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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日箭-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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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徊风何等功力,纵是林青与虫大师百般救治,亦只吊得许漠洋一口气。
  许漠洋见到林青,断断续续地将这些年的经历大致说了些。
  他一心替林青炼成换日箭,想不到虽见了暗器王风神犹昔,自己却是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惟记挂着小弦,听得小弦亦是伤在宁徊风手下来到鸣佩峰中治伤,便强忍伤痛着要来见他。
  林青与虫大师心知许漠洋伤重难治,只得应诺。
  而冯破天一意找小弦回来当教主,闻言正中下怀,便令人抬着许漠洋从大理一路坐船来到了萍乡城。
  经得这番折腾,许漠洋早已是奄奄一息,只是一心要见小弦最后一面,这才强挣着一口气。
  鸣佩峰位于罗霄山中。
  深山老林道路难行,许漠洋伤重自然无法赶来,只好让虫大师先在萍乡镇中照看着他,林青则依花想容教他的法子找到四大家族的接应人来到了鸣佩峰中。
  也正是因为心伤好友伤重难治,林青才会大违平日淡泊心性,在通天殿前几乎与景成像反目成仇。
  林青讲罢缘由,已是急不可待,欲要马上离开。
  愚大师与景成像本是有意将小弦留下,听到林青如此说自也不好强阻。
  何况小弦可谓是击败御泠堂赌局的最大功臣,留下他亦说不过去。
  景成像犹不死心,又对林青道:“依我看御泠堂的行事,怕已是打算毁诺重出江湖,单为着天下众生着想,林兄挑战少主前尚请三思。”
  他这番话到不是无的放矢,明将军虽然从小被昊空门的忘念大师收为徒弟,四大家族又与他极少联系。但他执意不肯隐姓瞒名,再加上这些年锋芒毕露,只怕御泠堂亦早知他天后传人的身份。
  虽然林青挑战明将军未必有胜望,但情势一乱,极有可能被御泠堂乘虚而入。
  而御泠堂素来抱着枕戈乾坤的宗旨,一旦掌权,只怕真会令天下大乱重生。
  林青亦知事关重大,按下焦躁的心情,与愚大师、景成像又说起御泠堂的一些事情。
  愚大师道:“御泠堂除了南宫堂主与青霜令使外尚有炎日、火云、焱雷三旗,其中炎日旗红尘使应该便是那个宁徊风,而火云旗紫陌使与焱雷旗碧叶使却不知是何人。老夫以那日赌战观之,这个青霜令使是个极难缠的人物,其余几人想必亦不弱。若是这几人出了江湖,多半会在京师中兴风作浪,你到了京师可要多加小心。”
  林青暗记下这几个名字,便与愚大师、景成像告辞。
  景成像本想随林青一起去看看许漠洋的伤势,但看林青神色知道无益,也便作罢。
  却说小弦与花嗅香、水柔梳、物天成留在通天殿外。
  小弦虽见景成像意欲对林青不利,但有愚大师在场,想必不会太过为难暗器王,放下了一番心事。
  他见到林青后心中大是兴奋,话语滔滔不绝,只是害怕物天成那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又不好去打搅如一潭止水的水柔梳,便只拉着花嗅香喋喋不休。
  花嗅香何等耳力,虽不是有意偷听,但殿中林青与愚大师、景成像的对话亦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知道一时不会起冲突。
  他本就极不满景成像废小弦武功之事,所以才会特意去给小弦讲那四个故事,只盼能化开他心头怨意。
  又隐隐听到小弦的身世、许漠洋重伤的消息,面上虽是不动声色,但心中怜惜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对他极是和颜悦色,妙语如珠,逗得水柔梳都不禁面露笑意。
  林青良久也不出来,小弦想到花嗅香的那四个故事,牵牵他的衣袖:“花叔叔再给我讲故事吧。”
  花嗅香心头一动,他虽知苦慧大师的戬语,但小弦既然能帮四大家族胜了与御泠堂的赌棋之局,可见天机未必应验。
  有心再点化小弦,微微一笑:“好,我便再给你讲两个故事。”
  小弦大喜,花嗅香看似游戏风尘,实则大有慧见卓识,那四个故事已让他隐有启悟,当下连连拍手叫好。
  “第一个是两个刀客比武的故事。”
  花嗅香略整衣襟,负手望天:“有两个刀客,一南一北,便被人唤做南刀与北刀。二人俱是江湖中不可一世的高手,一把刀使得出神入化,难有敌手。但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他二人皆是以刀成名,有日相见,彼此不服,便相约于华山之巅决一高下。”
  小弦插口道:“为何这些武林高手比武的地点多是在高山峻岭?我似是从未听说过两个高手在农家屋顶上决战的?”
  水柔梳终忍不住被小弦逗得“扑哧”一笑,旋即收起笑容:“好端端听故事就是了,别打岔。”
  小弦朝她吐吐舌头,水柔梳几乎又撑不住笑意,连忙别过头去。
  花嗅香倒是一愣:“我却从未想过这问题。”
  物天成亦来了兴趣:“依我想大凡深山、殿庙等处皆有灵气,更能让高手汲天地精气,发挥出武功的最大效力吧。何况高手决战,岂容他人旁观,又不是在闹市中耍猴戏,自是要找僻静的地方。”
  小弦一想也是道理,嘻嘻一笑,对物天成挤了挤眼睛。
  物天成铜铃般的大眼一瞪:“为何对我挤眉弄眼?”
