觉悟了吧?

那么就只能服从命令了。虽然大违本心,却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扭了扭略显僵硬的脖子,站起来活动一下全身,然后拉开舱门走了出去。

门边是半跪着的青山新七,他是川并众最早的小头领之一,目前和渡边正次一样,拥有几百石领地,在前野长康的海援队担任组头。他是这次为我护航的人,在这里不奇怪。

可是,另外却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景次郎的辅佐役笔头竹中重治,一个是难得一见的石谷赖辰。

我忽然感觉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果然,看到我出来,石谷赖辰低头说道:“菜菜决定出家了。”

怎么会这样?一时间我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的事”我追问道。

“就在主公离城的第二天,”竹中重治一脸的歉意,“当时宝心院大人突然病倒了,似乎是因为菩提寺被烧的事情,臣下代表家臣们前去探望时,一直在叹着气,说梦见先主公和在土佐西养寺过世的宣义大人……夫人和小夏主动前去照顾,结果不久夫人就派了侍女来通知臣下出家的事。”

“母亲大人说梦见先父和先叔祖父?”我吃了一惊。说梦见我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倒还罢了,梦见吉良宣义,那是什么意思呢?因为宣义是在西养寺抚养真正的吉良景次郎的人?……我自认是无神论者,但是刹那之间,我几乎对此产生了怀疑。或许灵魂真的存在,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因果报应?不然的话,为什么去年年初我刚定下计谋,合理的诛杀了北畠一门,导致北畠雪姬投水自尽,没几个月就发生了美津自尽的事情?为什么我去年十月和六角义贤孀居的正室大形殿发生关系,现在自己的正室就遇到这样的事?

我记得,在我回来的时候,菜菜的情绪还不错的。虽然有点自责,但绝对没有达到出家的程度……

“义兄,麻烦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是在净琉璃院是吧?”

石谷赖辰点了点头。

“那么,重治,你先回去。记得不要让事情传扬开来。”

“臣下明白。”竹中重治同样点了点头。

我大步走上河岸,骑上近侍牵过来的“雪云”,直奔城内而去。石谷赖辰也骑上一位近侍的马,跟随在我的身后。

到达净琉璃院的正厅,菜菜正跪坐在那里,上身穿着蓝色的半身珈蓝衣,神情很有些茫然,看见我进来也没有打招呼。

“菜菜”我喝道。

“啊……殿下”她似乎才回过神来。

“把珈蓝衣脱了,我看着刺眼”我命令她。

菜菜摇了摇头。

“那我自己动手了”我抢步过去,双手扯着她上身的珈蓝衣就往两边拉。

“殿下”菜菜神情惊慌,双手死死抱着胸前,红着脸道:“妾身……只穿了中衣。”

中衣就是睡衣,睡衣套半身珈蓝衣,这打扮够新潮的……虽然心情很焦急,我依然差点笑了,情绪一下子也好了一些。

“好吧,你去换衣服,我先去看看母亲大人”我放开了她的胸口,然后威胁道,“……如果我出来时你还没换好,那么我就顾不得这是佛堂大厅了啊”

说完,我就直接往里间而去。

里间燃着天竺安神香,弥漫着清远恬淡的气息,宝心院躺在榻榻米上,似乎正在沉睡。两个侍女阿茗、阿萩都在一旁服侍,还有小夏也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的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低声问道。

“就是城主离开后的当晚……大人忽然发了梦魇,然后就说,先主在责怪她没有好好抚养城主,然后过世的宣义老大人也责怪她,说她差点毁了灵位……”贴身照顾宝心院的阿茗解释道。

“这几天的饮食和休息还好吧?”

“菜菜和妾身熬了鳕鱼粥,每天还能进一些。就是不能好好休息,经常发梦,点上安神香才好一点,前一会刚刚睡下。”菜菜说。

“是么?”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五十岁的人,这样折腾几天,那该多艰难啊

虽然她不是我真正的母亲,但从第一面见她开始,我已经把她当母亲看待了。

“景次郎吗?”宝心院忽然微微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放在胸前的右手勉强摊了下来,在榻榻米边上摸索着。

我连忙伸手抓住:“我在这里”

“景次郎啊……”她叹了口气,“母亲知道,一直没有尽到责任,让你受苦了,也对不住你父亲、叔祖父和家中的遗臣。可是,改嫁到香宗我部家,母亲也是身不由己……而且,母亲这十几年,一直在诵经念佛为你祈福的呀”

“我知道。也从来没有责怪过您。”我紧了紧她的手,感觉已经是瘦骨嶙峋。

宝心院微微摇了摇头:“你心里肯定在责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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