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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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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廷相的回答干净利落,摇头道:「我不会轻功。」
  怒极而笑,丁寿调侃道:「王兄适才所用武功高深莫测,小弟闻所未闻,却说你不会轻功,莫不是这功夫是读书读来的?」
  王廷相理所当然点头道:「当然。」
  「你……」丁寿气苦。
  见他不信,王廷相急忙解释道:「天地之间唯有气在,日月山川,万物生灵皆由此生,俱入此灭,为兄钻研此道多年,方悟出这门混元一气。」
  「真的?」丁寿表示怀疑,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谁听说书中还有西瓜刀的,看书能悟出砍人的道理,孔夫子还周游列国什么劲,直接一扫六合得了。
  「大道三千,触类旁通。」王廷相一本正经继续道:「贤弟若是不弃,愚兄也不是敝帚自珍之人。」
  「子衡兄,您坐。」在王廷相错愕中,丁寿麻利站起,谄笑着扶着王廷相坐到他适才的位置,「小弟谢过兄长了,咱何时开始授业?」
  见他这副没脸的样子不由王廷相苦笑,刚想随口调笑几句,小长今却凑了过来,「师父,你肩上有伤?」
  「啊?」丁寿才反应过来身上还见了红,不由一阵龇牙咧嘴,徐长今从宫裙上撕下一块来替这无良师父包扎。
  王廷相点头微笑,道:「贤弟,你这小徒弟倒是十分伶俐。」
  「那是自然。」丁寿洋洋自得。
  四处逃散的朝鲜宫人侍卫慢慢回到场中,李隆不理丁寿二人,径直走到躺在地上的朴元宗身旁,恶狠狠道:「奸贼,寡人要将你挫骨扬灰,方解心头只恨。」
  原本瘫在地上的朴元宗突然睁开双眼,狞笑道:「你没这个机会了。」腿出如风,接连踢中李隆踝、膝、丹田各处,李隆迎面倒下,朴元宗翻身将手中短剑直刺他的胸口。
  在宫人一片惊呼中,一道乌光直入朴元宗后心,朴元宗应声倒地,那支短剑却也插到了李隆胸前……
  ***    ***    ***    ***
  修文堂内,灯火通明。
  慎妃焦急的殿外来回踱步,看着内医院众太医急匆匆的进进出出,心中五味杂陈,李隆为王无道,逼反了自家臣子,连累数子丧命,若说心中对他没一点怨恨那是假的,可夫妻一场,安危挂念也是真真切切。
  丁寿走上前道:「王妃且安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必能化险为夷。」
  慎妃强耐心中焦急,敛衽施礼道:「本殿谢过二位天使援手之恩,因夫之故有损大人贵体,罪何当之。」
  「王妃客气了。」说着客气话,丁寿打量着这位朝鲜王妃,眉宇愁容挡不住天生丽质,与小慎妃虽说是姑侄,却更像姐妹,不知床上风情是否也是一般,这货已经彻底想歪了。
  「怎么样了?」直到内医院都提调走了出来,慎妃开口询问,丁寿才把思绪拉了回来。
  「娘娘恕罪。」这位老太医跪倒谢罪。
  闻言慎妃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晃就要栽倒,丁寿一步抢上,托住玉臂,帮她稳住身形。
  没多想二人此举失仪,慎妃颤声道:「王上可是无救了?」
  「王上性命无恙。」白胡子老太医恭敬回道:「朴元宗擅长花郎道,腿力不凡,王上腿骨断裂,但都一一矫正,胸前一剑刺入不深,幸有天使及时止血,亦无性命之忧。」
  慎妃长出一口气,温言道:「有劳提调,此乃大功,何罪之有。」
  「只是……」太医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慎妃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位大喘气的都提调脸上满是不解之色,道:「王上身上伤势虽无碍,不知何故昏迷不醒,微臣针灸、推拿各类法子都试过,仍是无用……」
  不待他说完,慎妃快步走入后殿,只见那位到处作死的朝鲜国王双目紧闭,一声不响的卧在龙床上,胸前包扎的白布内尚有血迹渗出。
  看着这个让自己爱恨两难的男人如此下场,慎妃心中五味杂陈,眼泪夺眶而出。
  尾随而至的丁寿、王廷相相视一眼,王廷相劝解道:「请王妃保重贵体,毕竟殿下性命无忧,苏醒不过是旦夕事尔。」
  慎妃低头揩净泪水,转身强颜笑道:「借贵使吉言,今夜二位辛苦,请回太平馆安歇,翌日本殿再行重谢。」
  王廷相点头,丁寿却踌躇一番,道:「殿下今日之事始料不及,本官想及早回程,将此间事早奏圣听。」
  「贵使何必心急,且在小邦多盘桓几日,让敝国一尽地主之谊。」慎妃急慌说道。
  丁寿摇了摇头道:「多谢王妃美意,此番出使迁延日久,恐夜长梦多。」又向斜上方拱手道:「况陛下大婚在即,本使不好耽搁。」
  随即偕王廷相告辞出宫,慎妃连追几步,道:「大人留步,不知此番李怿随同入明会如何处置?」
  丁寿止步回身道:「自有圣裁,不敢妄测。不过陛下仁厚,想必申饬一番也就罢了,」一指内殿,继续道:「殿下如今又是这番状况,想来万岁不会放任朝鲜无主……」
