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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岁记(女尊)-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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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臻不免一阵伤感。

这种轻佻戏谑的话,以前从未从她嘴里听到过。这不是她那样一向严谨庄重的人的风格。

那就好像是在声明,自己不过是个玩物。唯一令她怀念的,也不过是这身体曾经给她留有的感觉。

他一阵失神,终于被她推到榻上躺下。

不知是久未恩爱,还是她刻意做弄,一阵云雨过后,柳臻竟浑身酸疼不已。

他侧卧在榻上,被浑身的疼痛折磨得几乎不想说话。

不想一旁颜莘却起身,披上了外衣,便要唤人进来。

元遥循声进了门。柳臻几分诧异地见她一面低声吩咐了几句话,一边转身向后面浴室走去。

待他反应过来,却早已不见她身影。

元遥却在一旁候着,小声提醒他起身更衣。

留不留榻从来不是可以折磨到他的事情。自打进了宫,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怪异之余,心里难免委屈万分。

见他不想动,元遥只得低声催促他道,“陛下的意思。柳昭林快请吧。”

回了广内宫,他心里沮丧得不行。不料一宫宫侍见他回来,都毫无二致地笑了恭喜他。

容千青随后也过来。他毕竟心细,见他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便明白了个大概。待屏退了众人,他便半是解释半是责怪地对他道,“这是宫里向来的规矩,你进宫的时候也是知道的。如今怎么又想不开了?侍寝后能留在文源阁过夜的,怕也只有皇后和四君他们了。连我也是很少有机会的。先前皇上宠你,从没叫你半路起来过,只是你自己不在意罢了。”

柳臻心里不免揪得紧。便也再没说什么。

碧海青天夜夜心3

这一日天气晴好,柳臻和温敢言一起,去承明宫给惠侍君问安。

入春以后,水卉的身子就一直不好。积年的病症也犯了,日日咳个不停。他平日里虽不怎么主动与他人来往,然而一向的菩萨心肠,为人和善,所以人缘比安侍君他们好得多。

现在他病倒了,加上颜莘也总去看,所以也总是有人过去探望。

所以当柳臻他们到了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在了。

大家正在说笑间,便有人通传颜莘过来了。

众人均是又惊又喜,便都出去迎接。柳臻也是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一时竟有些茫然失措,只觉得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得随在几人身后,胡乱地请了安。

不想颜莘心里却只惦记着水卉,急急叫了他们平身便一路向里面去了。众人都跟在后面。只留下了柳臻独自一人站着,心里发酸。

温敢言向里面走了几步,却不见柳臻跟上。回头又见他独自站在那里,便叹了口气,回身来拉他。

他二人是最后进去。柳臻一进门便见颜莘正坐在榻上水卉身旁,一脸关切地嘘寒问暖着。他心里的酸楚便更加弥漫了起来。

自从那次出事以后,他便没见她几次,更是从来没见她对自己笑过。在这些日子里更是想也不敢想,她肯待自己好那么一点儿。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觉得可贵。

原先整日里守着,并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得不到了,心里便空落落的。

如今见她笑意盈盈地守在水卉身边,一脸的疼爱掩都掩不去。再一想自己怕是再怎么努力,也不知能不能再得到她这般在乎,心里便更是一阵儿接一阵儿的难过,禁不住眼圈就要湿了。

好在屋子里的人都在努力地往前面凑,没有人注意到他。有几个难得见皇帝一面的,更是趁此机会过去说些玩笑讨好的话。

柳臻在外围眼见着颜莘一脸笑意地和那些人说话,心里翻搅得不成滋味。

不想人群中间的水卉却注意到了他的失落。他是何等心细的人,又是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便勉强撑起身子,笑了道,“柳昭林别站那么远。也过来坐吧。”

碰到这种要僭越的事情,柳臻便下意识里,习惯性地去寻颜莘眼色。

然而她却偏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心里更加难受,却也不得不应了话,谨慎地挤开人群,去到水卉身旁,脑袋里乱乱的。

水卉也是讷于言辞的人,问了他几句也就不再多说了。而他心思也实在不在话题上,只是草草地回答了。中间有几次去探颜莘眼神儿,却依旧被她有意无意地躲过。

晚间。文源阁寝殿。

“陛下还在为朝里的事情烦心哪。”温敢言端了碗参汤过来,一面双手递给颜莘,一面小心问道。

颜莘的思绪被他这柔和的询问打断,只点了点头,手上接了过来。

“这几日事情特别多。”她持了汤匙,只轻轻抿了一口,道,“汛期又到了,南方又持续水灾。抚恤的银子虽然早已拨过去了,但竟有人上报有赈济官员勾结贪污侵吞,朕派人查了却又无法坐实证据,也着实恼火。”

她顿了顿,又道,“现在湖广两家重臣互相上告的折子都陆续奏上来了。不知孰是孰非,朕正在为难呢。”

