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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想不到这海外华商还有这样一片孝心,真正可感。这陈氏、潘氏的来头,六爷清楚么?”
“臣专‘门’着人查过,这陈氏在英吉利国经营码头货运,为英吉利国华商总会领袖,和泰西钱商大族罗斯柴尔德氏为姻亲;这潘家本是昔年广州十三行行商之首,现也在英吉利国做生意,和陈家亦是姻亲,如今其生意在粤省仍有分布。二家皆为经商世族,广有资财。”
“六爷费心了,为了给我修园子,竟然能和离得这么远的海外殷商扯上干系。六爷是怎么找到这两家华商的?还是他们自己找上六爷的‘门’儿来的?他们怎么知道我要修园子啊?……刘晟印,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看把六爷热的,还不赶紧的给六爷换个凉垫?”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办!”
“皇太后如此辛劳,臣子们心里不安,自然要想着替皇太后分忧,是以外臣们也动了心思。这事儿便是沪闽两地的外臣牵的线。”
“这事儿办的好,相关大小臣工,无论职衔高低,六爷也都报上来,怎么着也得给些奖赏才是。”
“臣领旨。”
“还有这陈氏,潘氏两家,人家白送了这么一大笔银子给咱们,咱们也得有所表示才是啊。”
“倒是有一件事,潘家称在广州的亲族被人以‘私’贩鸦片诬告入狱,想请朝廷做主。臣问过刑部,尚未接到具文。”
“那六爷就让刑部查一下就是了,若是真有‘私’贩鸦片这事,断不可姑息纵容,若是没有这事,确系诬告,加恩即刻开释,并从重究办诬告者。”
“臣领旨。”
“我事儿多,有时分不开身,这园工的事,六爷就帮着我多盯着些。园子早些修好了,六爷不也可常来坐坐,唠些个家常话儿不是?”
“六爷要办洋务,又要负责园工,工繁事巨,这以前的缺,也都开复了吧。这议政王大臣,也还请六爷继续当着。”
“臣……谢皇太后恩典!”
……
正是那一次林义哲暗中的努力,让自己和仁曦太后之间因诛杀海监事接近破裂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缓和。
以园工而促船运。成洋务。是林义哲天大的手笔!
而洋务大业。也是从那时起,得到了仁曦的全力支持,才得以重有起‘色’。
但就在一切全都渐入正轨之时,却又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天大祸事!
这一次,是在已然修好了的清绮园“永庆长‘春’”的“文芳斋”里……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现下虽有身孕,然生产须得数月之后,且是男是‘女’亦不得知。皇位久悬,非国家长久之计。列位均是朝廷肱股,有何建言,不妨直言。”
“文相,你且说说。”
“回皇太后的话,皇上龙驭上宾,天下不可一日无主,现下南方刚刚平定,倭寇退散,与日本新订和约未久。尚未换约,日本如知朝廷无主。其事极险,恐致动摇国本。当早立新君为上。”
“皇后虽有了喜,然生产尚须数月,且未知男‘女’。帝位万不可久悬,须当在宗室中另立新君才是。”
“皇太后圣明。”
“七爷,你看这宗室之中,谁人承继大位,较为合适?”
“这……回皇太后的话,臣……此事,臣从未想过……”
“那七爷就好好想想罢。文相以为,宗室之中,谁人可以即位?”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宗室之中,以纯王之子承田较为合适。此外,诚王之子承濂、承漪及多罗隐志郡王之子朴伦亦可在选。”
“文中堂说的这几个,都不错。不过,诚王已然过继出去,朴伦去年才生,不到一岁,又是旁支,皆不如承田合适。我看,莫若立承田为好。”
“这……田儿……才不过四岁……”
“沈相觉着呢?”
“皇太后圣明,承田实堪为皇嗣,臣请立承田为帝。”
“宝相的意思呢?”
“回皇太后的话,文中堂、沈中堂所议极是,臣附议。”
“六爷,你看呢?”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宗室之中,唯有承田最合继统。”
“大伙儿都起来罢。天儿凉,别跪着了。”
“哟,怎么还让六爷站着呢?刘晟印,赶紧的,给六爷看座儿。”
“诸位可知,皇帝是因何龙驭上宾的?”
“刘晟印,把那些个物事,取来让大伙儿瞧瞧!让大伙儿都瞧仔细了!”
“是!”
“‘臣汪庆琦恭呈御览’……”
“汪庆琦这个狗贼!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不光要把他汪庆琦碎尸万段,还要将他满‘门’抄斩!夷灭三族!”
“他们王家怎么能教出如此的儿子出来!这等父母,留在这世上何用?趁早死了干净!狗彘不如的东西!”
