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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难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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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子……”天啊!是他,又是他,她怎么这么倒楣啊!孙拂儿一眼就认出雷廷昭那要笑不笑、风流倜傥的笑容,和那张俊逸又带嘲弄眼眸的脸庞。经过五年了,他……他好像又更俊俏、更潇了。

“小……小姐,有……有何贵干?”雷廷昭有样学样。

这个无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请公子将手上的绣鞋丢上来,还给我好吗?”经过五年了,她认得他,他却未必认得她啊!而且她脸上蒙着暗青色的面纱不说,还扑有一层厚得箭都射不穿的白粉呢!他的眼力那有这么好。

“只需要绣鞋吗?这个呢?”他扬了扬手中的粉块。

孙拂儿又是一惊,赶紧手忙脚乱的摸着面纱下的脸,果然少了一块白粉。孙拂儿怨恨的瞪了眼大树上那只非常安静,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猫儿一眼,恨不得当场宰了它恨,

“公……公子真是爱说笑,本小姐天生丽质,何需用那种东西呢?”她皮笑肉不笑,虚情假意的轻声说着。

“哦?”他实在怀疑,“若非小姐点醒,在下还以为姑娘貌似夜叉。唉!粉涂得这么厚,不是其貌不扬还会是什么呢?”

噢!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实在让人怒火沸腾,早晚死于非命。

“绣鞋还来。”懒得与他一番斯文了,拂儿尖声叫道。

经她这么一提,雷廷昭才恍然大悟的拿起绣鞋睨着,“看这销金绣花,龙凤配样,小姐若非大富,也有大贵了。”

糟了,他不会想起来了吧?孙拂儿蓦然敛起怒容,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公子爱说笑,我这穷人家的小孩怎会与大富大贵沾上边呢?”说罢,她赶紧拢拢身上的锦衣花袖,穷人家的小孩绝对穿不起这种牡丹花草的锦袍缎衫的。

“哦?”他扬起了一边的浓眉,“恕在下失言了,可是在下真的觉得小姐十分眼熟。”他那双慵懒的双眼忽而半眯的直视她。

孙拂儿的心跳差点停止,“别……别开玩笑了,谁……谁见过你了,可刚坏了本姑娘的名节。”

“雷某都还没报上名讳,姑娘就知道我花名在外啦?”雷廷昭笑得好乐,“其实姑娘能出入这种场所,显然不是歌妓就是舞妓,既是如此,当然知道雷某的名气啦!”他沾沾自喜的笑着。

“你!”气死她也。

“在下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雷廷昭从腰间拿出一把以象牙为骨、缎布为面的白玉扇,好风凉的着。

“我的名字又与你何干?”告诉他还得了,爹若知道,不把她打入地牢,关个十年八载才怪。

“啊!雷某应该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姓雷,名廷昭,是城西‘扬音镖局’的镖帅,家境尚可,不曾大富也少有大贵,但本标局押镖手脚十分乾净,未曾与宵小或盗贼勾搭过,且……”

“住口!”这个笨蛋以为他在干什么?孙拂儿欲哭无泪的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楣,事隔多年后又遇到这名鲁男子。

“小姐不爱听吗?”雷廷昭漫不经心的望着她,“还没介绍我的爹娘和弟弟给你认识呢!”

“把绣鞋还我。”这人不按牌理出牌,她也懒得和他罗唆,眼看爹就要回来了,再耗下去还得了?

“对啊!这只绣鞋所费不赀,是汴京里‘缎绣坊’的精品,一般除了王公就只有贵族家的千金才穿得起,我想想看……在洛阳城里有哪几家小姐穿得起的?一个是城东靠盐业发达的柳家,一个是城西以经营洋货、珍珠、香药等起家的孙家,你知道孙府离‘扬音标局’有多近吗?”

“住口!”她真的快被他给吓得屁滚尿流了,雷廷昭这个混蛋、王八蛋、无赖!“我不是王公贵族家的千金,我是‘旋舞榭’的舞妓,难道舞妓就不能穿些像样的绣鞋吗?”

“‘旋舞榭’?哈!正好,我正要到舞榭裹去观舞,姑娘今天也会出来表演吧?”他喜不自胜的笑着,似乎万分期待。

怎么这么倒楣,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哪知会误打误撞。

“不会,姑娘我今天休息,不想见客。所以很抱歉。”她一口气说完,“鞋子可以还我了吧?”

“姑娘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雷廷昭扬高了红色的绣鞋,不在意的笑着。

死外,去死吧,雷廷昭!孙拂儿脸上带笑,心里却不断咒骂。

见她不答话,他好讶异,“姑娘该不会忘了吧?”

“我……我……”孙拂儿答不出来。

“窝窝?这名字还真是少见。”雷廷昭沉思着,继而可悲似的摇摇头。“在下得告诉姑娘实话,这名字实在不好听。”

“不是!”她横眉竖眼,巴不得一脚死他。“我不叫窝窝,我……我叫花花。”随便取个名字好了,罗哩罗唆的,从没见过比他长舌的男子。

“花花?”他一听,当场大笑,“这个名字比窝窝来得难听多了,姑娘可曾考虑过改名?”他笑不可抑。

“公子未免管得太多了。鞋子请归还。”孙拂儿不悦的拧着眉。

“姑娘说谎技术高超,已到达脸不红、气不喘的地步,雷某实在心生佩服。”雷廷昭犹带笑意、形色慵懒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对她的不悦视若无睹。

“我哪有诓你?”她狡辩。

“姑娘当知‘旋舞榭’的主人紫姊与在下的交情匪浅,只要我一求证,便不难知道。更何况我在此榭出入少说有五载了,这榭里大大小小的姑娘有哪些,雷某又怎会不知?’他说得十足把握。‘难道姑娘要我拿这只绣鞋四处打听吗?”

