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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凌晨，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所以整个德清的大街上连个人影子也看不到。杨再兴一马当先顺着大街往里面冲，他也没来过这里当然也不认识哪里是韩府，但这个小地方到处都是低矮的小草房子，偏僻那在前面有一片十分气派的建筑物，这里要不是韩禄的住所那才出奇了。
韩禄门前本来也有私兵把守，但主力部队被调走了，现在剩下来的除了老弱就是病残，又看到这些恶鬼谁还有心思打仗，全都扔了武器逃得无影无踪，实在逃不了的也都蹲在地上高举双手了。
韩禄在世的时候曾经精心修建了这个防御性圈屋，里面不但设有各种防守工事，还准备了大量的弓箭粮食，就是担心一旦德清城破，就将这里作为自己最后的据点，可现在他一点作用也没有发挥出来就被杨再兴冲破了。
这也是杨再兴的运气好，也是韩家运气到头了，这个巨大的屋子连一个站出来抵抗的私兵都没有出现，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能放手的地方都已经被占领了，只剩下最后的两道院子，这里住着的都是韩家家族的人，而忠于韩家的死忠也都聚集在墙头上，准备做最后一搏。
“阿叔，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啊？咱们的军队都在外面，这是那个杀千刀的来偷袭我们啊？”韩禄的大老婆也在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样子了，现在就像是个没头苍蝇一样上蹿下跳，她抓着韩老头大声叫唤着，仿佛这一切是韩老头带来的似地。
韩老头也两眼无神“我早就说过天勇攻击桂州会给咱们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可没有想到这种灾祸来的这么快？但是他带走了八千人，晁节在桂州只有不到三千人，出现在我们这里的骑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现在说这些还管什么用？您倒是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着急，咱们还守着两到院子，还有三百多人呢，怎么也能抵挡一阵，外面的人现在应该是被吓住了，等天亮就反应过来了，他们要是一起杀出来，咱们的围困也就自然解决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拖延时间，等外面的援军到来。”
“那怎么样拖延时间呢？”大老婆嚎啕起来，身后一众人等也都跟着哭起来，这场面太混乱了。
“好了，你领着这些人都滚到后面去，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了，这么乱烦死老子了，我带人去前面看看，尽量拖延时间吧。”
他本来觉得凭借这些东西怎么也能抵挡到天亮，但就在他刚准备到前面看看的时候，忽然看到一群人互相搀扶着跑了进来，他一眼就认出为首的一个是负责守住的第一道院子的人“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前面是谁在守着？”
那人已经受了重伤，身上全是血也看不出来到底受了多少伤“老爷子，前面已经丢了。那些宋兵太厉害了，他们用的弩箭射速惊人，我们连头都抬不起来，哪里还能守得住呢？”
“那老二和老三呢？”韩家另外两个儿子也都分别回到了德清奔丧，和韩天勇几乎是脚前脚后到达的，刚才混乱的时候他们都跑到前面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那人惨叫一声“都被敌将杀死了！那个敌将实在太厉害，两个少爷加在一起也没有在他的手下走上五招，就都被他挑了，人头也都被割了下来。”
韩老头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那人还在继续说着“这还不算什么，他的马头上还挂着大少爷的人头，我亲眼看到了，那就是大少爷！”
韩老头感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就要摔在地上，多亏了身边人一把将他扶住，有人过来急忙抢救他，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不过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一丝神采了，只是望着天空大声喊道：“难道这是老天要灭我们韩家么？八千人全都已经完了不成？”这可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本来老家伙想的是不管这边情况怎么紧急，也不过是晁节用的围魏救赵的办法罢了，他的桂州此时一定也情况紧急，只要坚持一下就一定会有援兵到达，但是现在一看却已经毫无机会了。自己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消灭，哪里还会有人会来援救自己？看来德清已经完了。
一想到这些刚刚苏醒的老头更感觉胸口发闷，猛的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再次昏迷了过去。
众人再次抢救，又过了好半天才把老头救了过来，老头颤抖的声音对身边的人说道：“去问问他们的主将，到底他想要什么？如果只是要韩家人的性命，尽可以拿去，但请他们放过整个德清。”
“他们已经说了，首恶必办其余不问！只要现在呆在家里的就算是心向朝廷没有参加叛乱的人，否则一概杀死绝不留情！”身边的人是他的孙子，此时声音颤抖眼泪也已经滚滚而出。
老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子，轻轻叹了一声“你也别哭了！事到如今咱们都没有办法了，看来只能任由他们杀了。告诉所有人坚决防守，战至最后一人，也让宋军看看我们德清人的脾性！”拔下人打发离开之后，他猛地抓住孙子的手，小声对他说道：“你快去召集所有自己人，将大门打开，放宋军进来。”