“妹妹!……”
“皇太后息怒!皇太后息怒!”
“你们几个说说!汪庆琦这样的‘奸’邪小人,该当如何治罪?!”
“回皇太后的话!这汪庆琦竟然以‘淫’邪之物秽‘乱’宫廷,蛊‘惑’圣聪,致使皇上一病不起,可谓罪大恶极!臣请将汪庆琦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好!就这么办!文相!你来拟旨!”
“此事万万不可!臣请皇太后三思!”
“噢?有何不可?莫非文相以为,汪庆琦还不足以凌迟吗?”
“回皇太后!汪庆琦凌迟亦难赎其罪!然如公开将汪庆琦明正典刑,此事传将出去,皇家体面何在?还请皇太后三思!”
“皇太后圣明!文中堂所言极是,还请皇太后三思!若以此治汪庆琦之罪,于皇家颜面上不好看,不但为列国所笑,无知小民从此亦轻视朝廷矣。不如此事秘不声张,汪庆琦可别寻由头治其罪。”
“妹妹,文相和沈相说的有道理,事情得有个轻重缓急,妹妹要治汪庆琦的罪,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事涉皇家体面,此事绝不可让外界知道。”
“姐姐说的是,就依姐姐。”
“七爷,文相,沈相,宝相,快快请起。”
敬亲王记不住自己是如何离开清绮园的,那时的他,满眼都是那几个‘药’盒子上谁也没提的“奴才承明恭呈御览”的字……
承明。这个逆子……
那一天。自己回到府中后。便做了一件事……
“狗奴才!赶紧把我放开!”
“狗奴才!仗着谁的势了!敢捆你贝勒爷!”
“狗奴才!快把我放开!我要见‘玉’仙!见‘玉’仙!”
“王爷,明贝勒他……”
“你们这些狗奴才!仗着谁的势了!赶快……阿爸!……”
“取我的马鞭来。”
“王爷,您……”
“快去!”
“阿爸!阿爸!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阿爸!饶了我吧——阿爸!”
“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大惊失‘色’的文博川上前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博川!你别管!”自己一只胳膊用力的推开了文博川,另一只胳膊使劲抡起了马鞭,猛地向这个惹了滔天大祸的儿子身上‘抽’去。
随着一阵刺耳的呼啸声,长长的鞭梢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发出可怕的脆响。
此时是冬日。儿子的身上尽管穿着冬衣,但自己一鞭之下,儿子的身上衣服还是瞬间给‘抽’得撕裂开来,下面白嫩的皮‘肉’登时现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儿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身子没命的挣扎着,但自己的第二鞭随即挥出,又一次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阿爸!饶命啊!”儿子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看在去了的娘的份上,你就饶我这一回吧阿爸——”
听儿子抬出亡妻,自己更是火上浇油,毫不理会儿子的惨叫。继续一鞭又一鞭加力‘抽’着,很快。儿子身上的衣衫尽碎,碎布片和棉‘花’有如雪‘花’般的片片飞扬。
自己连挥数鞭,儿子身上的衣物便给尽数剥净。自己接下来的几鞭,全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儿子的身上。一身细皮嫩‘肉’的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鞭打,不一会儿便浑身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儿子一开始还没命的嚎叫求饶,但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难听的嘶叫声,他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躲避,但却没有丝毫的用处,不多时,便没了挣扎的力气,头也垂了下来,似乎要晕厥过去一般。
尽管此时儿子已经便体鳞伤,血流如注,但自己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仍是一鞭接一鞭的‘抽’打着。
文博川上前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王爷!够了!停手吧!”
自己没有说话,而是用力的挣开了文博川的手,照着儿子又是一鞭挥出。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这一鞭的鞭梢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正中他的眼睛,自己清楚的记得,这一鞭之下,儿子的眼窝之中血光迸现。
眼睛给‘抽’瞎了的巨大疼痛刺‘激’,让本来已经快要晕过去的儿子突然发出一声有如鬼泣般的凄厉惨嚎,身子猛地‘抽’动起来,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大,竟然使捆缚他的绳子勒到了‘肉’里!
“王爷!王爷!你这是要打死他吗?”文博川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要夺下自己手中的马鞭,但他毕竟是文臣,哪里比得上曾经习武多年的自己,不但没有能够抢下鞭子,反而被盛怒之下的自己一把推倒在地。
“文中堂!文中堂!”几名‘侍’卫大惊,赶紧上前扶起了摔倒的文博川。
“别管我!快去!下了王爷的鞭子!再晚些个,人就要给打死了!”
几名‘侍’卫听了文博川的吩咐,刚要上前,却被自己厉声喝止住了。
“哪个敢过来!”
“王爷!他再浑,到底还是你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