温敢言笑笑,道,“臣侍原是不懂政治的。然而小时候常在母亲书房胡闹,却知道对于地方官互相上告这样的事情,朝廷怕双方积怨愈结愈深,一向是不给于裁断的啊。”

颜莘几分诧异地看他一眼,道,“你知道得倒多。”她叹了口气,又道,“为了这些事情,朕整日里真是费尽了心思。然而毕竟是精力有限,顾及得了一处便顾不了另一处。纵然手上有些得力的人,但总也不能保证都是些清正刚直的。即便是如此清明的政治,地方上也难免有侵剥百姓、诈害乡民、把持官府的事情发生。真是叫人头疼。”

温敢言向来谨慎,叫她那一眼看得有些惊觉,也觉得自己那句刚才说得有些过了,便忙笑了道,“承陛下洪福,这天下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颜莘放下手里的参汤,连带汤匙一起递还给他,又看他一眼,微微笑道,“这些事情,可跟朕的洪福没有关系。”

温敢言双手接过,笑道,“然而陛下爱惜百姓、励精图治,又怎能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呢。”

颜莘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呀。”却伸出一手揽在他腰间,将他挽到怀里,道,“你母亲为人嫉恶如仇,眼里半分沙子也揉不进去,即便是对朕,也没什么畏惧回避的,真是叫人讨厌得很。不想却有你这么乖巧懂事、惹人喜爱的好孩子。”

温敢言忙顺势倚过去,应声笑道,“谢陛下夸奖。”

颜莘这边看他如丝媚眼;如花笑靥,娇俏地立在面前。眼里不禁晃过柳臻的娇柔温润,心下便是一疼。

温敢言见她再没说话,便早已猜到了几分,却只装作不知。然而后来见她若有所思般,迟迟不肯再说话,便一面看她脸色,一面小声谨慎询问道,“陛下……是不是又想起柳昭林了?”

颜莘被他打断了思绪,只愣了下,却丝毫不想掩饰,轻轻地点了点头。

温敢言眼见她守了自己,心里却依旧惦记着柳臻,便不免生出了几分酸楚。然而他毕竟修养到位,便只忍痛道,“柳昭林……也是诚心思过了。陛下也该多疼他一些。”

颜莘摇摇头,缓缓道,“你不明白。别人制造的痛苦,朕尚且可以承担得起。他的……朕真的承担不起。”

温敢言几分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再问,只得点了点头。却看了看时辰,笑道,“更深露重,陛下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臣侍服侍陛下早些歇息吧。”

颜莘看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却有几分苦涩道,“柳臻……若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又是一个柳垂金线、桃吐丹霞的夏初。时光就在期待中缓慢而飞快地流逝了。

晚间,柳臻再次躺在文源阁的榻上,心里却另有打算。

这一个晚上,他在她身下婉转承欢,放弃了所有抵触,对她的粗暴和敌意不予丝毫在意,却仍旧不忘时时处处讨她喜欢。

然而颜莘一翻身下来,不待她开口叫人,他便勉强撑起酸软的身子,伏身到她身旁,抬头虔诚看她,道,“陛下,臣侍……有几句心里话想跟您说。”

颜莘披上睡袍,只蹙了蹙眉,斜倚在一旁靠枕上。却偏去了目光,看也不看他一眼地道,“说吧。”

“臣侍……臣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柳臻不顾她一脸的漠然,只满心诚恳地道,“但是臣侍……也反省了这么多日子,早已经把错处都想清楚了。”

见她不语,他又掂量了措辞,道,“也是因为臣侍年纪小不懂事。并不是成心要惹您生气的。”

“臣侍……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便再也不敢犯了。”柳臻满心希望地看她,道,“您便再给臣侍一次弥补错处的机会,好不好?”

“柳臻。”

只这两个字,他心里便一沉。

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好像总是在回避什么似的,她便再也不肯喊自己“臻儿”了。偶而不得不叫他,也只是连名带姓的叫。

他有些担心自己刚才那准备了很久的一番话算是白说了。

果然听她冷冷道,“你这话说得好似是朕把事情做绝了,不肯给你什么机会了。”

她看他一眼,却完全不想详细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难过,只淡淡道,“你并不是什么年少无知。你只是兴致使然。仗着朕喜欢你,便大了胆子叫朕这般的刻骨铭心。”

言毕,她起身,唤了声“元遥”。

她起的快,柳臻反应得更快。

他虽然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她话里的意思,却早已飞快地随她翻身下地,“扑通”一声跪到她身侧,牢牢抱住她腿,止不住便是泪眼婆娑地道,“您……您打臻儿吧……您打臻儿一顿就能消气了……”

元遥应声进门,他也只作不见,哭声却越来越大地道,“臻儿真的知道错了……您便再给臻儿一次机会……臻儿定然好好改过……”

见她不语,却也并未动身,他想了想,又哭道,“陛下便是臻儿眼下活着的全部……您不要臻儿了……臻儿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下去……”

这句话总算是戳在她心上了。

毕竟是先前自己那么心尖尖儿上的人,话说到这个地步,凭她有多决绝也再难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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