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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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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当然就是王骥与王直等人商议好的事,两层意思,第一,宫门问安,请问皇帝病情如何。如果允许的话,最好是择重臣入宫,当面视疾。
  第二,则是要议立储君。
  耿九畴脾气素性耿直,他与于谦也是知交,所以无须避讳,直接道:“节庵,此事已经是迫在眉睫,你该说话!”
  于谦先不答他,只是向张佳木道:“最近坊中情形如何?”
  谈公事,当然就得起立回答,张佳木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答道:“是有些流言,下官已经召集部属,取消年假,总以安静地方为宜。”
  “好。”于谦首肯道:“这件事你做的不坏,回去之后,就照此施为。”
  朱骥在一边也道:“如果有人同你为难,切不可退让,有什么事,不要和别人说了,直接派人同我说就是。”
  两人如此重视正南坊。张佳木压力顿增,但于此同时,也觉得于谦的调派,实在是很成问题。他一个锦衣卫的百户,官职太小,手里的实力也不是很强,就靠着种种手段来维持坊里的平衡。如果说以这两人手里的权力,派心腹去,或是增调人手,甚至派禁军入正南,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可能是兹事体大,真的这么做的话,反而会使原本就不安的局面更加混乱。于谦和朱骥想来是有见如此,才做此安排。但无形之中,魄力不足,甚至警惕不够的毛病,也是暴露无疑。
  到这会儿,张佳木才佩服王骥,更佩服一开始就安排锦衣卫入正南坊的布局人,一步一步,几个月时间,居然正南坊就换了天地,真是思虑也深,其行也密,他现在隐约觉得,在王骥身后,还有一个执棋的人,他与王骥,都不过是人家棋盘上的棋子,而于谦等人,应招全无,因循守旧,亦没有魄力,就如眼前这种风雨俱来之势,于谦这里还是不紧不慢,似乎全无感觉,这一点,可就太不应该了!
  他想来想去,于谦破家身死,大约就是在这件事上了。而太上皇与皇帝的胜负,大约也就是要在这一段时间水落石出。从于谦身上来推算,再从王骥等元老重臣暧昧不明的态度来分析,还有中下层武官对皇帝虐待太上皇的不满,可以说,京师之中,不论是力量,舆论,民心,种种迹象来看,太上皇已经胜了皇帝不止一筹!
  他心里明白,但当着眼前诸人,却也只能噤口不语,侍立一边,只等着于谦说话。
  于谦却闷了半天,只翻看着身边几案上的信件,半天过后,于谦才和耿九畴说道:“真是胡闹。九老,现在是什么时候,北直隶一冬下了多少场雪,多少人受灾,我已经行文下去,要以救灾为先,但地方官员多疲玩懈怠,九老,你执掌都察,你要说话!”
  “这……”耿九畴自觉此来商量的事是第一要务,谁料于谦居然全不放在心上,反而乱以他语,当然,救济灾民也是头等要事,今冬以来,流民几十万人进入北京,关防要事,都归于谦一手掌握。
  石亨这个十团营总兵,过年前后,不知道被于谦训斥了多少回,还有顺天府等衙门,更是被于谦骂的狗血淋头,虽然事情办了,但得罪的人,真不知道有多少!
  有心要劝几句,谁知于谦突然激动起来,手化成掌,在自己脖子上狠狠一砍,怒道:“大家全无心肝,什么时候,就无人把心放在国事上?我也不管,总之,这是皇上自己决断的事,我决定不发一言,由他们闹去吧!”
  说完之后,于谦余怒未消,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道:“余一腔热血,竟洒何地。总之,我以国事为重,其余的事,我绝不理会!”


第085章 断指
  从于谦家里碰了一头的钉子出来。张佳木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于谦这个人,凭良心说,他也不喜欢。太无私,太公正,太刚直,太暴烈……说句屈心的话,也是太没人味了一些。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给人仰视的。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只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除了治国能力稍强之外,于谦就是一个强化版的海瑞。这样的人,极少私人的酬酢,浑身上下看不到几分人性,但就是这样的人,于国于民,也有极大的作用。
  现在的于谦,犹如一根定海神针,将满朝上下压的死死的。到这会儿,张佳木才憬然醒悟,要于谦死的。绝不会是现在被囚禁在深宫里的太上皇,于谦对社稷有功,真正要他死的,是满朝的这些文武官员们!
  木秀于林,风必揣之。于谦所为,就如鸡群中的凤凰,他太显眼,太夺目,也太异类了一些啊……
  “于大人啊,你今日所为,就是来日取死之道啊……”
  立储争储的大事,就要展开,这时候就是站队。站对了,自然飞黄腾达,站错了,灭门之祸近在眼前。所有人都卷了袖子上台拼命了,但于谦居然在这种事上不发一言,这样的话,不管哪一派获胜,于谦将来的下场都很不妙。
  这种关系到未来身家性命的大事,他怎么这么糊涂!
