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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底又有字条,我看完浑身都在发抖,却端起碗来,把那字条连同糙米都吃了个干净。
而眼前,来来去去,是大嫂十多年守着大哥留给她的遗腹女辛酸度日的身影。
她已经死了,在今早被一张破席卷往了乱葬岗。
在那两个狱卒想污辱我时,也有狱卒看上了比我温柔美丽的秦素素。大嫂拼命保护爱女,被狱卒一刀刺在腹部,依然用手上的镣铐硬生生勒死了狱卒,才含恨而死。
晨间换班时人们才发现那个牢房死了两个人,而十五岁的秦家小姐和两个死人呆了大半夜,已经疯了。
死的死,疯的疯,重伤的重伤。。。。。
听着门外巡视的狱卒渐渐凌乱的脚步和惶惧的低语,我轻轻地笑了。
我这个最该死最该疯的,偏偏还没死,还没疯。。。。。。
入夜,又有人从下面丢进一把短窄却极锋利的短匕。
我悄悄收了,藏在袖中,然后在黑暗里大睁着眼睛,静静地等待该来的一切。
先如清风过树梢,沙沙细响,后如海浪卷惊涛,波澜壮阔,再如霹雳当头,鬼哭狼嚎。
三更后,厮杀叫喊声袭到牢中时,有人在高喊:“城门破了!城门破了!叛军进城了!”
囚室的门蓦然洞开,有一员武将满身血迹带人冲进来,一把将我挟起,吼道:“让开,让开!这些狗娘养的敢造反!看老子当场把他们主心骨给劈了!”
是闵侍郎。
一个文官居然也一身铠甲上了阵,看来外面闹腾得厉害。
端木氏这一支,显然没能讨得了好,才会跑来抓了我做人质,意图拿我去威胁攻入城中的十万秦军。
我一声不吭,只作昏睡无力,由着闵侍郎一把把我拎起,夹在肋下一路拖出牢房。
已见星子,一颗两颗,殷红如血。
竟是从未见过的妖颜色。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见天日。
我捏紧袖中和利匕,静候时机。
外面喧闹之声更甚,远处近处,都有火光冲天,燎红了半个北都城。
惨叫声和厮杀声在杂沓的脚步声中迅速逼近,闵侍郎将我捏得极紧,却高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攻入城中的兵马应该没那么快便到刑部。何况若是司徒凌或秦家军冲过来,又岂是他喝止得住的?早该抓起我当作盾牌要挟对方才是。
寻了合适角度暗中打量时,那些持了兵刃冲进来的足有四五十人,各色各样的平头百姓装束,果然不是官家的人,却都蒙着脸,持着只有官家才有的锋锐兵器向前砍杀,居然个个身手不凡。
此时见闵侍郎呼喝,那些人也不放在眼里,径往大牢中冲去。有人在吃喝道:“别理这狗官,我们找人要紧!”
闵侍郎一怔,大约出于久在刑部任职的骄狂,明晓得外面已经乱成一团,这样的时刻也不肯由得那些人乱闯官衙,扬着单刀高声喝:“哪里来的小贼,也敢趁火打劫,都不想活了?”
我听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心念一转,已是大喜,趁着闵侍郎全神贯注在那些人身上,袖间利匕出手如电,反掌对着他胸口——正是心脏部位。
那利匕不知怎样千挑万选千淬万炼,锐利得可怕,钉入他厚实的胸膛时,竟如刺穿一块豆腐般轻松。
他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盯住我,举起单刀就要砍我,到底正中要害,手边早已无力,整个人砰然倒地。
我已看准他落地方向,借力将他狠命一推,恰躲过他滚落的身体,并在落地那一刹那侧转过身,飞快夺下闵侍郎手中单刀,同时叫到:“八宝!老七!”
那群不顾这边闹腾自顾杀出血路往牢内硬冲的人便纷纷往这边注目,并有人顿住脚步低声喊:“七哥!看那个人。。。。。。”
闵侍郎身畔亲兵陡见变生肘腋,无不大惊,已有一两人冲上前来便要对我动手。我忍着双腿剧痛,一扬刀砍中其中一人腰部,寒光闪动时带过一溜鲜血,一刻不停地奔向另外一人腹部,闪电般剌入。
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我已高声喝道:“我们十万秦家军已将皇城重重围困,顷刻便到刑部,你们谁想给姓闵的陪葬!”
那边已闻得老七在欢喜高叫道:“是秦将军!”
闵侍郎领的 府兵听我说话已是迟疑,而老七等人已率手下蜂拥赶到,只在他们犹豫片刻间已飞快将我护住。
我笑道:“想活命的,丢下兵器脱了官衣快躲回家逃命吧!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父母妻儿想一想。敢助纣为虐的,先想想我秦晚和南安侯的手段!”
金波怒,风高帆影急(四)
我双腿重伤,根本无法动弹,身体和男子相比亦是纤瘦,但我声音尖厉冷锐,寒意森森,若他们听说过我当年活埋五万降卒的狠厉,应该晓得我并不是空言恫吓。。
那些府兵便再不敢近前,不过对峙了片刻,不知谁发一声喊:“秦家军打来了,快逃!”
