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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令-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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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金折桂哭着给瞽目老人顺着气。
  曾公子捂着嘴,忍着咳嗽,与范康一般心有灵犀想:有什么,这老头子赶紧说呀。
  “推、推……”瞽目老人睁大眼睛张着嘴,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见胸腔起起伏伏,两只手胡乱地挥动,示意金折桂将羯鼓绘着兰花的一面牛皮揭开。
  金折桂饮泣用力去撕扯牛皮,奈何她也病着,手上没有力气,更兼悲不自胜,只顾着哭,哪有心思去揭开牛皮。
  曾公子已经在心里笃定瞽目老人将《推背图》藏在羯鼓里头了,暗道这羯鼓他也曾替瞽目老人拿过,不想《推背图》就在羯鼓里,想到瞽目老人将死,还没给他解药,便冲出树丛,用剑支撑着快走几步,捂着嘴忍着咳嗽道:“快!快!解药!”看瞽目老人、金折桂无暇搭理他,便去抢羯鼓。
  “滚开!”金折桂骂道,伸手去推曾公子。
  曾公子脚下踉跄,手上依旧不松开羯鼓,“咳咳,没有解药,推、推背图也是我的。”伸手就要去解开牛皮。
  瞽目老人讶异又愤怒地指向曾公子,颓然地靠着树倒下。
  “爷爷。”金折桂一扭头,羯鼓被曾公子抢了去。
  范康在树后疑惑曾公子要什么解药,又看曾公子已经用剑将牛皮割开一道口子,便敏捷地一个滚身,趁其不备地从曾公子手上将羯鼓、宝剑抢走。
  曾公子病重,一个蹒跚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范康大笑一声,“看如今谁才是活神仙!”一掌将鼓上牛皮拍破,伸手向鼓内掏摸,先摸到一卷书,心里大喜,随后手上一疼,依旧不舍得放开书卷,将手拿出来看,就见手背上趴着一只拇指大的毛茸茸黑蜘蛛,那蜘蛛头上八颗眼睛油亮大大的腹部鼓动不停,正在喝他的血。
  范康甩了两下,依旧未将蜘蛛甩开,不敢用手去拍,又将蜘蛛向树上蹭去,总算将蜘蛛蹭开,只见半只手已经黢黑,“该死的花老头!快拿解药!”
  曾公子如在梦中醒来,顾不得再去惦记范康手上书,爬到瞽目老人身边喊:“花前辈、花爷爷,解药、解药……”
  瞽目老人呵呵笑了出来,又是一阵咳嗽,金折桂喜出望外,赶紧将他搀扶起来。
  范康依旧叫嚣道:“快,解药!”
  瞽目老人道:“要解药?可以,将《推背图》还来。”
  范康握紧手上的书,心里万分不舍,忽地冷笑:“老东西,你以为你赢得了我?”提着剑要去杀金折桂,才一动,就跌倒在地上。
  “动得越厉害,死得越厉害。”瞽目老人淡淡地扫向范康,“好端端的无着庵活神仙不当,何苦来寻这黄子?”
  范康咬牙,忽地冷笑道:“老瞎子,你以为你赢得了我么?做梦!”说罢,将书卷夹在腋下,左手拿刀,用力地向黢黑的右手砍去,一道血水喷出,手掌已经被砍去,断腕处露出森森白骨。他强撑着割下衣襟将断腕牢牢扎住。
  金折桂忍不住转过头连连作呕。
  曾公子也不忍目睹。
  “哈哈,我范康岂会受制于人!今日就是你这老瞎子的死期!”范康脸上血色全无,满身冷汗,却将昔日百般遮掩的傲慢、奸邪之色暴露出来,轻狂又得意地握着剑在树下踉跄,看那蜘蛛慢慢地爬到瞽目老人手上,又要向瞽目老人手上砍去,才一动,身子又是一软。
  “壮士断腕?这份勇气、骨气当真叫人钦佩,只是,你看看你的手腕,范神仙,你要再将臂腕一截截砍断吗?”金折桂强忍着恶心,看范康断腕处流出黑血,便出声提醒范康。
  范康低头,袖子遮住手腕看不清楚,只得将左手拿着的宝剑用力插在地上,然后撩开右边袖子看,果然看见右手断腕处滴下黑血,几道黑痕正向心脉处蜿蜒。方才一鼓作气断腕,已经用去他十分的勇气,此时明知道再从肩头砍去手臂便可万无一失地保住性命,却没了那勇气,连带着,就连骨气也没了,膝下一软,跪下磕头:“花爷爷,晚辈一时糊涂,求花爷爷赐药,这、这《推背图》……”终归是贪心之人,想趁着将推背图还给瞽目老人前翻看一下,待将那图翻开,就见里头记着的竟然是一首首曲子。
  “丫头,唱一曲《水仙子》给万民供奉的范神仙听听。”瞽目老人讥讽地笑,又戏谑地看向方才闹着要解药,此时吓得不敢吭声的曾公子。
  “哎。”金折桂擦了下红肿的眼睛,将这路上瞽目老人教的曲子唱出来,“铺眉苫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来都是哄。说英雄谁是英雄?五眼鸡岐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非熊。”
  瞽目老人靠着树,云淡风轻地说:“范康,你这五眼鸡、两头蛇、三脚猫敢来你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
  范康用力地磕头,身子疼得叫他恨不得立时死了,偏那痛深入骨髓,却又刁钻地令人神智越发清醒,一脸鼻涕眼泪地哭喊:“祖师爷,徒儿错了,求祖师爷赐药。”
