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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秘密-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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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有志气。先吃饭,吃完饭,爸啦带你去学校看看。”

德吉还在怄气,她说道:“兰泽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英国驻藏代表处筹办了一所学校,刚开学,让兰泽去试试嘛。”

“三大寺的喇嘛正闹腾呢,他们认为,英国人的学校是标新立异之物,会削弱贵族子弟对佛法的信念,破坏了拉萨的政教大业。这种时候送兰泽去学校,太不安全了。”

“少奶奶说得对,英国人开的学校,小姐不能去。拉萨的街头巷尾都在传,如果噶厦不关闭学校,三大寺的浪荡僧就要绑架学生,把他们掳到寺里去。小姐真要有点儿闪失,那还得了。”

“喇嘛们不过是放狠话,顶多去学校捣捣乱,很快就会过去。这所学校是拉萨唯一的新式教育,兰泽不去这儿,难道去念私塾?”

“我可以送她去印度的大吉岭,去噶伦堡!”

“那不是舍近求远嘛。”

德吉不想再理扎西,领着兰泽坐到了餐桌前。旺秋冲扎西咧嘴,嘲讽他。扎西想了想,拉过一把椅子,对他说:“旺秋管家,你坐下来一起吃吧。”

“在少爷和少奶奶面前,我可不敢坐,坏了规矩。”

“没关系,昨天你辛苦了,院子里张罗,走廊里……啊……猫着腰,撅着腚的,累够呛!来来,你坐这儿,一块吃饭。”

旺秋一听,急了,把椅子拎起来,扔到了一边。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回事儿。旺秋愤愤地说:“我是奴才,是侍候少奶奶的奴才,我懂规矩。”他端起茶壶,没好气地往扎西的茶碗里倒,酥油茶溅到桌子上。他又拎起糌粑袋子,猛地倒在扎西面前的碗里,糌粑呼的一下喷得扎西一身。

德吉看不过眼,说道:“旺秋,不得放肆!”

“少爷没有少爷的样儿,让奴才怎么侍候!”他把糌粑袋子摔到桌子上,转身走了。

旺秋气哼哼地从楼里出来,正见一个奴仆扫着院子,尘土飞扬。他发邪火,骂道:“这是人干的活儿吗?满院子起灰!”他抢过帚把,一边打奴仆,一边接着骂:“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个不知趣的东西!”

强巴端着一盆水从边上过,旺秋冲他吼道:“还有你,站住!”他走过去,一把将强巴手中的水盆打翻,继续骂道:“越来越不懂规矩,以为这楼里的主子喜欢你,你就敢直着腰走路了。”

强巴怯生生地说:“我不直腰……水就洒了。”

“还敢回嘴,我看你还敢直腰,看你还敢直腰!”旺秋使劲儿地砸打着强巴。

德吉、扎西和兰泽在屋子里听到旺秋在外面发疯。兰泽跳下椅子,朝外面跑去。一会儿,传来兰泽的声音:“不许你打强巴,你讨厌!我打你,我打你。”

德吉板着脸,瞪着扎西。

扎西尴尬地说:“这狗奴才,撒邪火呢。”

“你不惹他,他就撒邪火啦?你们男人,没一个正经东西。”德吉说完,起身也走了。

扎西赶紧跟上,他在德吉身后说:“少奶奶,这事儿不能怪我啊,我一直催你选女婿,你不选,这不,旺秋惦记上啦。”

德吉停住脚步,瞪着他说:“你又念歪经。”

“我说的是正经事儿,旺秋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又会办事,又忠诚。”

“他忠诚吗?”

“忠诚啊,过去不是这样吗?”

“过去?旺秋跟我丈夫在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有些放肆。”

“不就是刚才摞脸子,发了点儿脾气嘛,没脾气还叫男人吗?少奶奶,你认真考虑考虑我的话,旺秋在您身边这么多年,知根知底啊。”

德吉突然火了,冲着扎西吼道:“你着急想走,也不能这么作贱我啊!”

雍丹府院子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些矿物颜料,阳光之下,土登格勒正在画唐卡,他细心地绘着佛像,精细地勾画着线条。占堆在边上走来走去,心事重重,他忍不住问道:“二弟,你和姐夫整治了仁钦一顿,他就从此消停啦?”

格勒停下手中的画笔,问道:“大哥,你是担心他会报复我们?”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是要有所提防,这样才好。”

“大哥,你以为我这事儿做得很莽撞?仁钦搬倒德勒噶伦这半年以来独霸噶厦大权,很多官员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敢怒不敢言。愤怒的火焰正在拉萨城的地下涌动,我这么做是顺应人心。”

“这倒也是,替大伙出口恶气。”

帕甲从外面进来,他递上一封信,说道:“代本大人,公函。”

“你念吧。”

帕甲念道:“为祈祷拉萨喇嘛转世念经,下密院全体人员需念愤怒十五施食回遮法。为切实完成此次佛事,需于当日抛食,急需湿肠一副,头颅两个,净血、污血、寡妇经血各一盆,人皮一整张,即刻送来。”

格勒听罢,面带难色,他问帕甲:“这种事过去市政衙门怎么办?”

