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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母亲-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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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依卡姆在熬奶茶。赵丽江走上前来说:“哈依卡姆,我来熬吧。”哈依卡姆说:“你也会?”赵丽江笑了笑说:“我们演出队也到牧业点去演出,演出前,我就跟着你们学会了熬奶茶。连烤馕也学会了。”哈依卡姆称赞说:“你这个上海丫子啊,了不起!那我去烤馕了。”赵丽江在一边熬奶茶,刘玉兰也上来帮忙。刘玉兰说:“赵丽江,你是属啥的?”赵丽江说:“属兔的。”刘玉兰说:“你是几月生的?”赵丽江说:“六月。”刘玉兰说:“那你比我还大一个月,我就叫你丽江姐吧。丽江姐,谢谢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不该给你使小性子。”赵丽江说:“不说这事了。既然你叫我姐了,那今天我做了件一个姐该做的事。以后我也会像个姐的,你完全可以放心。”刘玉兰说:“钟槐还在生我的气呢。”
赵丽江说:“那你比我还大一个月,我就叫你丽江姐吧。丽江姐,谢谢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不该给你使小性子。”赵丽江说:“不说这事了。既然你叫我姐了,那今天我做了件一个姐该做的事。以后我也会像个姐的,你完全可以放心。”刘玉兰说:“钟槐还在生我的气呢。”
哈依卡姆正在烤馕。木萨汉正在教钟槐宰羊,剥羊皮。木萨汉:“羊皮上嘛,不能沾上血,也不能沾上泥。”钟槐接过木萨汉手上的小刀,用刀尖细细地剥着羊皮。钟槐学得很到位。木萨汉在一边赞赏地点着头。木萨汉:“这样么,羊身上干干净净的,不用洗就可以煮着吃。”钟槐:“木萨汉大哥,谢谢你们。”木萨汉:“不说谢的话。我们经常路过这里,我就可以在你们这儿吃上手抓肉和吃上馕了嘛。”
扬刚他们已经在院门外架起了篝火。
赵丽江舀了碗奶茶给刘玉兰。刘玉兰喝了一口。赵丽江问:“怎么样?”刘玉兰笑着点点头说:“很香!”赵丽江说:“那我现在就教你怎么熬奶茶。”
赵丽江又舀了两碗奶茶,走到钟槐与木萨汉跟前说:“先喝碗奶茶吧。”钟槐喝了口,说:“你熬的?好喝。”木萨汉也喝了一口说:“啊,跟哈依卡姆熬的一样正宗!”然后竖起大拇指说:“亚克西啊!”赵丽江说:“钟槐同志,我给你提点意见行吗?”钟槐说:“可以呀!啥意见?”赵丽江说:“不要太大男人。你也应该带玉兰同志一起去巡逻边防,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因为她不但是你的妻子,她也是你的战友,不是吗?”钟槐点点头。篝火在熊熊燃烧。
钟槐、刘玉兰、赵丽江、木萨汉、哈依卡姆、扬刚、王勇、周巧娣、姜欣兰围坐在一起,吃着手抓肉,喝着酒。木萨汉说:“今天,我们转场到这里,演出队的同志也来了,你们嘛,好好地给我们演几个节目,让我们高兴高兴。现在嘛,我们已经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来,我们一起好好地喝!”大家相互用大碗碰酒。
天空上布满了星星,月亮在云中穿行。篝火在燃烧。姜欣兰报幕:“下面是女声独唱,演唱者赵丽江。歌曲是由我们场业余演出队集体创作,叫《红柳歌》。”
王勇拉着手风琴,赵丽江在歌唱:“红柳啊红柳,第一次见你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满天黄沙我苦苦寻路走,只记得狂风扑面你高昂着头。一次次飘落一次次扎下根啊,一回回伤感但泪已不再流,风风雨雨我会大胆地往前走……”
赵丽江那嗓音甜美,唱得动听而感人。钟槐凝视着她,在想着什么。唱完后,大家热烈鼓掌。
微醉的木萨汉弹起了冬不拉。王勇用手风琴为他伴奏。哈依卡姆、赵丽江、姜欣兰、周巧娣围着扬刚跳起了哈萨克舞。刘玉兰咯咯地笑着,上去学了几下,但觉得学得不像,笑着跑回钟槐的身边。荒凉的边境线上,这时充满了生机。
夜深了。刘玉兰坐在床上。刘玉兰说:“钟槐哥,今晚可真热闹,你也累了,快睡吧。”钟槐说:“你睡吧,我不想睡。”刘玉兰说:“钟槐哥,你别这样,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这样了。”钟槐情急地大声喊:“玉兰,我越想越害怕,我说了,你要真有个啥,叫我咋活在这世上!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不知道?”钟槐眼中闪着泪。刘玉兰扑向钟槐,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说:“我知道,我全知道了,以后我根本用不着在丽江姐跟前使那小性子了!钟槐哥,以后我一定好好地把家看好!”钟槐说:“这也用不着,我看以后我还是隔上几天就带你一起在边防线上走走吧。也要让你熟悉熟悉这儿的路,这儿的环境。你也是这站上的人么。再说见不到你,我也真有些不放心。”刘玉兰说:“钟槐哥……”
刘玉兰已是一脸的幸福。
夜很深了,赵丽江依然坐在篝火旁。唱着她心中的歌:“红柳啊红柳,为什么别离我已无法再张口,只知道你永远在我梦里头。只知道今生今世同你长相守,一道道坎啊一步步走啊,一声声呼喊着我心中的柳,生生死死我要与你一起度春秋。”姜欣兰走上来说:“赵姐,不早了,该休息了。”赵丽江充满激情地说:“多美丽的草原之夜啊……今晚,过得真的很难让我忘怀。”姜欣兰说:“赵姐,我知道你的心事,但你也要尊重现实。”赵丽江点点头说:“但你也不能不让感情的波涛在心中奔腾呀。我会理智的……”她的眼中还是涌上了一股泪。

