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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5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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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狗,在屋里拉屎,你们说该怎么办?”
  年锡之思索着道:“是把它按在拉的屎边上,然后狠狠揍它一顿。要立刻就打,不能早也不能晚,不然狗不知道为什么打它,打了也是无用。”
  “还要打的狠。”陈怀忠道:“不然的话,打了也没用。”
  “三五次后。”这一次是孙锡恩悠然开口,“狗儿就不敢在屋中拉屎了,太保的意思,天下万民,有的时候和狗儿是一样的,纯粹的讲道理并没有用,所以要用打的制度来教育,这样才能收到效果。”
  “狗儿就是万民,是官员,是百姓,而打它就是律法,我问你们,靠德化能叫狗不在屋中拉屎么?”
  “但天下人并不是狗。”
  “诚然,但律科远在万民之上,所以视人之视狗,而以律法视万民,这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天子呢,是万民之中的一份子,还是律科?”孙锡恩在一边,冷冷开口。
  一句话问的厅中众人都是沉默下来。其实按张佳木的意思,律法是制度之源,远在所有的一切之上。但孙锡恩的话,却是诛心之论。
  天子究竟是律法,还是凌驾于律法之上,又或是在律法之下?这个问题,不问自明。
  就算是再圣明的皇帝,也会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置于律科之上,或是“朕即律法”,先秦两汉到唐宋,再到元明,皇权日强一日,现在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其实已经是天大的笑话了。至于后来搞出来的“八议”所谓议亲,议贵制度,更是公然以权势蔑视律法,除了谋反大逆,其实权贵们在律法上已经和百姓不平等,更不要说天子了。
  “我们现在还论不到这个。”张佳木冷然道:“此事我自己有处断,你们安心办你们的事就是了,不必多管。”
  “是,下官等知道”
  张佳木很少用这种冷峻的声调警告众人,一时间,便是任怨等关系亲近的心腹也是全站了起来,大家一起凛然躬身,均道:“请太保放心,职等克尽职守,不会叫小人辈钻了空子就是了。”
  ……
  就在锦衣卫的高层们齐集张府会议的同时,在京城一处酒楼的高处,也是有一群人在秘密的聚集起来。
  召集者是一个穿着布衣蓝衫,头顶方巾,年纪在二十左右的文弱书生,生的极为俊俏,身上的衣服虽是刻意穿着普通,但穿在此人身上,却仍然显的裁剪不凡,而一举手一投足,更是贵气逼人的样子。虽然临窗而坐,选的这酒楼也是京城坊市中很平常的一所,但仍然是叫人觉得眼前一亮,知道这是位翩翩佳公子。
  在当时来说,真正的士大夫和贵戚之家是没有在外头吃饭请客的习惯,酒楼虽多,但只是市井小民,最多是来往客商或是应试举子才会上来,有这么一位叫人眼前一亮的客人,便是酒楼中的酒保,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在这公子出手豪阔,上楼便扔下五两银子,把整个酒楼的第二层都包了下来,这酒楼不大,二层不过五六张桌子,这银子,已经是给的多了。
  公子桌前,摆的几碟小菜,一盘酒豆腐、一卖猪头肉,一盘切的很工整的板鸭,再有一盘葱烧海参,却是京城里酒楼用来招徕豪客的惯上的海菜。
  四盘菜,一壶酒,自斟自饮,倒也是潇洒自在。
  只是这公子眉宇间似有隐忧,酒杯频送之时,眉宇间却是有化不开的忧郁之色。
  没过一会儿,酒楼的楼梯便是吱呀吱呀的直响起来。楼上那公子的伴当均是精神一振,有人便沉声道:“看来是来了。”
  “不必理会。”蓝衫公子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下属们不要妄动。
  对方这么声势浩大的上来,就是以先声夺人,武人小小心思,想来也是可笑的紧。
  果然,他和属下们不动,底下的声响却也是越来越轻,没过一会儿,一个面色红润,身长过人,看着就孔武有力的灰袍汉子大步走了上来。
  虽然是灰衣箭袍,腰间却仍然是一柄铁剑,看着就很强悍武勇的样子,再看脸,却正好与之眼神对视。
  便是这蓝衫公子已经不同凡俗,历经大事,果决英毅,远非同辈中人能比,但仍然被眼前此人阴鸷狠辣又带着雄强坚毅兼而有之的眼神逼视的不敢与之对视,对方的眼神有若实质,目光如火,一时间,一股强大的威压之感,向着整个酒楼四周弥漫开来。
  好在这少年公子也非凡俗之流,虽然感觉压力极大,但仍然微笑着站起身来,伸手延请示意,叫对方在自己对面坐下。
  看他如此,这灰袍大汉也是“咦”了一声,然后才大步到公子对面坐下,紧接着,便沉声道“陋酒不堪饮,我看,我们直接谈正事,王公子,以为如何?”