  瞽目老人冷笑两声,曾公子面无血色,眼睁睁地看着范康嘴角浮上青紫之色,风一吹,他连连打了两个哆嗦,就好似身上跟范康一起受了那断腕蚀骨之痛。
  “抓反贼!抓反贼!”农妇们的叫声响起,范康看瞽目老人执意不跟给解药,也没能耐立时杀了他,丢了那本记着曲子的书,站起身来,提着宝剑,挣扎着向深山里逃命去。
  “蟾宫、蟾宫!”金折桂听农妇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想起金蟾宫一个人待在草庐里,站起来就向草庐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了草稿箱,忘了定时了。抱歉
  ……昨天的跟今天的两章合成一章发了


☆、活神仙

  “蟾宫!”金折桂跌跌撞撞地向草庐跑去,跑出百来步,看见金蟾宫满脸通红地被个强壮、丰满的农妇抱在怀中,立时冷静下来,收敛了慌张的神色,慢慢折回瞽目老人身边。
  “你弟弟呢?”瞽目老人咳嗽着,从树边战了起来。金折桂赶紧伸手替他拍去后背上粘着的泥土、苔藓。
  “被一个大嫂子抱着了,看样子,追来的女人没坏心。”金折桂嘴上这样说,眉头却紧紧地皱着,虽农妇们没有坏心,但没坏心不一定不干坏事。
  曾公子畏惧瞽目老人身上的蜘蛛,退得远远的,身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流着,此时已经被瞽目老人驯服,慢说要解药,就是瞽目老人将他当仆从使唤,他也心甘情愿了。
  “曾公子,将老朽的羯鼓背上。”瞽目老人道。
  “是。”曾公子向羯鼓伸了伸手,又怕羯鼓里爬出什么毒物来。
  “这鼓里头空了。”瞽目老人轻笑。
  曾公子脸上臊红,咳喘着鼓足勇气将养着蜘蛛的羯鼓背在背上,听叫喊声越来越近,退缩到瞽目老人身后,“这些人……咳咳,要干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咳咳。”瞽目老人听曾公子咳嗽,就也跟着咳嗽。
  说话间,就见一队“娘子军”拿着锄头、镰刀、铁锹围了过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姐姐?”金蟾宫安然地趴在那丰满农妇怀中,因金夫人对他十分娇惯,是以他半年前才断奶,此时安然地趴在农妇满满涨涨的胸口,病中惬意地打起瞌睡。
  “弟弟乖,睡吧,我们跟婶子、大娘说话。”金折桂又望向抱着金蟾宫的女人,“大嫂,我弟弟病了吹不得风,劳烦你……”
  “吭,老三家的,把孩子抱回村子里好生照看。”
  有些含含糊糊的腔调响起,农妇们让开一条路来。金折桂向那分开的路上看,就见一个骨瘦如柴、头顶挽着小小一个髻的老头胸口满是血地走来。
  抱着金蟾宫的老三家的瞥见地上的断手,脸色不禁发白,哎了一声,抱着金蟾宫拔腿就跑。
  金折桂心一紧,随后又想看那女人一手搂在金蟾宫腿弯处一手护着金蟾宫的头颈,这保护爱惜的姿势说明金蟾宫一时半会是没有大碍了。又想敌不动我不动,此时他们对村子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多说多错,若说岔了,又会叫这群村民以为他们狡猾奸诈。因此镇静地看着金蟾宫被抱走。
  里长看向三人,“老瞎子、小瘸子、俊秀少年,人都齐了。”又看向地上断手,并那一路淋漓至树林深处的鲜血,就问:“这手是谁的?”
  瞽目老人由着金折桂、曾公子一左一右地扶着,说:“是一个追我们的歹人的。”
  里长吐出一口血水,冷笑道:“歹人、好人,老汉我是分不清楚了。”示意十几个农妇去追,又对瞽目老人三人说:“请几位下山跟我们进村子吧。”
  “不知道,咳咳,不知道老丈、相请,为的是什么缘由?”曾公子勉强问。
  瞽目老人摆摆手,一句全齐了,就说明他们是正主,是村民口中的反贼,“不用问了,怀璧其罪,想来村子里哀声连连,是被我们连累。我们跟着里长去吧。”
  “花前辈……”曾公子微微眯着眼睛,这群人持枪拿棒,满身怒气,怎么能轻易地就跟着他们走?转而,又想他们三个怎打得过村民,还是识时务为俊杰,跟着去吧。
  里长看瞽目老人这般“通情达理”,不禁细细打量过去,看瞽目老人脸色不好,神情却云淡风轻,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味;那位俊秀少年病重得很,脸上潮红,气势弱一些,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至于拿着拐棍的女孩,只见那女孩眼如古井无波,年纪虽小,神情却跟瞽目老人仿佛,一张脸上如蛛网一般淤青、红肿密布。里长心说这三人老的小的都这般怪异,看那一老一小泰然自若的神色,颇有些慷慨赴死的气魄,莫非朱统领嘴里的“反贼”,就是朝廷那边的义士?这三人跟先前鬼鬼祟祟来试探他的人不同,自己虽要将他们送出去免去村子里的灾祸,但到底是义士,不能怠慢轻贱了他们。于是客套地拱手,“请。”
  “请。”瞽目老人也拱手,一句废话不说地跟着里长向山下去。
  “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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