“按照宗教仪轨,这些东西取自拉萨所生孩童之躯,或死于格斗的男子,名声极坏的娼妇,监狱里的囚犯。”

“他们立刻就要,我上哪去找这些人?”

“这些人肯定不好找,十有拉萨也找不到,但过去的老爷们都办得挺好。”

“我明白了,监狱里的囚犯倒是有一个,这女人,名声极坏的娼妇到哪儿去找啊。”

女仆听着他们的谈话有些紧张,一失手把颜料瓶打翻在地。

占堆赶紧过去查看,训斥:“你怎么回事儿,笨手笨脚的。这是官窑的青花瓷,你十条命也顶不上这一个瓶子。”格勒眼睛一亮,突然说:“这种粗手笨脚的贱骨头,留着有什么用。”

女仆一听吓坏了,跪地求饶:“少爷饶命……”

“来人哪,拖走!”

“少爷,我还有个五岁的孩子,少爷饶命……”

几个家奴过来,将她拖走,女仆一直哀求着,声嘶力竭。

下密院要的头颅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呢?还有人皮一整张?格勒和占堆来到了朗孜厦监狱,帕甲带着几名衙役进了行刑室。他看了看“棕藏装”,就是他了。

衙役们冲上前去就扒“棕藏装”的衣服。“棕藏装”挣扎,问道:“你们干什么?”

“给你洗澡,净身。”

他很快就被衙役们按住,扒光外衣,按到一个大木桶里。一会儿,“棕藏装”被淹死,漂在水桶上面。衙役们把他拖到案板上,撕他的衣服。案板上排放着各式工具,尖刀、弯刀、钩子……格勒和占堆站在门外看了看里面的情景,走开了。

占堆担心地问:“就这么把仁钦的家奴杀了,他会不会找麻烦?”

格勒却很自信地说:“我就怕他不来找麻烦。想在拉萨的贵族圈子里生存下去,不能当软牛粪,让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贴哪儿就贴哪儿。我们要当佛殿里的顶梁柱,立在那儿,硬挺挺,浑身上下都是力量。这样别人才会看得起你。”

占堆听得茅塞顿开,佩服的目光望着格勒:“二弟,你说得在理儿。”

“大哥,卓嘎在郭察老爷家打麻将呢,你也去吧。”

“她跟郭察夫人她们一拨子,都是夫人、太太,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筹办献祭,神圣无比,本来轮不到我,这是郭察老爷为我争取的。下密院要的东西就都办齐了,你去回一声,让郭察老爷放心。”

占堆明白了,连声说好,转身走了。

“棕藏装”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仁钦府。去朗孜厦送饭的仆人回来向洛桑报告此事。仁钦却不以为然,他轻描淡写地说:“诺布死了,我早知道了。”

“爸啦,活蹦乱跳的,怎么就死啦?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洛桑惊讶。

“没错。土登格勒让人把他给杀了。”

“是他?他这是成心,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你说得不对,他打狗要看主人的反应。下密院要做法事,土登格勒就把他给用上了。那些大堪布、大喇嘛个顶个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我们不会因为一个下人,和下密院把关系闹僵吧。再说了,土登格勒来了这么一手,也情有可原。上次他主动来跟我们和解,是我把人家顶回去了。这回,彼此扯平了。”

“爸啦,这口气您就咽下去啦?”

“咽不下去也得咽!”

“爸啦,土登格勒是有意向您挑衅,他要替其美杰布解恨。”

仁钦火了,吼道:“混账东西,你什么时候能从德勒少爷身上学点儿东西,真宽容也好,假宽容也好,照着样子比画比画,也是那个意思。……整天张牙舞爪的!”

洛桑挨了训,不言语了,站在那里琢磨着。

扎西在佛堂里伏案写作,德吉推门走了进来,她好奇地问道:“你在写什么呢?”

扎西把英文版的《乌托邦》推到德吉面前,故意说:“这书写得太好了,句句令人醍醐灌顶,可惜,你看不懂。”德吉拿起书,翻了起来。

“你也别急,我正把它译成藏文,你可以做第一个读者。”

德吉冲他笑了笑,用英语念了起来:“ibelievethatnothingismoreimportantthanbeingalive,notevenifputtogetherallofourwealth……”

扎西傻了,叫道:“停,停!你……你懂英文?”

“本少奶奶毕业于印度大吉岭的英文学校,我的老师是牛津大学的教授,我的发音是纯正的伦敦口音。不像有些人说英语,一张嘴,全是海边卖鱼的味儿,腥蚝蚝的。”

“你懂英文为什么瞒着我?”

德吉从袖子里掏出那封扎西写给印度的信,扔到他面前说:“收好吧,我没寄。”

“你怎么不给我寄啊?一直没见回信,我还奇怪呢。”

“这信里写的什么?要是送到英国人的邮局,你早就被识破了身份,扔进朗孜厦监狱了,还能在这儿待到今天!”

扎西傻了,问道:“你偷看我的信?”

“看了。”

“太过分啦!”

“不就是两个臭男人之间写一些不荤不素的空想吗,有什么怕人看的。”

“你这个女人太有心计了,我错认你了。”

“你嚷什么,能读几本英文书,就觉得别人全是睁眼瞎。自己抬高自己,粪便顶高屁股。”

扎西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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