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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红楼-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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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字。可是到了汉末,这个'兮'字就开始在诗中消失了。像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曹植的'利剑不在掌,交友何需多'。”

“这个么,大概是这样,”黛玉插话说,“那年我们坐船进京,听得运河两边的人隔着河说话:'你克(去)那点些?''克城卖鱼些。'那'些'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你们知道,隔着那么远,听得模模糊糊的,要是两个人一抢话头儿,就谁也甭听了。这个'些'的意思就是告诉对方我讲完了,该你说了。古时候人烟稀少,都得这么隔着老远的喊,那'兮'字后来就成了现在乡下人的'些'。”

“呵呵,有意思,”宝钗笑着说,“那你的意思是说,中国从汉朝以后,人口大增长,出现了许多城市,人们可以近距离讲话了,所以'兮'就用不着了?”

“有理,”贾五也笑着说,“古人是之乎者也咬文嚼字,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语气助词么,就是帮着喊话时才用得上。我们现在说的是大白话,可是当官的喊话的时候也不一样要用什么'啊'、'呀'、'吗'、'这个'、'那个'么。”

“这倒也是,诗歌是随语言变化的。”黛玉说。

贾五点点头,接着说:“后来从唐诗到宋词,到元曲,这诗歌规矩是越来越松了。古人是讲古文,而我们现在说的是大白话,其实啊,白话也可以成诗的。”

“哦,难道你见过什么白话诗么?”宝钗奇怪地问。

“当然,我还会写呢,给你们看看。”贾五说着坐下来,提笔写道:

你爱大海么,你爱蓝天么,黛玉和宝钗一起笑了出来:“这就叫诗?”

贾五也不答话,又写道:

你能拥有大海么,你能拥有蓝天么;

黛玉点点头:“嗯,有点意思了。”宝钗笑盈盈地看着贾五,他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自己以后要是有这么个孩子就好了。她心里陡然一惊,为什么我把他想成自己的孩子?莫非心里还惦记着十四阿哥?

贾五抬起头来向黛玉一笑,继续写道:

不能拥有,并不等于不能爱;

反而有时,会爱得更深。

宝钗看到这里一愣,怎么就像是在说自己?自己是李自成的后代,和十四阿哥又有杀父之仇,根本不可能嫁给他,可是心里怎么总是放他不下呢?她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胸口,是金锁,金锁下面还拴着那天晚上十四阿哥给她的玉佩。“冤家!冤家!”她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黛玉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不能拥有,并不等于不能爱;反而有时,会爱得更深。”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去看看宝钗,正想说什么,只见宝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忙伸手扶住她,问道:“宝姐姐,你怎么了?”

宝钗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没,没有什么,今天忘了吃冷香丸了,有点头疼。我得赶快回去吃药了。”说罢,就匆匆地走了。

贾五刚伸手要留,宝钗已经袅袅而去了。看着宝钗的背影,贾五心里一动,宝姐姐好像瘦了么,自从那次抄查大观园以后,她总好像是心事重重,好像对自己也疏远了。

黛玉看着发呆的贾五,又好气又好笑,拉了他一下,问:“你怎么啦?”

贾五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没有啊,什么事儿也没有。”他不好意思地把手缩回袖口,碰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猛然想了起来,忙说:“妹妹,你看看这个。”

一团红光一闪,黛玉笑着说:“哦,不就是那天我俩看的那块红绫么?咦,怎么变成两块了?你从哪里找到那另一块的?”

贾五把那天从十四阿哥那里见到红绫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黛玉,就把两块红绫都平铺在桌子上。

“嗯,这个边应该对那里,好了。”黛玉帮着贾五把两块红绫拼了起来。

两块红绫在一起合成了一幅地图。高高的山峰,山顶上有一座小庙,庙后有一棵大松树。松树下,一条开满白花的小径直通山下一条小溪。溪水里卧着一头黄牛,溪岸上也有一棵大松树。地图下面是一首诗:“峨嵋金顶老庙后,大松树东一丈六,一径青石白花瘦,下至黄牛消息透,此峨嵋非彼峨嵋,怒江水逝梵林飞。”

黛玉俯下头仔细看了看,说:“宝玉,你看这边石壁上的这个印记,好像是你的那块玉呢。”

贾五从自己脖子上摘下玉来,放在画上的石壁旁边一比对,说:“可不是,像是按着这个模子做的呢。”

二人又看了好久,黛玉说:“宝玉,你看'此峨嵋非彼峨嵋,怒江水逝梵林飞',好像是说这不是四川的峨嵋山,而是怒江畔的一个峨嵋山。”

贾五点点头应道:“对呀,可是没有听说过怒江有个峨嵋山啊,而且怒江那么长,应该是在哪一段呢?”