其他人惊呼,各各跳起,竟丢了兵器掉头便跑。
八宝和老七,——也就是上回在大街酒肆里遇到的司徒永结交的市井异人,已经走过来要搀起我。
我已疼得满头大汗,却只摆摆手,说道:“我腿断了,无法走路,立刻给我找个肩舆来。”
八宝应了,忙令人去寻,我又道:“八哥,我二哥秦彻、阿弟秦瑾和侄女素素还在里面,麻烦你派人进去抓个狱卒帮我找出他们来,尽快寻人医治。”
八宝连声答应,一边催人过去,一边道:“我们人少,此地随时可能出事,请让小人先把将军送出去吧!”
我料得他们特来救我,必是司徒永吩咐,急问道:“太子呢?他现在何处?”
八宝、老七对视一眼,已有气沮之色。
老七答道:“太子被端木皇后关在皇宫的不知什么地方,我们满心要去救人,可皇宫太大了,防守又严密,实在不晓得怎么去救。好容易找到太子心腹商议时,太子反让人传出话来,说近日京中必有动乱,让我们趁机到刑部救将军。他说不用管他,只管保全了你,就和保全了他一样。”
给连日磨难铸成的冰冷心肠蓦地一酸一热。
我抬眸凝注老七,冷冷道:“他真这样说?”
老七道:“若不是这样说,我们怎肯丢了他不管?他还说他一生坎坷,只庆幸能遇到将军,白捡了子牙山上许多快活日子。若是救出将军,可事将军如往日事他。小人听着,倒像是临终嘱托般,很是……很是不祥。”
他既失势,手中又没有多少实权,以他往日的储君地位,不论目前的龙争虎斗谁输谁赢,不论下面当皇帝的是哪一个,都不可能放过他。
那样文武双全潇洒随性的少年皇子……
我心念电转,已下了决心。
拄着单刀欲要勉力站起时,腿上疼痛刺骨,酸软得没有一点力道,再也站不起来。
我皱眉道:“肩舆还没找到吗?”
八宝忙扶住我道:“此地的确不宜久留。小人冒犯,先抱了将军离开如何?”
我冷然道:“冒犯我的人已经死了很多,我不想再多你一个!”
八宝愕然,与老七面面相觑,已薄见怒意。
这时大牢中已有人疾速奔出,或背或抱出三人,急急过来回禀道:“小姐并无大碍,秦二公子伤得却重,需尽快寻医诊治。”
我问:“秦瑾呢?”
那几人相视一眼,便有人将怀中抱着的一人送到我跟前,说道:“四公子,恐怕不中用了!”
覆在面上的衣衫滑落,露出秦瑾稚气犹存的苍白面庞。
我拿手一试,冰冷僵硬,竟早已死了。
眼前如闪电般他从小到大各色各样的神情举止。
或喜,或怒,或惊,或悲,或欢笑,或流泪,忍着病痛时的坚强,侍奉兄姐时的憨稚……
不一而足。
化作刀片般寸寸刮割肌肤。
提起那件滑落的旧衣,我依然把他的脸盖住,波澜不惊地说道:“先带出去,找副棺材装了。”
一眼瞥到闵侍郎的尸体犹僵卧在地,我冷冷一笑,说道:“把这人的尸体扔到那边屋子里去,别给踩得认不出面目来!”
八宝等人不解,虽是勉强,到底照办了。
而这时我等待的肩舆也到了。
我让八宝将我送上肩舆,扬刀将四面的围幔和顶部流苏翠盖尽数砍去,说道:“走,挑官兵多的地方赶过去。”
老七急道:“将军,你伤势不轻,得尽快找地方调治,犯不着这时候逞英雄!”
我笑道:“七哥多虑了!倘若今日兵败,凭你逃到天上地下,也寻不出一条生路来,还需顾及伤势吗?如果七哥怕了,可以自行离去,我在这里等着,相信自会有不怕死的勇士抬我上阵。”
八宝、老七俱是目光微悸,再打量我一眼,令了抬了肩舆,急急向前行去。
这些胸怀抱负之市井奇人,身份越卑微,越是自负傲骨铮铮,不容他人轻视,给我这般一激,竟真的挑了火光最盛处奔去。
我坐于肩舆上,四面围缦尽去,又身在高处,视野越发开阔,凭了多年征战经验,早已辨明方向,指示他们行动。
走不多远,已见前面有熟悉的旗帜和身影杀开血路往这边奔来。
我高声唤道:“石满!”
那领头将领闻声往这边看来,忽疾速领人奔了过来,拿着火把向我一照,立刻拜伏于地:“末将参与将军!我等正要去刑部迎接将军……”
我打断了他,喝命道:“传我号令,所有秦家军子弟,立刻往西华门集合!”
石满道:“南安侯让我们救了将军,立刻和他会合,助他对付神武营、神机营赶来支持端木青成的人马。”
我盯着他,一字一字说道:“石满听令,立刻传我号令,所有将士往西华门集合!”
石满此时方明白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