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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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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陌少在位于湖心苑的房门打开时,随着那两扇巨大的屏风向两边拉去,舞台中的光影瞬息之间又发生了变化。
  一间空寂、阴暗、冷清的房子。
  一床、一桌,一柜,俱是暗色;几根粗大绳索悬在空中,诡异而不知有何用途。
  穿着素色道袍的陌少伏在桌上,肩上披一件冬日厚袄,仍看得出身形清瘦,一阵一阵地发抖。
  光从一角打下来,从背后落于陌少身上,让他背对光明。那一束光线里尘质摇动,虚空寂然。
  这样的舞台呈现既密,又空,虽无边际,却让人分明觉得这是一个监狱。
  现场不断有人在按动着长~枪短炮一样的相机快门。这个舞台画面一直都有着独特的美感和质感,干干净净的,仿佛没有一丝红尘俗气。
  观众席上一直都很安静。之前空掉的座位,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又被填满了。后面入口处甚至还站了不少人。
  每一个人物出场,每一场戏都带着自己的音乐。有人惊叹“这不就是鸠白过去一年陆陆续续出的古风歌么!用在这里面刚刚好呀!”
  旁边有人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很明显鸠白很早就开始筹备这台剧了,那些曲子都是为这台剧写的呀,只是之前大家都不知道!”
  《入朱门》《拒婚姻》两场戏很快过去,被囚禁在一刹海这片大湖中的陌少终于决定带深衣小姑娘出湖,去梨园见刘戏蟾,把这个心爱的小姑娘托付出去,独自去面对凤还楼的杀手。
  舞台帷幕再拉开,布景已经换做了古色古香的梨园戏楼。正中一个戏台,背对观众站着一个身着白蟒的雉尾生,一个服饰美艳的花旦。
  只见那雉尾生,乔着身段,以袖掩面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光华流转,亮得惊人。忽的一落袖,那一张脸便完全露了出来,面若银玉桃花,艳得惊人!光这一个动作,便衬得那旁边的花旦失色。所有观众的目光,瞬间都聚了过来。
  余飞一转身便看见了台下的白翡丽。
  他穿得衣冠楚楚,倚在舞台边上,俨然一个贵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余飞此时见他,心中隐约有几分清晰的恨意,也不知道是恨他昨晚与她那般,今日却又不肯露面,还是恨关九之前说的那几句话。她心中那股强烈的叛逆劲儿狠狠地抬头上升,下了决心要演出十二分的彩头来,惊艳了他,她心中发狠,要让他这一辈子也忘记不了。
  她双手拈袖抖腕,一抖,再抖,抖得都是她十六年扎扎实实的功底。那雪白袖口层层叠叠,最后竟是整整齐齐地叠在那手腕上,露出一双白生生的手来,美到极致。
  伴着背景起来的管弦声,她起嗓开唱:“……我也曾、箭射万里潮,我也曾、妙计退黄巢——”
  这声音一出,裂金碎玉,全场观众都是一震。
  要知道这些观众,鲜少有人去京剧院听过真正的京剧,从电视上听来,终究不如此时现场听来那般震撼。这东西不需要有多少事先的修养,真正好听的东西,一入耳便知。短暂的空白之后,一直安静的戏场忽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叫好。“我的天,这是真的在唱戏!”“鸠白临时从哪里找的这么一个人啊?太神了!这简直秒杀绫酒!”
  台下,站在离恨天旁边的绫酒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离恨天的脸色也很不好。
  台上的余飞仍在唱,紧接一道快板:“……花醉三千客、剑寒十四州,铁胆雄心、肝肠若雪——”如珠攒玉,如风赶雨,声色忽而又缓,柔情别转,“而今时,春~色将老,君又何在?”她面向对面的王妃,眼风却瞟向台下的白翡丽,“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大家嫌男主戏少,进展太慢,女主太憋屈……
但我还是只能这样写……
今晚二更

余飞唱的那几句,说的就是吴越王钱镠的故事,包括计退黄巢、钱王射潮这两个典故。吴越王其实是个武人,不大识字,所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这句就显得尤为缠绵。
另外我之前写《大少爷》的时候没仔细考虑这个问题,把吴越王的角色写得很娘了,是个文生,这里修改回武将色彩的雉尾生了。
其实我不确定吴越王用雉尾生是否适当,雉尾生一般适用于武将和番王。不过这里主要是考虑美感,就不管那么多了……