黛玉想了想说:“这得以后找个地图仔细参详才行。不过,十四阿哥不是内定了要当太子了么,你们还要这个干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只恐怕雍亲王正在搞什么阴谋。”

贾五猛然想起黛玉是四阿哥的女儿,忙停了下来。

黛玉已经是泪水盈盈,忙说:“唉,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贾五不知说什么好,伸手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擦去黛玉的眼泪。

黛玉拿起桌子上的两块红绫,说道:“这是无价之宝了,可别随便乱放,搞丢了。嗯,这样吧,”她站起来,打开柜子,拿出湘妃竹编成的针线笸箩,“我给你缝一条汗巾,再把它们缝在里面,你随身系着。”

贾五点点头。黛玉从枕头边拉过一条紫红色的缎带,在贾五腰上比了一下,用小银剪子剪断,平铺在桌子上,拣起一根细针,穿上红丝线,把那两块红绫叠成一长条,抹平,放在缎带上,就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摇曳的烛光映得黛玉的脸上红红的,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对深邃的大眼睛闪烁着俏皮的光。贾五心里一热,不由得想起了一位俄国诗人写的诗句:“她的眼睛大么,我不知道,当一门大炮瞄准了你,就要射出炮弹的时候,你能说出它的口径大小么?”

黛玉觉出宝玉在盯着自己,不由得脸上热辣辣的,手里的丝线也开始微微发抖,她想起那个夏天,自己坐船进北京,看到在运河边上的大柳树下,一个穿着红衫子的小姑娘在绣花,一边绣一边唱着:“花针引线线穿针,男儿不知女儿心……”

几粒细小的汗珠从黛玉的额头上渗了出来,贾五不禁一阵心痛。林妹妹的身体太弱了。他猛然想起”泪尽而逝”,心里一凉。

也许世界上只有爱和死才是永恒的,也许只有真正坠入爱河才能领会到死亡的真谛。贾五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浮了出来,轻轻地向着黛玉飘去。是自己的灵魂么?不知道,只是……

黛玉缝完了最后一针,拿起剪子把线头剪断,笑着说:“哎呀,总算弄好了。”

说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贾五大惊,忙抢上一步,左手扶着黛玉的后背,右手拉住黛玉的手急切地问:“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黛玉疲倦地睁开眼睛说:“没什么,歇会儿就好了。哎呀!看你的手!”

贾五这才觉得右手火辣辣的疼,忙松开,只见鲜血一滴滴流了下来,滴在桌子上的那块玉上。原来自己刚才是抓到剪子上,把手刺破了。

可是血滴到了那快玉上,自己岂不是就要……到这时,贾五心中大骇,死死地抓住黛玉的手,说:“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离开林妹妹!”

贾五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他的手越抓越紧,黛玉疼得叫了起来。

贾五睁开眼睛,林妹妹的手还在自己手中,心里大喜道:“林妹妹,我们一起回来了!”

黛玉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问道:“你又胡说什么,回哪里呀?”

贾五向四周一看,怎么,还是在潇湘馆?他心里一阵惶惑:这涂上血的法子怎么不灵了呢?难道自己就永远留在清朝了不成?

第五十章 十四阿哥勇擒年羹尧

十四阿哥的中军大帐设在青海湖畔。一夜狂风之后,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黄沙碎石。

十四阿哥和老那走出中军。老那摇头晃脑地念道:“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合风满地石乱走。古人诚不欺我也。”

天空蓝得发紫。十四阿哥遥望着远方的塔尔寺,洁白的塔身,鎏金的塔顶,在火红的朝阳映照下熠熠生辉。他若有所思地说:“老那,那王子腾死得好像是不明不白啊。”

老那点点头说:“那阿布坦要劫王子腾的营寨,得通过数十里的年羹尧的防线。

那阿布坦是老狐狸了,怎么会行此险招?年羹尧一向号称善于用兵,又怎么会一点不察觉?那王子腾兵败以后怎么不向年羹尧和傅尔丹的驻地靠拢,反而跑到大野外去再中一次埋伏,把自己的命也送了?”

十四阿哥双眉紧锁,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难道年尧羹和阿布坦有了勾结?”

老那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也不敢下结论。不过可疑之处太多,令人担心。”

书童牵过枣红马来。十四阿哥飞身上马,说道:”老那,我们出去转转。”说罢一提缰绳,飞马出了营门。老那和十名黑衣侍卫骑马紧随在后。

翻过一个小山坡,老那指着前方说:“王爷,那王子腾就是在这里阵亡的。”

十四阿哥举目望去,左面是波涛浩渺的青海湖,右面是百丈高崖,前面是一片草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近一人高的牧草,就是埋伏了千军万马也一点看不出来。远远地传来牧人的歌声:“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怨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歌声高亢悲怆,十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说:“王子腾也是老将了,打了败仗,怎么还会跑到这么个险恶的地方来?”

“是啊,”老那同意地说,“一边是大湖,一边是高崖,敌人如果前面埋伏,再从后面一包抄,那就是插翅难逃了。”

十四阿哥想了想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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