◇ 风雪之夜

大风开始呼啸,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第一场特大寒流突然袭向边境农场。木萨汉、哈依卡姆顶着风雪,艰难地赶着羊群朝前走着。木萨汉说:“哈依卡姆,我们在山坡下等等克里木和阿依古丽吧,他们可能也快到这儿了。”鹅毛般的雪花遮天蔽日,雪团像圆球似的从他们身旁滚过。哈依卡姆只好点点头。
天色越来越昏暗,风雪也越来越大。木萨汉和哈依卡姆把羊群赶到一座山坡下。那儿风雪稍稍小了些。然而山坡上松松的积雪却越来越厚。克里木和阿依古丽也赶着羊群来到山坡下。天色变得越来越昏暗,风雪呼叫着撕裂着大地。
风雪在边防站的院子里旋转。钟槐和刘玉兰站在窗前,听着风雪的呼叫,窗户被风扯得咯咯响。钟槐担忧地说:“木萨汉和克里木这时候应该到了。”刘玉兰说:“会不会让风雪挡在路上了?”钟槐沉默了一会,说:“不行,我得去迎迎他们。”刘玉兰说:“现在你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怎么去?”钟槐说:“他们真要被风雪拦在半道上就糟了,这寒流会冻死人的,去年不就有个牧民冻死在半道上了?”
深夜的暴风雪变得越来越猛烈。哈依卡姆领着钟槐和刘玉兰顶着风雪,艰难地走上山坡。
哈依卡姆骑在马上,由于是顶风,马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哈依卡姆只好下马用力牵着马走。刚走上坡顶,钟槐急了说:“刘玉兰,你和哈依卡姆在一起,我先走一步!”
深夜的暴风雪变得更猛烈了。哈依卡姆领着钟槐和刘玉兰顶着风雪,艰难地走到山坡下。
木萨汉高兴地迎上来说:“钟槐兄弟,我们可有救了。”他们赶着羊群,风雪又把他们推了回来。钟槐说:“等风雪歇一歇的时候再往外走吧。”山坡上的积雪越压越厚。风雪歇了口气。他们终于把羊群赶出了山坡,但风雪猛地又刮起来,几只羊又被吹回山坳里。刘玉兰说:“钟槐,你领着他们先走。我去赶那几只羊。”钟槐不放心地看看往山坳里走的刘玉兰,但仍同木萨汉他们赶着羊群往前走。……
刘玉兰赶回山坡下,把五六只羊吆喝到一起,正准备往外赶。但山坡上的大块积雪突然滑了下来,把刘玉兰埋在了雪堆里。刘玉兰挣扎出来了,但她看到一只羊被雪埋住了身子,于是又转回身去扒雪,想把羊从雪堆里扒出来。但这时又有几堆积雪滚了下来,把她和羊一起埋住了,雪堆似乎动了动……
风雪在怒吼,刘玉兰再也没有挣扎出来。雪花依然无情地飘落在掩埋着刘玉兰的雪堆上。钟槐在风雪怒号中艰难地往前走着,但他感到腿越来越不听使唤。他不时地回头喊:“玉兰,你跟上来没有?”除了风声,没有回音。钟槐想转身往回走,但风推着羊群与人不断地往前走。钟槐想了想,叹口气,决定继续再往前走。
山坡下,埋着刘玉兰的雪堆越积越高。

◇ 钟槐截肢

地区医院里,医生从昏迷不醒的钟槐的病房里出来。高占斌和木萨汉、克里木紧跟在医生后面。他俩用焦虑的眼神看着医生。医生心情沉重地说:“两条腿都冻坏了,从目前情况来看,左腿还可以恢复,右腿是保不住了,要立即截肢,不然就要危及生命了。”高占斌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肯定地摇了摇头。高占斌说:“我同他的父母联系一下吧。”医生说:“越快越好,现在对病人来说,每一秒都是很宝贵的。”
高占斌拿起电话给钟匡民打电话。钟匡民声嘶力竭地喊:“让医生想尽所有的办法要保住他的腿!”高占斌说:“这也是我的想法。但再不动手术就要危及他的生命了……”钟匡民说:“真的就到这一步了吗?”高占斌说:“医生是这么说的。”钟匡民突然泣不成声地说:“儿子,我对不住你,让我咋向你娘交代啊!……”
小吉普在公路上急驰。车里坐着钟匡民和刘月季。刘月季说:“那玉兰呢?”钟匡民说:“她去赶羊时,被压在了从山坡上滚下来的积雪里。当哈依卡姆和阿依古丽把她从积雪里挖出来时,早就没……”钟匡民咬着牙摇摇头。刘月季欲哭无泪冷笑着挖苦地说:“匡民,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爹,真的,你真的很了不起啊……”钟匡民去拉刘月季的手说:“月季……”刘月季一下把他的手甩掉了。刘月季说:“我知道我这个娘该怎么当!我儿子是好样的,我儿媳妇也是好样的!但你欠我们母子的情你休想再还得清!”
医院里,刘月季、钟匡民、高占斌、木萨汉、克里木看着护士把已全身麻醉的钟槐推进了手术室。刘月季、钟匡民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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