  慎妃闻言呆若木鸡,丁寿拱手告辞。
  ***    ***    ***    ***
  夜幕低垂,寂寥的修文堂内更显空旷。
  慎妃亲手服侍李隆服下半盏参汤,看着犹自昏迷的丈夫潸然泪下。
  「王上病重不起,我母女几人今后怎么办?」
  「朝鲜无主,两班臣子二度作乱怎么办?」
  「李怿若经恩赦,再度登位必然大开杀戒,居昌慎氏怎么办?」
  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却都无法可解,思绪杂乱,慎妃只觉头痛欲裂。
  烛影闪动,绿衣粉裙的张绿水悄悄进入大殿,「给中殿娘娘见礼。」张绿水盈盈拜倒道。
  「起来吧,这一番上国求救,你居功至伟,此间无人,便以姐妹相称吧。」慎妃轻声叹道。
  「谢姐姐,姐姐无须担心,王上洪福齐天,必能转危为安,早日苏醒。」张绿水开言劝慰道。
  「但愿来得及吧。」慎妃看了一眼昏迷的李隆,幽幽说道。
  「姐姐可有旁的心事?」张绿水揽住慎妃肩膀道。
  此时无旁人,慎妃便放下心防,将心中担忧一一道出。
  「姐姐所虑甚是。」张绿水拧着秀眉道:「王上前日里不是以李怿后宫做饵,引得明使入毂,何不以此要挟?」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王上昏迷不醒,连表章都无法上达天听,谈何要挟,」慎妃摇头苦笑道:「况且王上此举也是孟浪,即便得计亦引得明使忿恨,徒留后患。」
  张绿水展颜娇笑道:「其实王上此事虽然急躁了些,却是把心用对了地方,那丁大人是大明皇帝宠臣,使团中事都是他一言而定,若有他帮衬,今日危难也可得解。」
  「哦?」慎妃面露不解。
  张绿水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慎妃脸色一变,连连摇头:「不行,成何体统。」
  张绿水敛容跪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请娘娘以大局为重。」
  慎妃神色纠结,两手捏着腰间宫绦,举棋不定。
  「娘娘三思,朝局动荡,权力更迭,受苦者莫过于后宫女子,运气好的沦为胜者玩物,命薄的直接身首异处,反正之日淑容田氏与淑媛金氏便是下场,小妹侥天之幸得脱一次大难,却不敢妄想还有第二次。」张绿水梨花带雨,不住以头杵地道:「小妹出身低贱,没有家族护持,身似浮萍,只认雨打风吹,可娘娘出身名门,干系万千,若有闪失,祖宗家庙亦将沦为狐丘野冢啊。」
  身子一震,慎妃一声长叹,「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    ***    ***    ***
  「王妃夤夜相传,不知有何要事?」大造殿内,丁寿向慎妃施礼说道。
  慎妃笑道:「天使归心似箭,小邦难留贵客,只得连夜备下薄酒,谢天使此番援手之德。」
  「王妃客气了。」这种蒙三岁小孩的话老子要是相信就有鬼了,丁寿不动声色,含笑入座。
  慎妃斟酌了一番,恳切道:「不知贵使回程,小邦之事要如何回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如实禀奏。」丁二爷好比岳武穆附身,回答得义正辞严。
  轻哦了一声,慎妃终究下定决心,笑道:「酒水寡淡,恐难娱上宾,略备歌舞,以助酒兴。」
  言罢伸手轻拍,两行女乐鱼贯而入。
  丁寿定睛细看,这些女子从十余岁到三旬年岁不等,皆容貌姣美,一身盛装,只是有的脸带愁容,有的面含悲戚,更多的神色惶恐,带有几分讨好之色。
  这些美女中有几位丁寿并不陌生,年轻的几位都是李怿的后妃,当看到张绿水赫然在内时,他便已晓得这些人的身份。
  「王妃,这是要故技重施?」丁寿作色问道。
  慎妃以额触地,恭敬答道:「妾夫李隆前番对天使不敬,还请恕罪,今日尽出朝鲜后宫,只为博大人一笑,此间事天知地知,殿中人知,绝无他意。」
  丁寿还在思索,张绿水一阵媚笑,斜依在他身旁,道:「妾身不才,也知上国名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大人何必犹豫,且尽情享乐。」
  崔宝非捧起伽倻琴,曲调响起,众女随音起舞,朱唇轻启,一首高丽时期便已流传的民歌在殿中飘荡。
  「月下庭语尽,霜中野菊黄,
  楼高天一尺,人醉酒千觞。
  流水和琴冷,梅花入笛香,
  明朝相别后,情与碧波长。」
  这首《履霜曲》和因一部同名情色电影而走红的《霜花店》一样,皆被列入高丽民谣「十二歌词」,词意柔肠百转,相思伤春,丁寿不由入神,不再推脱。
  张绿水轻轻一笑,伸出玉指轻柔地替他宽衣解带。
  崔宝非仍是仪容整肃,一丝不苟地抚琴,她这副冷面孔是宫中出了名的,李隆甚至因她不苟言笑,怀疑她思念前夫,要杀她前夫以绝念想,可到底也没改了她这样冷冰冰的模样,此时她眼神不经意地掠过丁寿刚露出的昂然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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