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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厚厚的黄土。但所有人浑不在意，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唐派去打前站的斥候风一般地爬上山坡，脸上荡漾着残忍的笑容道：“兄弟们，胡子来啦！”
“做好埋伏！”
“这次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给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一个个兴奋不已。战凌云站起身来，道：“安静！”
这老头纵横边关多年，在一群军人心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听他发话，所有人都闭嘴不言，等待着他们的将军发号施令。
战凌云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道：“兔崽子们，咱们打了这么久，躲了这么久，逃了这么久，这种窝囊气，想必你们每一个人早已受够了——不瞒你们说，老子也受够了！今天，咱们不躲了，咱们杀个痛快！战死沙场还是逃出生天，全看待会儿和胡子这一战。哪怕咱们输了，也不过是舍了一条烂命，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就算咱们死，也要吐胡子一脸带血的唾沫！”
对这些视荣誉如生命的军人来说，像丧家之犬一样的逃跑，无疑是在狠狠地践踏他们的尊严。众人心中热血澎湃，只恨不能立刻和胡子大战三百回合。
战凌云见众人战意凛然，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你们是大唐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好样的，我……为你们骄傲！”
没有一个将领不为有一只铁血之师而得以，只是有的人善于表达，而有的人却将这种深沉的情感埋在心里。
所以，简单的一句话，让将士们都愣住了。
这么多年来，听到最多的就是老将军扯着大嗓门喝骂，却从没听过他的一句赞扬。此时此刻，敌军压境，他们只是灰头土脸的一帮残兵，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然而，老将军却说……我为你们骄傲！
半晌沉默。
当唐安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这些剽悍的汉子一个个双目通红，每个人眼眶里都噙满了泪水。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一生运筹帷幄的老人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
我为你们骄傲！
这帮有血性、有义气、有担当的可爱的军人，值得让战凌云骄傲！
“哭什么！都他娘的把眼泪给老子憋回去，别和娘们儿似的！”战凌云见众人真情流露，双目同样有些泛酸，大喝道：“听老子口令：全军列阵，准备迎敌！”
“得令！”众人齐声高呼道。
看着迅速站好队列的士兵，唐安心中说不出的感慨。轻轻叹了口气，却听耳旁一个冰冷的声音道：“这些家伙，都还不错。”
唐安吓得扭头一看，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慕绒又是谁？
“仙子姐姐，麻烦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打声招呼？人吓人吓死人的！”唐安抱怨道。
慕绒淡淡瞥他一眼，道：“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我天生胆子小，不行啊！”唐安白她一眼，左右看了看，道：“媚儿姑娘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不是她想看到的，麻烦姐姐你想个办法。”
慕绒道：“我把她打晕了。”
“好办法，够直接，我喜欢！”唐安竖起大拇指，谄媚道：“仙子姐姐真是冰雪聪明。”
慕绒看了他一眼，道：“唐安，你越来越在乎她了。”
有吗？唐安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睛，哈哈一笑：“仙子姐姐你真会说笑，她一个夏国人，我怕她一会儿看到自己同胞被屠宰的场面又哭又闹，太聒噪。”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慕绒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人不能靠的太近，该放下的时候就把它放下。”
“什么放下放不下的，仙子姐姐你说话越来越有学问了，等回京城我跟院长沟通一下，安排你到墨玉书院做个旁听生。”唐安顾左右而言他道，“对了，昨晚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慕绒见他避而不谈，也不再多说什么，淡淡点了点头，道：“放心，你让我杀的人绝活不过今天。”
被所有大唐人奉若女神的大雪山仙子，竟然被唐安当杀手使，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唐人会把他千刀万剐。但唐安却浑然不觉，嘻嘻笑道：“师姐神功盖世，一手‘雪山截脉’惊天地泣鬼神，作为即将入门的小师弟，能有幸一睹师姐风采，我真是太高兴了！”
