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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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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秀娥说:“学校组织劳动,他压沙去了。”他就说:“把酸胖拴起来,我先走了。”说完,扛起铁锨就要出门。

于秀娥说:“我的肚子像抽筋一样的痛,去不了,你给我请个假吧。”

胡老大一听,就火了,骂她说:“你狗日的,装得还真像。不说治沙你咋不痛?一说受苦,你的病也来了。”

于秀娥说:“你这人咋这说话?谁装了?你看我哪一次干活装过病?我已有了八个月身孕了,说疼就疼,我有什么办法?”

胡老大说:“汰棒!痛就痛了,忍一忍就好了。宁死也要跨三步哩,一点骨气都没有。当年穆桂英征西,挣脱了血,跳下马来,拔了一个萝卜,塞进去照样打仗,完了好端端的,啥事都没有。你又不是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娇贵得很!”

胡老大这么说,自有胡老大的道理。胡老大是放羊的,他看惯了羊。羊生羊就很简单,人生人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人与牲口有许多地方是相同的。他的小娃酸胖生得就很简单,就像羊生羊那么简单。想当初,他的女人正倒蹶着尻子燎炕,燎着燎着,一声小孩的啼哭声就从裤裆里冒了出来,酸胖就这样出世了。女人怀了孩子很正常,怀了孩子想逃避劳动就不正常。胡老大是党员,党员就得严格要求自己,党员就得起模范带头作用。不仅党员要起,家属也要起。家属要不起,党员就得管好自己的家属,他没有理由不管好自己的家属。

于秀娥原本也是一个刚强人,哪能受得胡老大的这般言语?一气之下,便较劲说:“你少污蔑我,走就走,大不了就这一百来斤的身身儿,豁出去了!”说完夺过胡老大手中的铁锨,腾腾腾地就走了。

胡老大一看女人这样,反而高兴地说:“这才像我的女人。”又回头一看,酸胖一撇嘴就哭了起来。他就说:“哭球哩!你妈又没有死。”说着拿过一根驼毛绳子,一头拴在酸胖的腰上,另一头拴在炕柜上,然后,又在芨芨席巴上撒了一把炒粮食,让娃慢慢掏着去吃。在红沙窝村,都是这样,大人上工时,就把娃娃拴起来,锁在家里。娃娃想哭就哭,想闹就闹,爱咋就咋的去。大人也不在乎。其实,就是想在乎,也没有精力去在乎。不在乎,他也照样能长大成人。一茬一茬的人,谁不是这么长大的?

胡老大来到治沙现场,沙坡坡上早就插起了“锁住黄龙,治沙造田”、“学习大寨,大干快上”的标语牌。那一个个“田”字式的麦草棱子,像长在了沙坡坡上,白哗哗的一片,一直延伸到了很远地方。现场上干活的人们,个个你追我赶,汗流浃背,流动红旗在沙窝窝上猎猎地响着,就更增添了人的无数斗志。干到高兴时,“青年突击队”和“铁姑娘战斗班”拉起了山歌,于是,那山歌就满沙窝荡了起来:

男:天上的索罗罗树什么人栽

地上的黄河是什么人开

什么人把定三关口

什么人修行不想回来

女:天上的索罗罗树是王母娘娘栽

地上的黄河是老龙王开

杨六郎把定三关口

韩湘子修行不想回来

男:赵州桥是什么人修

玉石栏杆是什么人留

什么人骑驴在桥头上过

什么人推车碾下一道沟

女:赵州桥是鲁班爷修

玉石栏杆是古人留

张果老骑驴在桥头上过

韩世俊推车碾下一道沟

男:什么长得节节高

什么长得撇枝梢

什么黄了抱着摇

什么红了拿棒敲

女:白杨树长得节节高

杨柳树长得撇枝梢

杏子熟了抱着摇

枣儿红了拿棒敲

……

山歌唱活了沙窝窝,也唱活了人们的心坎坎,年轻人则在这对唱中更加来了精神,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一些上了年纪的男男女女,也被山歌扯到了久远,心就颠儿颠儿的,如青春在复活,禁不住也随歌声哼哼了起来,也就觉得不乏了,不困了。

胡老大一到工地,很快就被那火热的场面感染了,也溶化了。到了这里,没有一个人不被溶化,就是块生铁也要被溶化。不仅他被融化了,他的老婆于秀娥也被融化了。于秀娥的肚子还在痛,是真痛,不是怕劳动装痛。于秀娥好像与肚子在赌气,它越疼,她就越使劲地干活。她先是气她的肚子:早不疼,迟不疼,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疼?气了一会儿,她就不气肚子了,开始生胡老大的气。想起胡老大的话,实在太气人,别人不知道我于秀娥是咋的一个人,难道你自家的爷们也不知道?你不知道也罢了,说上那些话太伤人了。我今天就豁出去,豁出自己这一百来斤重的身子,也要学一次穆桂英,让你胡老大看看我到底是咋的一个人!女人的身子不灵便,干起活来总是力不从心。来来去去背麦草,挑土的活儿就让别人干,她专挖沙槽,挖好了把麦草压进去,然后,埋起来,就形成了麦草棱子。女人干得很笨拙,很吃力,手脚好像也有点不听使唤,每挖一锨,都要付出常人几倍的力。每挖一锨,身子就往地下沉一大截子。女人从正午一直挖到了下午,渐渐实在有点支持不住了,衣服已被汗水湿透了,发丝紧贴在脸上,头上、身上冒着咝咝的白气,就像刚刚开了锅的蒸笼一样。周围的人看到了,劝她歇歇,干不动就别硬撑了。她说没事。她好像跟自己睹气似的,越发使出了劲,那张脸就惨白得像张纸。

