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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秘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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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看不到,也没有人要看,一直到现在,呜。

那一年,她十五岁,天真烂漫,连首“长恨歌”都背不起来。

今年,她二九芳华,已知世上什么东西对她最是重要。

“明天一早起程,山路难骑马,用走的大概午后可到。”

“喔……”

“赶路赶过了头,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聚笑姑娘,今晚只能夜宿野外了。”

“我常这样,没有关系……”

“……这几天,你一直在躲避我?”

“耶,哪有?”

“你在看哪里?”

她立刻眯笑着看向他俊美到闪闪发亮的脸庞,说:

“我在看你啊,师兄。”话一完,又调开视线,仿佛他身后的景色很美。

闻人剑命注视她的脸好一会儿,才露出很淡的笑意来。

“你好好休息吧。”

李聚笑见他走回对面的树下闭目养神,暗松了口气,抚上腮面,是热呼呼的,跟冰凉的手指是天差地远。

没办法啊,这几天她就是这样,一看见他,顿觉口干舌燥,很想抓乱一头快被她搞疯的秀发。

师父啊,为什么我对“师兄”的感觉跟面对你时,有点一样又有一点不一样?你复活告诉我啊!她很想哭丧着脸,可是不知是不是平日扮惯笑脸了,连想发狂都还能强笑出来。

等到她发现时,她竟痴痴看了他好久。她暗叹口气,觉得自己对师兄的美色好像无法抗拒了。

生起的营火弱了。她无声无息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脚下无声,确定并没有惊动闻人剑命以及早已入睡的欧阳罪,再将薄毯覆住木头,远远瞧来像是她在睡觉。

然后,她离开营地,奔进夜色里。

她一路奔上山,尽挑没有道路的野坡走,仿佛在自家后院奔跑。

她算过,一来一回正好天亮,没人会发觉。奔过一个小坡,她知树丛之后有捕猎陷阱,刻意避开的同时,往附近某处瞧去。

那地方,她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曾溜下山,遇见怪叔叔,是师父及时救她;为了救她,师父的手心有了跟她一模一样的“月亮”。再往上走,有一道峭壁,有一年下着雨,她藏得好好的,师父却连找都不用找,就知道她在峭壁下的洞穴躲雨。

整座白云山,她熟得不能再熟,所以,她才要趁夜上来啊。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奔这么长的路,胸口有些痛。她撑着一口气,终于来到几栋木屋前。

她喘了好几口气,不停歇的走进其中一间内室,看着那张简陋的床半晌,才轻声道:“师父,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轻轻抚过床上老旧的棉被,内心有些激动,明明知道师父现在很好了,可是,他一日那样,她就心存著“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念头。

她咬了咬唇,趴在床下,摸了老半天,摸到奸厚的一叠纸。拿出来之后,趁着月光看见上头写满了“李聚笑”,她还记得她偷懒,写到中途,索性改成“李一一”,师父有没有发觉她不知道,只知师父没再罚她了。

小脸埋进旧纸堆里,眼眶好热,但不能掉泪,掉了泪就辜负师父为她取名的用心良苦。

夜深露重,她咳了两声,回头看见墙上还挂着师父的衣袍,她手心在冒汗,拼命想着师父把她的衣物收拾到哪去了?

她走进另一间小木屋里,床有点小,像给孩子或者长不高的少年住的,她想起自己幼年没什么童玩,所以才会一天到晚赖在师父身上。

时间一直在过,她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她的衣物。幼年的,长大一点的,她明明记得她的身子抽长后,她时常在换衣服,从不穿不合身的,可她从不知他们将衣物放在哪儿,还是丢了?

她烦恼地走进原木屋里,忽然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她不甚在意,正要拉开衣柜,忽然看见地上有抹影子,从门口到她的脚边,拉得长长的。

她心一跳,立刻回头。

“你在做什么?”

心跳短暂停止,她的脸皮拼命地动、勉强地动,才终于让唇角微微扯上扬:

“你……赏月吗?”她的声音微颤。

那一袭青袍的男人缓缓走进屋内,紧紧锁住她的眼。

“我一直在你身后。”

“师……师兄,你偷窥不好吧……万一我解手,那我不是很丢脸?”

“你在害怕?”

她笑了,笑意末达眼底。“我啊,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在这世上你没有害怕的事吗?”

“唔……这是秘密。”

“你知道许多秘密,却从不主动说出口。聚笑,你知道我有点功夫底子,却一点也不惊讶。”

她搔搔发,笑道:

“这种小事我没注意耶……”

她在打马虎眼,他也不是不知道。视线从她苍白的小脸移开,打量简陋的小屋。屋内一尘不染,摆设简单没有多余的赘物,可以想见主人的洁癖与性子。

再往墙上那套陈旧的蓝袍看去,凤眼微眯,像在回忆什么。

李聚笑见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真拉回他一些不该有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那双在黑夜里发亮的凤眼,往她的小脸看来,她立刻挤出笑,他却往矮柜上看去。

她轻“呀”一声,先前她为了找衣物,将那叠从床下翻出来的陈年旧纸搁在矮柜上,见他伸手去拿,她连忙双手压住。

“我不能看吗?”他问,在夜里声音显得十分的平静。

“也、也不是……”她结结巴巴,明明天气有点冷,她却满头大汗了。

“那就是可以了?”唇畔隐约有笑,很轻松地从她手下取出那叠纸,他没看,对着她问:“我俩曾是仇人?”