  ☆、冷艳

  陌上花开; 可缓缓归矣。
  这一个“矣”字; 拖得悠长,一口气息绵延不绝; 竟是反复盘桓低回数次,十足的缠绵动人。台下观众不由自主地轰然叫好。
  但这声音动人,又哪有眼色动人。
  白翡丽本是一手抱着胳膊; 一手撑着下巴; 全神贯注地在看,这一道眼风过来,他眼神闪烁了两下; 低下眼去。余飞见他耳畔的耳环璀璨光华,隐约映照出耳根那一抹异样颜色,嘴角不由得一勾。忽然之间戏台下血光飞起,音乐遽然转作激烈急促的鼓点; 她陡转目光,提青锋扑下。
  这一场剧变来得突然,观众们未曾预料; 一个个心头提起,屏住呼吸; 捏了把汗。
  之前本来后台看着电视直播的鸠白工作室的成员,也纷纷走到前台; 挤到舞台下观看。
  台上人戏服翻飞宛如繁花,双足移步好似风行水上。整个舞台虽然只有几个人在演,但配合着投影与灯光; 满场都笼罩着刀光剑影,险象环生,直看得人心惊肉跳。
  有认识鸠白的人见尹雪艳几个戏服还没脱,就挤过来看,问道:“艳爷,这个演刘戏蟾的是谁啊?”尹雪艳摊手,“关山临时找的,我们都不知道是谁。”那哥们给了尹雪艳一拳,说:“藏着掖着干嘛?艳爷,你们这回也太不大气了!”尹雪艳无奈:“据说叫什么‘言佩珊’,Y市本地人,我们真不认识啊!”
  绫酒和离恨天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绫酒见台上人这一套白蟒锦绣灿烂,舞动起来,身上繁复的金银线熠熠生辉,好似星河;那一双翎子仿佛活的,斗着那凌光二品杀手时,还施施然从他鼻下唇上扫过,配着刘戏蟾那一双高挑媚眼,不知有多轻佻浮浪,看得人心头麻麻的。
  绫酒越看越不是滋味,越看越觉得心头堵得慌。
  一年前关九和关山千重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一拍即合,决定做《湖中公子》这个舞台剧。当时她刚知道非我工作室接到了那个很火的游戏的舞台剧项目。两相对比,她只觉得高下立判。后面排练《湖中公子》,她打心眼儿里觉得不痛快,这种感觉越积越深,中间离恨天又主动过来找她,她向离恨天大吐苦水,最后终于还是走到了和关山千重分手,改投非我工作室这一步。
  她一直觉得他们做这个舞台剧做得小里小气的,没有大制作,大场面,连演员都只有那么几个。她几次磨着关山千重换别的内容做,争取大金主的赞助,都被他拒绝,最终闹得反目。
  她看过刘戏蟾这个戏服的设计,算是她最满意的一点,但是每次找关山千重问戏服做好了吗?可以试穿了吗?关山千重都说,这个做起来很慢,再等等,可能要到最后几天才能做好。
  她本来就不大相信他,等到最后,她也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在离恨天面前,她不知道骂了关山千重多少次“穷鬼”。
  但她真的没有想到,关山千重并没有骗她。她更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小里小气的舞台剧,最终做出来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且不说别的,单单从整体的审美和气质上,那种从头贯穿至尾的清寂之美,已经翻新了所有观众对cosplay舞台剧的认识了。
  看看那些如痴如醉不停在抓拍和录像的业内媒体,还有频频点头的漫展赞助商们,就知道从今夜开始,鸠白工作室火了,这个舞台剧火了。到明天早上,这个晚上的记录会传遍整个圈子,成为一个新的经典。
  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悬念。
  但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台上,刘戏蟾和凌光二品杀手的拼杀已趋白热化,杀手一刀眼看就要扎穿刘戏蟾,然而从暗处一缕金线凌厉而至,将杀手的刀激荡开去。这一瞬生死一线,惊心动魄,刘戏蟾翻身而起,头顶长翎宛如大花飞旋,银蛇怒舞,荡到她面前时忽的被她张口叼住,眼神一刹那又妖又艳又冷又狠,手心长剑疾送,正正捅透了那杀手的胸膛。
  “我去……看得好爽……”
  “演得也太好了吧……她之前排练也是这么演的?我记得不是啊……”
  “之前没有化妆也没有戴翎子,哪里看得出来?”
  “我早就让你别怀疑关山了。你看看一个人站那边看的关山,他肯定心里有底。之前还说不认识这个女的,啧啧,太能装了!”
  绫酒循着鸠白的人指点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关山千重独自站在舞台另一边,嘴角隐约含笑,目光注视台上的人。再看看台上,刘戏蟾踢了杀手的尸体一脚,抬起眼来,目光却是飞向台下的关山千重。
  眉来眼去,不知廉耻。
  这个演刘戏蟾的叫“言佩珊”的女生火定了,恐怕很快就会一步登天,甚至超越她辛辛苦苦经营这么久的地位。
  她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刘戏蟾这个角色能这么出彩,现在看来,恐怕她的风头都会压过两个主演。
  一个舞台剧能捧红一个人,她想过这种事情,但没想过这种事会离她这么近。她原来一直觉得就算能捧红,也是捧红鬼灯,让她演刘戏蟾,是关山千重对她不重视。
  这一切本来都该属于她的。可她现在呢?不但失之交臂,还背上了“劈腿”丑闻这么一个黑历史。这个圈和其他的圈不一样,什么写手圈,换个笔名还可以洗白重来,但对于他们coser来说,总不能去换张脸吧?
  绫酒越细想这些事情,越觉得烦躁不安,心惊肉跳,转身想走,离恨天忽然拉住了她:“宝贝儿,你仔细看看刘戏蟾这身衣服。你看看那肩线,衣服的长度……”
  离恨天望着她说:“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宝贝儿,这件戏服,根本就不是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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