“爷爷，您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就是为了能让你活下去么？从此之后你要做晁节的一条狗，不管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他让你咬谁你就咬谁，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爷爷老了，这一次也不可能活得更长久了，但你不同，你一定要活下去，明白么？”
“可是爷爷，您不是说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德清人的脾性么？”
“糊涂，人家能轻易的干掉八千勇士，那这点人还能放在人家眼中么？这一切都只是困兽犹斗罢了，到最后还是要死。他们死了也是活该，可我们这一族不该死，你要为了这个支系活下去明白么？不过你想活下去就要永远记住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晁节说什么就要听什么，他要什么你只要知道就都给他，不但如此你还要尽自己的所能协助他，只有即听话又有能力的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第二件事最重要，那就是永远都不要想报仇，忘记你的身份，忘记你是谁的孩子，你一定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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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杨舍的恐惧
当晁节和杨舍一起来到德清的时候已经一天之后了，本来他们可以更早一些到来，但偏偏遇上了一场大雨，所以耽搁了一点行程。
广西的天气虽说比较温暖，但一场冷雨之后天气还是变得很不舒服，就像冰水一样将所有人包裹其中，凉的那么透亮。
杨舍感觉自己更冷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岁数的原因，他坐在车上抱着暖炉甚至还会打哆嗦，要不是晁节亲手给了他一件狐裘，他觉得自己快要结冰了似地。可这件衣服披在身上，他还是没有感觉到一点温暖，反而总是觉得这东西血淋淋的，不像是狐狸皮倒更像是人皮。
德清的样子并没有改变多少，大雨已经将之前战斗的痕迹清洗的一干二净，而这里的人每一个脸上却都洋溢着一种近似于病态的幸福感，杨舍不明白晁节在这一天当中都做了什么，才能将这些之前像是狗一样的顺民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怎么样了，老前辈？现在应该不冷了吧？您怎么感觉比我这个外乡人还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呢？我最喜欢这种空气了，清新的一塌糊涂不说，还带着一股股植物的味道，舒服极了。”
杨舍苦笑了一下“是啊，老了，老了。”但心里想的却是，在你这个混蛋的身边呆的时间越长就会越觉得冰冷，难怪那个徐守业说你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魔鬼，看来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晁节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翻了一下白眼“老前辈，你真的老了么？我看你还是老当益壮啊，我在广西想要大展拳脚，可还需要一个非常健康的老前辈啊，所以您一定不能老，否则我要靠着什么人呢？”
杨舍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话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您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老朽已经老了，想要帮助您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我们家族也好，整个广西道也罢，有非常多的年轻人都是有才有能，他们一定可以帮助你的。”
晁节哈哈大笑“这句话您还真是说对了。这一次我们扫荡韩家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叫韩河的年轻人，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杨舍的眉头略微一皱，不过马上就明白了似地展颜一笑“老朽当然听说过了，这个韩河的确是个人才。虽说他也是韩家的人但不过是个旁系，所以在韩家没有得到重用，不过这一次他到了您的身边，一定可以人尽其用了，鱼跃龙门指日可待了。”
晁节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忽然仰起头“听他说整个广西道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胸中，所以有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广西通，是不是真的？”
杨舍愣了一下有点惊异的看了看晁节“这件事我倒也听说过，不过是真是假老朽不是很清楚，至于所谓广西通其实只是一种称呼罢了，他一个年轻人又能知道多少呢？”
晁节呵呵一笑“说的对，还是像您这样的人才应该是真正的广西通。”
话讲到这个时候刘世杰、杨再兴等人都已经纷纷走了过来，首先就是向晁节施礼然后报告这一战的经过和损失收获之类的事情。
刘世杰也知道晁节的习惯，所以尽量把事情讲的简单一点“敌军死亡不到两百，其他全部投降，我军有两个人受伤，损失物资不计。打破德清缴获颇丰，具体的清单已经都登记在册了，等会请您详细观看好了。”
晁节点点头“对了，韩河在什么地方呀？我很想见见这个人。”
“他正在带人挖掘韩家的祖坟呢，据他所说那里面有大量的金银财宝。”刘世杰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有种古怪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意思。
杨舍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也没有想到一向非常有名的韩河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他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