“不,不是!”至少,她从不认为是!

“你很害怕我会恢复记忆?”

“不……”不,她想要他恢复记忆,又不想他恢复记忆。

“你猜,我有没有该牵挂的人?好比妻子、情人或孩子之类?”

她用力摇摇头。

他微笑:“那你再猜,以前我是独身一人了?”

“嗯……我想是的。”

“既然我想不起来,又没有牵挂,那么有没有寻回都是无所谓。聚笑,你想跟我回闻人庄吗?”

“耶?”她抬头,见他唇角微勾。

那笑,极浅,让她一时离不开眼,只知他放开那叠陈年老纸,连看也不看的。她暗松口气的同时,见他接近自己,像要越过她,看矮柜还有什么东西。

孰料,一句话从他薄唇问出——

“你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啊……”她轻喊,随即发现他俯下头,轻轻擦过她的唇。她吓了一跳,脱口:“你……”

那优美的唇形微扬,如蜻蜓点水在她唇办间点了下。

“咦……”她瞪圆了眼。

再点一下。

“等等……”

又吻。

“等……”

唇办再相触的刹那,她张口欲言,以为他又是轻点即抽,不料这次他彻底封住她的唇。

她震惊到傻了眼,傻了眼,然后哑口无言。鼻间充斥的是他的气味,唇间是他的熟度,她的心口颤颤跳着,连着眼儿都有些酸痛,以致平日看起来在笑的如扇睫毛也在发抖。

准是被他发觉她的轻颤,她有些迟钝地察觉他握住自己冰冷的小手。迷惘之间,她瞧见那双注视着自己的凤眼——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近到无所遁形的缘故,他那双向来淡如水的瞳眸竟流转着淡淡的情意……

是、是对她吗?

他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你看起来不知所措。”

“我……我……”哇,连说话时,唇间吐出的都是他的气息,方才唇舌相缠下住在她脑海打转重复,让她头晕眼花的。

她不小了,即使以往师父没有提过男女之事,但,现在的她,都懂的。

依他的性子,若不是对她动了情,万万不会轻薄她的。

他……对她动了情吗?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

这认知,让她内心深处隐约起了小小的激动。

这几天她老觉得不对劲,他与她之间有个界限模糊了,不敢直视他,不敢缠着他,甚至偷偷换了肚兜免得半夜三更必须撞墙才能入睡,这些连她自己都迷惑的举动与心态,在他的……嗯,重新画出界线后,像找到了适合的归处,缓缓地归回他给的地方。

“如果现在回去,欧阳不会发觉。”

“欧阳……”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他单名一个罪字啊……

“我对江湖没有任何名利权势的追求,能避免麻烦就避开。”若让他那个看起来很正经,事实上缠人缠到很可伯的外甥发现,只怕他一辈子都得为闻人这两个字卖命。

“师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永远不分开!”她冲口道,然后迟疑了一下,握紧右拳。“可是、可是……”她用力闭上眼,摊开右手掌心给他看。

月光下,他清楚地看见她细致的手心上有神似欧阳罪手背上的烙印。

“世上只有三种人,第一种人是师父,第二种人是我爹娘,第三种人则是我!我一直不明白,一直到最后,我才知道,第一种人是正道,第二种是邪魔歪道,第三种则是被注定的罪之子。明明无罪,却要背负爹娘曾犯过的错。”

他一直没有声音,让她害怕了起来,心头一激动,咳了两声,不由得偷偷张开眼往他看去。

他的神色还是平静啊,太不公平了,连给她点机会读他的想法都不给!

“你师父因此不要你了吗?”

她用力摇头,轻声说道:“他没有不要!他很疼我!一开始,他骗我,说这是半个月亮,人人都没有,就我有,我从来没有怪他骗我,我……”她的脸在笑,声音却有些嘶哑:“我唯一怨他恨他的是,为什么他不骗我到最后?”

闻人剑命早料到她嘴里的大师父与师父并非同一人。他不涉江湖,也知一人一生之中只能拜一师,绝无同时拜两人为师的可能,所以,他不深问,以免为她招祸——

只是,常从她言谈之间,得知她对她师父的感情异于常人,至少,当他亲耳听见她愿为她师父上天入地时,身为男人独占的心情竟浮现在他心头,强烈到令自己内心一震,一心只想知道在他遗落记忆前,可曾与她师父接触过?

他垂下视线盯着她的掌心看好一会儿,才跟着摊开自己的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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