  于谦糊涂,张佳木却不能糊涂。
  夜色之中,北风呼啸,他的心里却是一团火热!
  他心中明白,以他的背景和做事的能力,如果不生变乱,终此一生。也就是到锦衣卫千户就算顶点。至此之后,想再有寸进,也是难了。
  可锦衣卫千户在普通百姓面前还算个人物,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真的是连狗也不如!
  乱世将至,正是男儿丈夫闻机而起之时。
  这会儿要是因循守旧,不思进取,甚至是畏缩退让,甚至如于谦、朱骥那样只有国事而无自己,他办不到,也是绝无可能之事。既然机会摆在面前,就须得自己牢牢抓住才是!
  两盏灯笼引导着他前行,张佳木骑于马上,只是一迭声的下令:“快些,回正南坊!”
  ……
  百户府中,已经站了满满当当一院子的人。
  张佳木驭下宽严有度,既不暴烈,也不一味怀柔。其中分寸,他掌握的极好。到现在这会儿,不管是新投效的两个教头,还是任怨这个生死兄弟。又或是刘勇这个总旗,都是各司其职,份内事做的停停当当的,不需要他多操一点儿心。
  而一声令下,则号令无有不尊,能将锦衣卫部下和无赖混混鸡鸣狗盗之徒出身的坊丁调教成如此模样,能将各方势力应付的不出一点漏子,张佳木自思,自己已经做到了最佳。
  他经营数月之久,今日就是试金之时。
  到了院中,早有李瞎子见机,一声大喊:“大人到!”
  院中“轰”的一声,数百人整齐列队,依十人一队的队列,站的整齐划一,见张佳木进来,便是一个个注目行礼。
  便是任怨与刘勇等人,亦是这般行事,无人敢于例外。
  等他踏足阶上,任怨带头躬身,暴喝道:“见过大人!”
  “见过大人!”自任怨与刘勇以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低了下去,各人都是用尽肺腑里所有的气息,一起跟着暴喝起来。
  张佳木神色淡淡的看着石阶下如林般弯下去的身躯,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一呼百诺,百夫折腰,岂是容易得来的?
  有权的感觉……真好。
  眼前情形,已经成为常态。年前坊丁小队的校阅震动刘勇等人之后。后来所有的锦衣卫官校也轮流到坊丁那边去轮训,一切站班礼节都是相同,到现在,终于成了这般气象。
  “今天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短短一天,发生的事也极多。但张佳木此时所说,在场的人当然都知道话中含意。当下院里所有的人都向着庄小六几人看过去,一时间,几个今天随行的人都低垂下了头,不敢面对众人的眼光。
  “抬起头来!”
  张佳木暴喝一声,庄小六几个猛一激灵,立刻就把头抬了起来。
  下意识的动作,熟极而流,昂首抬头,挺胸收腹,双腿并拢,双手低垂,立刻就有了一个样儿出来。
  “站的不错。但只有样子是不成的。”张佳木声若金石,在夜空中来回飘荡:“对付老百姓一个比一个拿手,真到动手的时候,却是怂的比谁都快。你们不是常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对着边军时,怎么把这话给忘了!”
  庄小六的脸涨的通红,上前一步,大声道:“大人,小人是大人一手提拔的,平时的嚼裹,过年赏的东西,都是大人的。现在穿着这一身皮,出去也是个人物了,今天的事,是小人们丢了脸。折了大人的面子。小人……”
  “嗯?”
  场中一片寂静,就庄小六一个人侃侃而言,在场的人,除了少数锦衣卫的旗校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十停有九停不是张佳木一手拉拔起来的?这个坊,就是张佳木一手一脚踢腾出来的势力,到了这会儿,就算看出真章来!庄小六丢人,丢的也是这群人的脸,虽然平时大伙儿嘻嘻哈哈的兄弟一般,在这个时候,竟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替庄小六几个求一句话的情。
  庄小六说了几句,脸上鸡血般的红,他不比别人,虽然为人警醒,手脚也快,但拙于言辞。说这到儿,竟是卡了壳一般。
  他想了再想,终于将身上腰刀一抽,众人还在诧异,任怨刚要喝斥,只见庄小六手中长刀一转,“嘶”的一声,这厮竟是用腰刀将左手的小指给切了下来。
  手指落地,庄小六面白如纸,断指处鲜血狂涌,他只是昂着头,直视着张佳木,声音竟是无比沉毅:“小人的手还要替大人提刀,这一次就以一指为报,请大人放心,日后再有今日般事,小人就自己割了脑袋,再不会把这条贱命留在世上,丢人现眼!”
  这个混混竟是对自己也如此狠手,饶是效果正是张佳木所要的,他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伙人。真的是他一手拉拔起来,所以最是忠心不过。况且他们行走坊中街面,要的就是一个脸面,今天的事,就算张佳木不提,他们自己也要拿一个交待出来,不然的话,以后真的没脸出门,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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