  “郭先生说的极是,菜蔬不能下口,酒亦很浊,我也确实很难下咽。”
  被称为王公子的,自然就是已经封了伯爵,并且将要成为一营总兵官的王增。而与他对面而坐的,却是原本的大同总兵官,赫赫有名的国朝名将,功名不在石亨和范广之下的武英侯郭登。
  也只有此人,才能有意无意的散发出这般的赳赳武夫之势,要知道当年皇帝被俘,也先挟持皇帝叫关,却被郭登一语回绝,连商量的余地也是没有。
  皇帝复位,自然深恨此人,但也知此人在武官中势力极大,并且当年的事也不算错,所以只是将此人投废闲散,并没有将他如何。
  但郭登自忖是英雄,英雄又岂堪落魄。


第618章 祖孙
  从酒楼出来,王增倒也没有耽搁,直截回府。
  到了自家的巷子里的角门附近,远远有几人迎了上来,王增认得是祖父身边伺候的人,因笑道:“林头儿,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大公子的话,老太爷叫小人们在这里等着,大公子一回来,不必先去见大爷,先到太爷那儿。”王增虽然已经是伯爵都督,但在府里上下人等还是以旧称相称。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位大公子将来的权势已经不是别的兄弟能比了,就算是其父王祥也是远远不如,所以王增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称呼是一样的,但那种尊敬的口吻,却是王增以前没有听到过的。
  “哦,哦,我知道了”
  祖父相召,自然是有急务。王增答应下来,不过,也不必太急。
  先到自己住的小跨院,叫人宽去出门的衣服,换上家常服饰,然后手持一柄折扇,施施然向后院而去。
  王家虽不能和京中顶级的勋戚相比,但也是大世家了。中间是大门仪门大堂二堂内宅门到后院的一条中轴线,都是富丽堂皇,巍峨轩敞。中间堂房的楹联还有不少是先皇或当今的御笔,一草一木,都极尽心思,用来鄣显这一家人在大明常人难及的高贵地位。
  “孙儿拜见祖父大人”
  尽管是祖孙至亲,不过晨昏定省,礼节上可是不能马虎的。况且现在王增和王骥一样,都是伯爵都督,国家大臣,更加不能失了礼节。
  “哦,增儿来了,起来吧。”
  王骥神情有点萎顿,这两天老头儿有点跑肚拉稀,所以精神不济,远不如平时那种精神瞿烁的样子。
  见是王增来了,王骥勉强提起了一点精神……不过,王增还是很伤感的看到祖父的下巴上有一条明显的蜿蜒曲折的口水,顺着下巴和胡须,一直滴落到丝质长袍的前襟。
  “祖父是太老了……”
  从来没有过的心思,一下子就涌上心头。这会儿换着这种情绪再来打量王骥的时候,却是突然发觉,以往心目中如神人一样的祖父,现在就是一个头发花白混乱,梳理的乱七八糟,不成体统,脸上的皱纹也如刀削斧刻一般,深遂而令人触目惊心。原本高大的个子已经有明显的驼背的迹象,眼神也不复往昔的锐利,变的昏黄黯淡了。
  “老了,老了。”
  似乎是要应和嫡孙的想法,王骥摇头叹气,向着王增道:“今天去哪儿啦?”
  平时在家,早中晚三顿饭,王增都是陪着祖父的,这会听到老爷子问,于是才想起来事前没有通知,所以王增带着歉意向着祖父笑道:“孙儿出门去会朋友了,没有先和大人说,是孙儿的不是。一会晚上叫人上点好酒,孙儿陪大人多饮几杯。”
  “我老了,喝不得酒,一喝就双手打颤。”
  王骥笑了一笑,又道:“是什么朋友,我是否识得?”
  “这,当初在学校里的相与,大人怕是不知道。”当时的“朋友”二字和后世意思不大一样,只有学校里的儒生才能称“朋友”,还分童生是小友,秀才老友等等,所以王增这么一说,满以为祖父就不会再问,谁知道王骥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没奈何,只能把这位多事的祖父大人给硬顶回去。
  “哼,打量我是真老了吧?”王骥目光突然明视起来,犹如两柄锐利的长矛,直刺在王增脸上。
  适才与郭登交谈时,对方也是有这样的威势,不过郭登才四十余,正是一个武将风华正貌的好年头,而王骥已经年过八十,不过略显峥嵘,还是够叫王增吃惊的了。
  “大人如何这么说?”事到如今,却只能硬顶,王增趴伏在地,叩头道:“还请大人明示,孙儿好知过而改之。”
  “唉”王骥见他如此,知道必定是说不动的。这个孙儿,他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如何不知道王增的脾气?说白了,就是和自己年轻时一样,都是倔强难听人言的主。
  不过,如果不是自己的这种脾性,如何又能以文改武,并且在永乐仁宣年间就崭露头角?要知道,那会儿可不比景泰天顺,武官势力,要比文官大的多。
  “你既然已经做开了头,那么,老夫只说一点。”看着孙儿,王骥冷然道:“第一,此事与靖元伯府无关,你自己可以搬出去住。”
  “什么?”王增面露震惊之色,不过,看一眼祖父的神色,却是知道,老头儿并不是在开玩笑或是赌气,而是认真做此安排。
  略想了想,就知道祖父安排的有理,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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