慕绒抽出一根银针，面色不善道：“你再叫一句‘师姐’试试看！”
“仙子姐姐，你拿银针做什么？快快收起来，要是扎到自己怎么办？很危险的！”唐安一脸“关切”道，什么师姐师弟的，仿佛压根不是他说的一样。
对着视脸皮如无物的家伙，慕绒早已无语了。背负双手，道：“虽然答应替你杀人，但答应我的事你也别忘记。大沼泽是必须要去的，你能帮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他们一世。”
一听这话，唐安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自己势单力孤，但他难道能够眼睁睁看着这支孤军倒在胡子的屠刀之下么？
“仙子姐姐，我替三千多条人命求你。这些人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
慕绒神色一黯：“如果可能，我不会走。但是哪怕全天下的人合在一起，在我眼里也不及我师傅一个人重要。”
唐安能体会她的心情，每个人都有自己至亲之人，为了这些人，他们冒再大的风险也心甘情愿。唐安没法再要求她什么，只好不再言语，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争当唐安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一人喊道：“注意，敌军来了！”
第356章 短兵相接
烈日当空，放眼望去层层起落的山丘如同着了火的火焰山。
霍勒尔眯着眼睛，遥遥看了看在热浪中有些扭曲的前路。滚烫的空气炙烤着每一寸肌肤，汗水刚刚擦掉又滚了下来，顺着眉毛流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塔黎部是乌孙的一支，此次夏国联军侵扰大唐，塔黎部便派出了八千人。不过很可惜，在谷城一战之中塔黎族有一半人把命留在了那里，到现在只余下这可怜的四千人。
四千人对于十五万大军来说，根本可以忽略不计，莫凌图也没有将这些人纳入大军的打算，而是把他们当成了探子前来探路，还每天一道军令催促加快行程。
霍勒尔便是这支倒霉部队的主帅。
身为贵族，霍勒尔何时受过这等罪？这一路赶来对莫凌图的咒骂就没停止过。不过骂归骂，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到那只大唐残军身上。
如果自己真能抓到那位大唐战神，今后又怎么会再受莫凌图的闲气？
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霍勒尔勒紧缰绳，看着烈日下毫无气势可言的部队，用夏语大声道：“都提起精神来，给老子快点赶路！长生天已经给了我们指引，等待你们的是身为塔黎族勇士的光荣，而不是像一群行尸走肉地在这该死的地方瞎晃！”
一旁看似是霍勒尔心腹的精壮汉子道：“大人，这里的天气太过炎热，很多族人都有中暑脱水的症状，是不是先找个地方避避暑再走？”
霍勒尔想想也对，平白无故损失了一半人马，已经有一些不利的流言蜚语飞入他的耳朵里了。将来回到族中，是好是坏都是人的一张嘴，收买人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霍勒尔点点头，抬头望去，见远处两断高崖之间留有一条狭窄的山谷，谷中一片幽暗，恰是最好的避暑之所。
霍勒尔大喜，道：“传令下去，先到前方的山谷中休息整军！”
精壮汉子皱眉道：“大人，这里的地势……似乎不太安全，用不用再派人去探探路？”
“探个屁！那些唐狗还敢埋伏不成？哈齐，长生天给了你猛虎一样的身躯，却是猫一样的胆量！”霍勒尔怒道。
哈齐诚惶诚恐道：“大人息怒，哈齐这就去传令！”
霍勒尔这才满意，道：“先不说刚才已经派人探过路了，就算是遇到那群懦夫，我霍勒尔信心把他们一网打尽！”
……
“来了！这次咱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同样的话，却出现在不同的人口中。
看着那只懒懒散散的部队慢慢靠近，躲在山坡上的大唐将士脸上都带着一脸不屑。
看看这支部队松松垮垮的模样，这副德行也配得上“军人”两个字？败在这些人手上，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将士们咬着牙，心里憋着一股邪火，一个个摩拳擦掌。
战凌云面无表情地俯瞰下方，道：“唐安，你到老夫身边，看老夫指挥。”
“我？”唐安指了指自己鼻子，见后者点点头，依言站到了战凌云身侧，苦笑道：“老将军，你真看得起我。”
“计策是你想出来的，理应由你督战。”战凌云淡淡道，“战场风云变幻，考验的是主帅的应变能力。用人得当、进退有据，方能一战功成。今日咱们准备的如此充分，定能让胡子有去无回——陈不平！”
“末将在！”
“石头都准备好了么？”
“投掷手都已到位！”
“冲锋部队呢？”
“早已经做好了埋伏。”
战凌云放心地点点头，由对唐安道：“那……慕仙子呢？”
唐安心领神会，做了一个“哦开”的手势：“将军放心，仙子已经准备好了。”
“好！”战凌云再向下看去，双目如同两把利刃，看着那只漂亮的花蝴蝶不知不觉飞入蛛网，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弧度，大声道：“杀！”
一声令下，群情振奋！
“杀！杀！杀！杀！”
四面八方的呼喊声同时响起，如野兽般的咆哮声响彻云霄，整个山谷间四处回荡着不绝于耳的怒吼。
正享受片刻清凉的霍勒尔浑身一震，面带惊恐地抬头望去，顿时大惊失色。
唐军，漫山遍野的唐军！
“撤！”
霍勒尔近乎本能地大喝一声，想要带领部队沿路撤出这片死亡峡谷。外面的空气虽然炎热，可是此刻他却感到了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