这时候,支书老奎过来了。他已经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白天,他领着大伙干,夜里,他又去参加青年突击队加班干。困得实在不行了,就躺在沙坡坡下迷瞪一会儿。只要眼睛一睁,浑身又来了使不完的劲。一次,饭碗一放,就睡着了。他的女人实在不忍心,就没有叫醒他。等他忽然醒来,已到半夜,就冲女人发起火来。女人说,看你累成那样儿了,我就没有叫你。他一骨碌爬起来,就向黑风口上赶去。火车跑得快,全凭头来带。他是村支书,他不跑快,怎能带着全村人跑?老奎过来后,看到了这个大肚子女人身上罩着一层白气。她正一锨一锨地挖着沙子,挖得很笨拙,挖得也很吃力。来到近处,看她满身热气腾腾的,脸惨白惨白的,没一点血色。他早就知道于秀娥是个挣皮子的女人,生性好强、性格倔强,从不服输。但是,再倔强也不能腆着个大肚子倔强。这不是倔强的时候。老奎就说:“嫂子,别硬撑了,休息休息吧。”

女人一看是支书老奎,就住了手,用锨把撑着身子,腾出另一只手来,按着后腰说:“没啥,没啥。”女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裤脚下头已流出了血。

女人并不知道,但是,老奎却看到了。老奎看到后,心里格登了一下,就向妇女主任金秀招了招手。等金秀过来,女人的血已经洇红了一大片沙子,还在流。

老奎对妇女队长说:“你赶快扶她歇会儿。”女人还说:“没啥,没啥。”老奎说:“沙子都被你染红一大片了,还没啥?你们先扶着她让她缓一会儿,我找胡老大去。”说着就走了。

于秀娥低头一看,就看到了一片血,看到裤管下面还在流,身子一软,就慢慢地跌坐到了地上。

金秀赶忙揽起了她的半边身子,将她揽在怀里。几个姐妹们听到后都赶来了,围成了一圈,将于秀娥围在了其中,前头的蹲着,后头的站着,有的牵着她的手,有的给她的下身铺沙。

于秀娥的血还在流,流得更凶了,整个下身,好像被血水浸透了。

姐妹们都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能够止住她的血。金秀也没办法。就用自己的衣襟轻轻擦着于秀娥脸上的汗。

于秀娥的脸就像一张裱纸,蜡黄蜡黄的。蜡黄的脸上泛着豆大的汗珠。一阵疼来,身子就不断的抽搐,脸上的青筋蚯蚓一样爆了起来,像要把血管撑破。手就拼命地攥别人的手,把别人攥得眼泪花儿直打转。

金秀说:“你忍不住就喊吧,叫吧,喊几声,叫几声,会好受些。”

于是,于秀娥就叫了一声。那一声,像一把利剑,直刺晴空……

胡老大被老奎找来了。

胡老大听到于秀娥的叫声,头皮子一麻,便预感到大事不好,赶快跑了来,分开众人,挤到了女人身边。

于秀娥看到胡老大,轻轻地抬了一下手,想招,却没有招动,就又落了下来。胡老大一下扑到了于秀娥身边,牵着于秀娥的手说:“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立马送你上公社医院……”

老奎已经拉来了架子车,隔着人群对胡老大说:“赶快!救人要紧,不要磨蹭了。”

胡老大应了一声,就将于秀娥抱起,放到了架子车中。然后从老奎手里抢过车辕,拉着跑了起来。

金秀撵上去扶着车子说:“慢点,胡大哥,慢点,太颠了。”

胡老大这才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回过头来对车上的女人说:“你要坚持住,咬咬牙,要坚持住。”

于秀娥嚅动了几下嘴唇,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

金秀就在一旁推着车子说:“胡大哥,你别着急,于姐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金秀虽然这么宽慰着胡老大,但是,她的心里也没有个底,看于秀娥那样子,怕是大出血。要是一下止不住,这样流下去,到不了卫生院,怕就流干了。

这个时候的胡老大已经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心里就一阵自责,怪自己昏了头,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女人骂到了沙窝里来。埋怨过自己后,又开始埋怨女人:这女人也太好强了,我只是说说,你要真的疼,你就硬固着不要来,我能把你怎么样?来了也罢,不能干活了,就歇着,毕竟你是个大肚子女人,别人也不会拿你说闲话。这样埋怨来埋怨去,就禁不住放快脚步,疯癫了起来,差点把车上的女人颠了下来。

金秀说:“胡大哥,你疯啦,这样会颠坏于姐的。”经金秀一说,胡老大又不得不放慢了步子。

车子快出黑风口时,金秀看到于秀娥挣扎着抬了一下手臂。金秀心里一惊,就唤胡老大停了车子,两人一起围了过来。此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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