他非得让她下不了台才高兴吗?孙拂儿气得头上直冒烟。

“好……好嘛!我是最近才来的舞妓,名……名叫怒儿,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紫姊。”待会回府后得差人送信给紫姊,免得穿帮,至于这个不入流的笨蛋一定猜不出她是谁,瞧他那副呆相就知道了。

“怒儿,嗯,好名字。”雷延昭没将绣鞋还她,反而将它收入衣衽内,直起身子就要往巷子外面走。

“喂……等等,鞋子还我啊!”孙拂儿又急又气的大吼。

“等下次欣赏完姑娘的舞技后,在下自然会将鞋子还给姑娘。”远远地,雷廷昭抛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走出巷子,很快地拐了个弯,人就不见了,气得蹲坐在屋顶上的孙拂儿差点吐血。

“你是个该死的王八蛋!”她忍不住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

孙家宽敞而明朗的绣房内,三位女于拿着细如发丝的针线,勤快的在各自的锦布上描红刺绣。

一进绣房,便可嗅到悬于梁上的薰香球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屋内除了茶几、香几、琴几和放点心的圆桌外,还陈列了四张五爪龙纹样的椅子,以及一张卧榻,整个室内少有字画和瓷饰,只在四周缀了些芍药、牡丹、海棠花,显得淡雅、清幽。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孙拂儿轻轻扬起蛾眉,含着些许笑意,突然吟道。当她看到另外两名低头忙着穿针引线的女子,因她突发的吟诵声而不悦的抬头时,她再也掩不住笑意,轻轻地将清脆笑声流了出来。

赵家伯伯真有趣,将两个女儿的名字取作青青、绵绵,总教她不知不觉想起这两句词儿。

“拂儿,你的绣帕完成了吗?”赵青青刻意端起做后娘的架子,柔雅而秀丽的脸庞满是伪装的不悦。

孙拂儿笑吟吟的扬着手中的方帕,“早就好了。”

“拂儿姊最会偷懒了。”手得要命的赵绵绵既羡又恨的看着她。

“别抱怨了,她能安静的绣完方帕,已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了。”赵青青虽也羡慕得直想放下手中的针线,却因顾虑到身分而不敢率性而为,谁教她是拂儿的榜样?

“对呀!还是夫人了解我。”无论如何她就是无法喊青青为娘,偶尔喊她“夫人”已是最大的让步。

“拂儿姊,你绣了些什么?”赵绵绵见她扬着的雪白绣帕上,好像只有黑色绣线。

“你看呀!”她大方的拉开丝帕,让这对姊妹花瞧个清楚。

这一展开,但见小小的方帕上绣了些密密麻麻的字,赵青青随着目光移转,不知不觉跟着字念:“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她才念完,便跟着浅浅一笑,她知道拂儿骂的是雷家的大公子廷昭。

只是今儿个才上孙府刺绣的赵绵绵并不明白,昨儿个一拐一拐跳回家的孙拂儿心里有多怨、多怒。

“拂儿姊,你在骂谁卑鄙无耻,没好人品,希望他快点死掉啊?”赵绵绵果然不明白。

“一名该死之人。”她忿忿的抓过手帕,好得意的看者,脸卜不知不觉因自己的杰作而狰狞、邪笑不已。

“拂儿,你不觉得与雷家公子挺有缘的?”赵青青低头继续绣着她的鸳鸯绣枕。

“雷家公子?”赵绵绵讶异的嚷着。多年来,她一直以为拂儿之所以一再拒绝王孙公子的求亲,是因为她有心上人的缘故,不然以拂儿的美丽与财势,早在及笄便是众家公子求亲的对象了,又怎会到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呢?

“你别听夫人瞎扯了。”她朝绵绵的脸挥一挥绣帕,踱到卧榻旁侧躺着,聆听窗棂边串出珠因风吹拂而响起的清脆碰撞声。

昨晚再晚一步,她就被爹给逮着了,幸好青青帮她掩饰,不然可就惨了。若不是被雷廷昭那么胡扯瞎扯一阵,她就不会被青青瞪得脸红心跳,训诫了半个时辰。

“拂儿姊,你真的没有意中人吗?”

孙拂儿无奈的斜望着蓝天,不想回答又不行,她太了解绵绵有多会缠人了。“没有!有的话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可以了吧?”

“真的?”仍嫌稚气的赵绵绵带着欣羡的眼光,瞅着卧榻上的人赞叹道:“拂儿姐,你生得这般美丽,又有十足官家小姐的气势,难怪姊夫这么疼你。”

“啊!”赵青青闻言,不小心被针给扎了一下,轻轻的呼了出声。

孙拂儿一听便知道青青是在窃笑,其实她并不像绵绵所想的那么完美,不过这事不能让绵绵知道,不然以她的大嘴巴,只怕不消三天,全洛阳城的百姓都会知道孙家这位千金小姐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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