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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红脖子粗的两人互相拿鼻子哼了对方一声，一边一个面对着山壁站好，倒也不敢再造次。
……
安静了会，沈默无语的诺亚终於抬起一直低垂的脑袋。”洛依德……“他看着像父亲一样可靠的长者，好半晌才轻声问了句。
“兽人也会害怕寂寞吗……”
“那当然，是人都会寂寞的。”洛依德放缓了口气，慈爱地看着诺亚。
“梵在遇到你之前，一直是一个人居住在死亡森林里的吧。”
“嗯……其实我刚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很害怕。他……我一点也没感觉出他是兽人，他当时的模样完全就像个野兽……”
只见眼前漂亮的小家夥瞬间红了眼眶，洛依德了然地点点头，伸出大手揉了揉诺亚的头发。
“兽人虽然强大，却很难独自存，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诺亚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方。
“一个人单独生活的太久，容易迷失自我。”
“迷失……自我？”
“是的，诺亚。本来你不需要知道这些。”雌性就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不过为了梵，洛依德认为有必要告诉诺亚一些事情。
“我们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想要不被野兽吃掉；就必须比野兽变得更凶猛、更残忍。同样的道理，想要在危险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就要强迫自己成为那个环境中最强大、最恐怖的存在。”
“为了变强大；为了使自己不被淘汰，必须习惯用野兽的方式去思考、去生存；久而久之，就会忘了怎麽样去做一个‘人’。其实每个兽人身体里都蛰伏着一头野兽，越是强大的兽人，身体里那头野兽就越难驾驭，这就是兽性。”
“一旦无法控制身体里的兽性，兽人就会丧失理智，完全变成真正的野兽！”
诺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起梵失控的模样心口一阵颤抖；然而更多的，却是回忆起梵清醒後那种痛苦和压抑的眼神……梵一定也不想这样的！他见过梵悄悄回去埋葬了似鳄龙母子的尸体。梵明明是那麽喜欢小兽，他不会去伤害任何一个弱小的生物；他总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动物之间那些亲昵的亲子互动，就那麽静静的坐着，看上一整天……
诺亚有时甚至会想象，如果梵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一定非常温馨吧！
“那样太可怜了……”诺亚现在终於了解了，为什麽部落里的老人提起那些强大的兽人总是一脸可惜又遗憾的表情。
拥有力量的同时，他们也失去了很多东西。只有一个人，太孤独了，太痛苦……如果挣扎到最後只能沦为嗜血的野兽，那麽拼命生存下去又有什麽意义？！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这也只是流传，至少没有人见过真正变成野兽的兽人。”
洛依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说过吧，强者都有一颗坚韧的心，他们不会被轻易打败。”人是由感情的牵绊联系在一起的，体会过温暖之後，谁还会愿意再回去那种冷冰冰、孤寂的生活？所以伴侣对某些兽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那、那可以不要独自一个人啊──既然是强者，那麽应该更容易找个部落、找一些同伴一起生活啊！明明一个人是那麽孤独那麽危险……为什麽，为什麽还要……”诺亚想起梵寂寞的背影，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喊出来。
“傻孩子，你不会了解的。”洛依德叹了口气，“兽人体内带有野兽的天性，不会轻而易举接受外族。特别是能力强大的兽人，个体十分稀少，这也是为了维持自然界力量的平衡。这一类的兽人个个都是王者，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们被束缚在小小的部落里──广袤的森林、无际的草原、绵延的群山才是真正属於他们的地方！”
“兽人不会甘於屈居别人之下，尤其是像梵这样的，想让他服从萨克、和其他兽人和睦相处，过着一层不变的安逸生活是不可能的。”
“可是梵说过，他会和我一起去部落生活……”
“雄鹰会暂时收起翅膀站在枝头了望；可一旦雄起，整个天空都是它的。”洛依德直视诺亚那双略带不安的眼睛，沈稳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敲进对方心中。
“被困在一片小小的天空里，雄鹰就不再是雄鹰了。”
……
诺亚愣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脑子一时间还有些空白。原来梵简单的那一句话，背後有着这麽多深意……梵为了他，究竟牺牲了什麽，又舍弃了什麽？
“别太担心，兽人都是说一不二的。他既然都答应你留在部落了，你也别想太多。”
“看的出来梵是个沈稳的人，他会是一个好伴侣。”
伴侣！
“你……你都知道了？”诺亚尴尬又有些不安的看向洛依德。对方却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难道连这点都觉察不出来？”
“那，萨克他……”