  小弦吓了一跳,躲到水柔梳身后,喃喃道:“我看物二叔那么凶巴巴的样子,竟然也能说出耍猴戏,觉得好玩嘛。”
  花嗅香大笑。
  水柔梳也忍不住掩住小口,顺手轻轻给了小弦一下:“你这孩子,真是……调皮。”
  物天成料不到小弦说出这句话,板了半天的脸终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本对小弦颇有成见,此刻却也觉得这孩子实是有趣。
  小弦尚惦记着故事,又催花嗅香道:“花叔叔快往下讲吧,我保证不打岔了。”
  花嗅香收起笑容,续道:“这两个刀客势均力敌,斗了三天三夜也不分胜负。那北刀原是使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起初不愿占兵刃上的便宜,见难分胜负终按捺不住,便故意卖个破绽令二刀刀锋相碰,欲斩断南刀的长刀以胜得这一局。”
  他见小弦听得入神,想起他一贯爱挑毛病的个性,笑着问一句:“你为何不怪北刀使巧?”
  小弦老老实实地答道:“这有什么?南刀定然早知道北刀的宝刀厉害,若是不能想出对策便只能怪自己不行,比武又不仅仅是斗蛮力。”
  听到小弦如此回答,物天成与水柔梳对望一眼,皆是暗暗称奇。
  花嗅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继续讲道:“二刀相交,果然那南刀的兵器被北刀一刀砍断……”
  小弦拍手笑道:“定是南刀胜了。”
  花嗅香微笑、颔首:“你不妨说出其中道理。”
  “我猜对了么?”小弦搔搔头,不好意思道:“我想若是北刀胜了这个故事就毫不出奇,所以方猜定是南刀胜了,却是说不出是何道理。”
  花嗅香哈哈一笑,拍拍小弦的头:“这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刀客从来都是视刀若自己的生命,讲究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但若是一个刀客连刀都可以放得下,他便是无敌的。”
  他目视小弦,缓缓道:“你知道这个故事讲得是什么吗?”
  小弦眼睛一亮:“上次我将那个下棋的故事讲与愚大师听,他说那个故事讲得是执拗。那么这个故事讲的便是——放下。”
  花嗅香大笑,口中对着小弦说话,目光却盯着物天成:“不错,这个故事讲得便是放下。”
  物天成一震,花嗅香虽比他小几岁,但极有见识。可谓是四大家族中的第一智者,听花嗅香如此一说,立明其意。
  一时呆住,回想自己对家族忠心耿耿,一心扶少主重夺江山。在门中处事严厉不阿,当年师叔物由心偶有犯错立刻逐出门墙,至今不允其回来;对小弦的态度亦是宁可错怪亦不枉纵,莫不是便少了“放下”这份心态?!
  小弦哪知物天成心中触动,喜道:“这个故事不错,还有一个呢?”
  花嗅香一任物天成苦思,手捻长髯:“有一个人,轻功天下无双,韧力又强,他有意炫耀,便夸下海口贴榜于庄外:十里之内的任何距离,无论骑马赶车,若有人能先于他到达,便以百金相赠。果然有不少人前来相试,轻功超凡者有之,骑汗血宝马者有之,甚至还有一人骑鹤来与他比试,却无一人能胜过他取得百金。一时声名大噪,江湖无人不晓。可是如此过了几月,却有一个小孩子胜过了他,你可知那孩子是如何胜过他的么?”
  小弦奇道:“那小孩子莫非是天生的轻功高手?”
  花嗅香微笑摇头:“武功一道与后天努力是分不开的,仅有天分还是远远不够。”
  小弦左思右想,见物天成亦是抓耳挠腮不得其解,惟有水柔梳不动声色,仍是一如平常的平心静气,忍不住问道:“水姐姐你知道答案么?”突想到水柔梳虽看起来不过二十许人,实已是近四十的年纪,忙又一拍自己的小脑袋,赧颜道:“哦,是水乡主!”
  水柔梳亦不以为意,轻声道:“花三哥的脑子里一向天马行空,我才不费心去猜呢。”
  花嗅香一叹:“若论这天下没有好奇心的人,我第一个便选水四妹。”
  小弦再想了一会,忍不住相求花嗅香:“好叔叔,告诉我那个孩子如何胜的?”
  花嗅香呵呵一笑:“很简单,那人既然说十里之内的任何距离不限对手乘车骑马等等,而他却只凭一双腿。那小孩子便把他带到长江边上,自己却坐在一条船上,任那人轻功再高。总不能真能登萍渡水吧,待要从附近的桥上绕过,那小孩子早就到了对岸。”
  小弦一呆:“这……算什么?也太会钻空子了吧。”
  “这并不叫钻空子,而是随机应变,善于利用对方的弱点。”
  花嗅香正色道:“若你能随时随刻找出对方的死穴,以己之长克敌之短,那么便是天下第一!”
  小弦大悟,一跳而起:“哈哈,要是我才不那么费事,我便与他比赛爬杆,就算他轻功天下第一,也未必能及得上我从小练就的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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