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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给徒儿笑-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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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将手臂缓缓松开,犹如深潭的目光静静的落在他脸上,接着突然转身,将一江寒风关于门外。
  唐塘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明明感觉心脏跳得失控恨不得冲破胸腔跳出来,却连抬手按住的力气都没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师父的背影,脑中只剩空白。
  一室静谧,静默无言,耳中只余烛火爆裂的轻响。
  流云过了好久才转过身,垂下眼睫伸手将他的衣服往中间拢了拢,低声道:“夜里寒凉,不知道将衣裳穿好么?”
  唐塘张了张嘴,终于找回神智,耳根倏地飙上了血色,眼皮再不敢往上抬,含糊不清道:“唔……忘……忘了……”
  流云侧身将案几挪到一边,被子拉开:“不早了,快睡。”
  “哦……”唐塘低着头,将刚刚裹紧的衣服重新脱下,蹭掉脚上的鞋钻进了被窝,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一眨不眨地盯着师父的每一个动作。
  流云脱了外袍长衫,转身看了他一眼,突然弯下腰。
  一头如水的青丝倾泻而下,将光线隐去了大半,轻轻拂向枕侧。唐塘瞬间瞪圆了眼,忘了呼吸。
  流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暗流缓动,伸手将他鼻孔处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随即扭头吹熄了蜡烛。
  一切突然陷入昏暗,身侧微微塌陷,感觉到师父躺在了旁边,唐塘终于找回呼吸,如溺水被救的人,连吸几大口气才将胸腔里缺失的空气填满。
  神智一拉回来,人终于变得清醒了几分,想起刚才的一室光线和摆在中间的案几,唐塘翻过身小声道:“师父,你一直没睡啊?”
  “……嗯。”
  唐塘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更小:“为什么?”
  “冷么?”
  “啊?”唐塘一愣,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没听清他的话,只好顺着他的话答道,“还好。”其实还是有点冷的……
  被窝轻动,流云伸手将他的双手握住:“怎么这么凉?外面沾上的寒气还未去掉?”
  “有……有点……”唐塘一阵悸动,努力控制手指不要颤,人却不由自主地朝师父挪过去一点,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手上传来一股暖流,他知道师父又在催动内力了。唐塘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强烈的希望师父没有内力,这样就可以抓住他的手捂久一点。
  身体由内而外渐渐暖和起来,唐塘闭着眼略带绝望地倒数时间。
  接着,手上的力道松开,心里跟着变得空落落的。
  唐塘感觉眼角酸涩起来,睁大眼望着无尽的黑暗,极为清晰地感受着萦绕在四周的师父的气息,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
  咬咬牙突然把心一横,闭紧双眼,上刑场似的闷着头挤过去,伸出一条胳膊搂住了师父的腰,手指因为紧张而轻轻颤抖。
  流云身子一僵,低下头,却什么都看不清,室内只剩下昏暗的一片。他抬起一条胳膊,顿了很久,低声道:“还冷?”
  唐塘紧闭着眼狠点了几下头,连带着头发在师父胸口蹭了蹭,发出的音节微微带着黏糯的鼻音:“嗯。”
  流云将胳膊放下,轻轻搂住他的后背。
  仿佛一股电流从后心窜入,唐塘轻颤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咕哝道:“再冷一点,医谷的湖该结冰了。”
  “嗯。”
  “我以前经常溜冰,穿着带轮子的鞋在冰面上滑,很好玩。”
  “回去画张图让人做一个。”
  “湖一结冰,我就没法给老妈送信了。”
  “先写着,等开春了再送。”
  “嗯。”唐塘嘴角翘起,又将头凑过去一点。
  迷迷糊糊间,睡意来袭,唐塘脑子里隐隐约约还在想:师父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枉我想了半天的借口……
  下一秒,人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唐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师父怀里,心里顿时涨得满满的,一抬头对上熟悉的黑眸,顿时眉开眼笑:“师父早!”
  流云看了他一会儿,抬起手来,拇指尖在他脸侧轻轻摩挲了一下。
  唐塘笑容卡住,顿时变得一脸窘迫,紧张兮兮道:“又……又沾东西了……?”
  流云看着他光滑干净的脸:“嗯。”
  “我起床了!”唐塘无地自容,飞速从被窝里爬起来,火烧屁股似的匆匆忙忙穿上衣服,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
  “我靠!人呢?!不会又穿越了吧?!”
  唐塘被这一声吼震得一头撞在了门上,无奈地将脑袋抵着门缝,一边碾额头一边听着外面的鸡飞狗跳,碾了一会儿突然打开门冲了出去,又迅速将门从身后关上。
  “你大爷的王八蛋!你还在啊?!”谢兰止头发乱糟糟的,脚踩风火轮一身怒气的冲了过来,一把拎住唐塘的衣领,“我还以为你穿越专业户呢我!邪门儿了还,你昨晚不是在我那儿睡的吗?怎么一睁眼你跑这儿来了?把我一个人丢下太不讲义气了吧!”