洛依德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胡思乱想，你是萨克最疼爱的弟弟，他怎麽会不接受梵？更何况，我们现在真的需要新鲜强大血液的注入……虫族、虫族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
“虫族！”诺亚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这不是你要担心的，好好睡一觉吧。”洛依德放柔了声音。诺亚这个孩子从梵离开後就没有放松过，看来他在这座森林里也吃了不少苦头，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不过真希望一切都能雨过天晴。
只是……洛依德皱眉看着洞外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
今年的雨季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一些？
第十九章
雨逐渐停了，阳光重新出现在大地每一个角落。
诺亚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梵不在身边他总觉得不安心，即使是和日夜期盼的族人待在一起。他两只眼睛空洞地盯着山洞口，心里空荡荡总感觉少了点什麽，目光呆滞仿佛失了魂一般。
诺亚这种落魄的模样令洛依德不忍心再看下去，可是他也不知道怎麽出声安慰才好，只能暗自祈祷梵快些找到萨克他们赶回来！
“滴哒……”滴哒……洞壁上残留的水珠不断往下落，像一串串被剪断的项链。
凉爽的风吹进山洞，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同样，也传来了某些危险地讯号……
“吼──”
邱恩和特林在同一时间发出警告的嘶吼，下一刻就变化成野兽形态，一左一右挡在洞口。
“怎麽……了？”诺亚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他顺着族人警告的低咆朝洞外望去，猛睁大眼睛脑袋一下子清醒了，硬生生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咽回肚子里去。
──那是一只巨大的蛇！尖尖的脑袋呈三角形，身体和成年兽人的大腿一般粗，脑袋顶上有成队排列的巨大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阴冷的寒光。
“小心，是毒蛇。”洛依德示意两个年轻人稍安勿躁。他将诺亚掩护在身後，同时摆出防御的姿态。
“丝丝……丝丝……”
巨蛇晃了晃脑袋，吐出鲜红色的信子，像是挑衅又仿佛在探测兽人的实力似的，黑纹般的狭长瞳孔来回在特林和邱恩之间打转。
”你们两个别冲动。“洛依德压低声音对同伴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巨蛇，仔细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
“它暂时看不出破绽，不会进攻过来。邱恩、特林，你们听好了。一会跟我一起行动，慢慢压过去。千万要小心！注意它头部的动作，这种蛇有剧毒！”
变化成野兽形态的年轻兽人们应了一声，身体微微向後退了点，不再像刚才那样急躁和冲动。
巨蛇的瞳孔猛地收缩了，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目光对准了发号施令的洛依德──
“看来他转移目标了。”洛依德倒也不慌张，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咆哮，全身的兽纹开始涌动、变深，同时兽化出了拥有锋利尖爪的前肢。
巨蛇感受到了威胁，脑袋猛然朝洛依德的方向探了过去；特林和邱恩的速度也不慢，在巨蛇发起攻击的同时，一左一右挡住它的去路，曲起嘴角露出威胁的尖锐兽牙。
“吼吼！”
“丝──”巨蛇收回了攻击，兽人的防御很严密，找不到丝毫破绽。
“很好，特林、邱恩，保持这样，听我的指示慢慢压上去。还有诺亚──”
洛依德没有回头，一边和巨蛇紧张对峙，一边快速吩咐被吓坏的诺亚。
“等会我们会把巨蛇逼到山洞口，你趁它被围住的时候立刻往外跑！”
“……是。”
“记住别跑出太远，找个树洞之类的安全地方躲起来。”
“恩。”
“准备好，我们上──“”
洛依德大吼一声，躬起身体一瞬间完全变化成了野兽。三只体型巨大的奎豹，有默契地慢慢朝巨蛇围拢逼近。
巨蛇往後退了一段距离，不敢轻举妄动。它知道这时候只要攻击任何一个兽人，另外两只巨兽会毫不犹豫立即扑向它、咬住它的死穴！
“丝──丝──”巨蛇被逼到了洞口，身体盘了起来；接着它慢慢眯起了金色的眼睛，瞳孔充血逐渐变得赤红无比！
“吼！”洛依德这时候也有些急了，催促着诺亚赶快离开。
诺亚深呼吸，看准时机一口气冲出了山洞──他头也不敢回，没命地往前跑，只听见巨大的打斗声和嘶吼声远远地从山洞里传出来。
他跑了好久好久，脑子里“嗡嗡”一片乱响，完全没了主意……直到再也听不见巨蛇和族人缠斗的声音，他的双腿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
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这片长久被阳光遗忘的森林少了几分戾气，破天荒显得极为安宁和祥和。
太阳早已冲出了云层，出现在天空。阴霾的天变的蓝莹莹，像一块明镜纤尘不染；偶尔还能看一两朵、仿佛轻盈羽毛一样飘荡着的悠悠白云；清爽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草木的馨香。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安详，可诺亚却觉得全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