  唐塘一只手轻轻松松就将他文艺的爪子挪开,叹口气道:“你睡觉打呼啊大哥!”
  “啊?真的啊?”谢兰止顿时变得一脸迷茫。
  “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弄个录音机录了听听。”
  谢兰止完全没有考虑录音机这一存在的荒唐性,一听唐塘那么肯定的语气,顿时就信以为真了,捏了捏嗓子,打开扇子结结巴巴道:“大老爷们儿……打……打呼很正常!不打的,是伪娘!”
  唐塘差点被一口冷风灌死,手指戳着他气得直抖,正要开骂,突然被他的样子戳中了笑点,捂着肚子直乐:“我靠,你大爷!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顶个鸡窝头还好意思扇扇子,这都几月份了也不怕冻死你!你丫果然就是一二逼青年!二逼和文艺中间还隔着一个普通呢!你就这么跨了级把头尾都占了,真能耐你!”
  谢兰止顿时大为光火,扔了扇子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扑了上来。
  唐塘侧身一闪,谢兰止顿时扑了个空,凤眼急红了:“你丫有种就别用功夫!欺负我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有意思吗!”
  唐塘笑嘻嘻地拍拍手:“我没用功夫,反应敏捷这种能力是很难控制的。”
  谢兰止犹如被掳了胡须的老虎,再一次愤怒地扑上来,唐塘这回没躲,俩人跟摔跤似的闹作一团。
  大小福在后面拉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忍不住摇头叹息:唉!文人就是文人!弱柳扶风的!
  从此,谢兰止深深的相信自己睡觉打呼这一不容置疑的事实,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接受,完全是出于一种心理暗示:他本人是不打呼的,一定是原来的那个谢兰止打呼!
  另外,他很得意地对唐塘说:“老子没有你陪着照样睡的香!老子天生胆儿大!”
  唐塘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胆儿大!你胆儿最大了!”
  谢兰止很快和大小福也打成一片,晚上虽然不巴着唐塘一块儿睡觉,但还是要拉着他玩一会儿的。
  一入夜,四个人便躲在船舱里玩猜拳,谁输了就用毛笔在脸上画条杠,寂静的冬夜被他们闹得沸腾,热火朝天的,仿佛江面上都能腾起一层热气。每个人脸上都有过功勋章,是输是赢画多画少浑不在意,乐颠乐颠的。
  唐塘怕在师父面前丢人,每次结束都是把脸洗得干干净净才敢回去。
  “师父!我回来啦!”咧着嘴推开门,里面的光线让他心里变得暖融融软乎乎的。每次师父都仿佛在等他似的,会拉过他的手看看是暖是凉,然后收拾收拾便吹了蜡烛睡觉。
  黑暗中,唐塘压抑着砰砰狂跳的心脏厚着脸皮伸手搂住师父的腰,嘀嘀咕咕的说很多话,讲他以前在学校时怎么把老师气个半死,放了学跟朋友去打球,偶尔会去溜冰去游戏厅,还很自豪的说虽然他的确不怎么好好上课,但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老妈对此特别自豪,说都是遗传她的。
  流云前所未有的好耐心,听到不懂的词还会问,等弄明白了便不由得惊讶,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竟然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的,最起码环境就不好。”唐塘说着说着便忘记了紧张,全身放松下来,笑嘻嘻地将头又靠过去一些,“房子都是水泥浇出来的,硬邦邦冷冰冰的,一家一个格子,有钱一点的弄个别墅,但也是要喝被污染的水,吃打过农药的蔬菜……”
  唐塘窝在师父胸口,闭上眼睛想:这样就很好了!这样已经很好了!如果时间再放慢一点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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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审问宋笛

  回来是逆流而上;耗时比去时要多了两天,但是因为船上整日闹得沸反盈天,时间不知不觉便如江上水流,无声无息地溜了过去。
  唐塘回头万般不舍地看了那艘乌篷船最后一眼;心里那个留恋,浓烈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恨不得掏了银子把那船买下来放在医谷的湖里天天供着。
  刚进入山谷,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欢呼:“四公子!你回来啦!”
  刑满释放好些天的东来跑得恨不得飞起来,欣喜激动地冲到唐塘跟前,刚要喘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高兴得忘形了,小心翼翼瞟了流云一眼;连忙恭恭敬敬地对着他行了个礼:“公子!”
  “嗯。”流云完全没有在意他对自己的忽视,淡淡道;“以后继续跟着四公子吧。”
  “谢谢公子!”东来乐得直点头,嘴巴都歪了。
  “东来!”唐塘一把扯过谢兰止,“快见过谢公子。”
  “谢公子好!”东来乖乖行了个礼。
  “免礼,免礼。”谢兰止风度翩翩地摇了摇折扇,端足了小王爷的架势。
  唐塘飞了他一记眼刀:“猪鼻孔插大蒜,真会装相!”
  谢兰止浑不在意,眉飞色舞地打量四周的景色,不停咂嘴:“啧啧,看看这山山水水的,呦呦呦,还竹林垂柳,哎呀,好多的竹楼,唉,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唐塘听了大为得意,心里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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