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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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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消息传到杨家村的时候,老太太高兴之余,也不免和善桐犯起了嘀咕。“这军中打仗,从来都是战功第一。你爹这记的居然是首功,是不是耐人寻味了一些?”

  善桐想到平国公三子许于升那悄无声息的死亡,不禁就打了个寒颤,想要和祖母念叨几句呢,又顾虑着善梧在祖母跟前已经是处处小心,便含糊了过去。“恐怕还是两位老帅,一位看在小四房大爷面上尽力提拔,另一位和爹关系也不坏,自然乐见爹升官升得快啦。”

  “说起来,含沁家里亲戚零落,我这个姑婆,他就难免看得重了些。”老太太若有所思,“桂老帅似乎也很看重这个侄子,处处都算是提拔……想来这里头也许有含沁的工夫在,也是难说的事。”

  和王氏不同,老太太素来是很中意这个虽然没有正形,但关键时刻却从来都不掉链子的侄孙的,她又叮嘱三妞。“听含沁几次说起来,他和老九房也不是那样肝胆相照。现在他小小年纪,官衔倒是要比哥哥还高,要是再仗着老帅的宠爱为你爹说话,传扬出去,一来他恐怕越发遭到兄长的猜忌,二来人家为善不欲人知,是他的涵养。我们从容查证,若是你表哥的功劳,自然是要有报答的。”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该怎么报答桂含沁:说身份,小小年纪就是实权千户,这一年多来也都在战场上风风火火地积累功勋,正五品的官衔,以他十六岁年纪已经足够显赫不说,战后只怕还要再升;说财富,小五房自己家产并不太丰盛,恐怕还不如含沁自己生财有道,米铺是做得风风火火;至于说关系,更不要说了,文武殊途,含沁天然又有生父一支庇护,别看他平时似乎孤苦可怜,但真的计较起来,老太太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含沁才好。

  “索性就运足眼力,为他说一门上好的亲事罢了!”这话和善桐说了一嘴巴,见善桐不大自在,老太太也就住了嘴,多少有些自失地一笑。“是啊,忘记我们妞妞儿也大啦,说起这男女间的事,也晓得害羞了!”

  善桐其实却并不是因为含沁的婚事而害羞,她之所以脸红,乃是想到含沁上回经过村子,在亭子里悄悄告诉她,“你爹这一次升官,其实我们桂家内部也不是没人眼红,都说升得太快了……想让叔叔压他一压,是二哥私底下和爹说了许多话,爹才不置可否,没有闹大。”

  不过,虽然含沁没有提到自己的功劳,但善桐心底也是有数的:这小子肯定没少敲边鼓,没准桂二哥去嚼父亲的耳朵,还是因为沁表哥的提醒呢……

  自从何家山外剖白心事之后,阴错阳差之下,善桐再没能见到桂含春一面,便已经被父亲果断地同四老爷一道送回了定西,正好含沁也要回西安有事,便辗转将她携带回了宝鸡。也还好她走得快——那之后又下了一场大雪,宝鸡一带大雪封路,一直到开春三月,秦岭才能通车行人。这一场大雪使得后勤运输无法跟上,大军缺粮,却也成就了父亲腾挪周转、调粮运粮的大功。不过,那几个月前线物资匮乏,却也是难免的事。以她女儿身的身份,当时要再住在军营,不免就要带累家人了。

  虽说榆哥没能跟着善桐回家,但王氏只听得‘结巴有望痊愈,现在已经好了大半’这一句话,就喜得关上门搂住善桐,掉了半天的眼泪。老太太嘴上不说,也是吃了一整个月的净素,两个长辈虽然挂心榆哥单身在前线侍奉父亲,又要跟随权仲白的足迹,以便随时针灸,但经过善桐一句话说破,“先不说爹是管粮草的,肯定只在后方走动。就是权先生,那是皇上御用的名医,身边不知跟了多少高手暗中保护,只怕要落一根睫毛,都有人捡起来。跟在权先生身边,倒是比在宝鸡都安全得多了。”

  这也的确是正理不错,小五房余下几个人口,便安心在村中过活起来,因家里人口少了,无事并不到外头走动。善桐更是性子大改,闷在家里足足学了一年的女红刺绣,闲暇时也练字读书,她的气质除了西北女儿家所特有的勃勃生气之外,那几乎是无边无际的活力,也渐渐被少女的娇羞给束缚住了,平时抿唇一笑,也大有静女其姝的味道。

  诸大奶奶这一回在杨家村,始终不过是匆匆落脚,小住了三天,便急着要上路同夫君一道赶回兰州去,令诸燕生去领他的差事:虽说时机已经晚了,诸总兵自己又不方便亲自过来抢功,但他到底还是辗转为长子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官职,也令到诸燕生的仕途有了个光明的开始。这三天内小五房自然是开了几桌宴席,全家人都将两夫妻做了上宾对待。王氏尤其忙得厉害,前前后后亲自照顾女儿,等送走了善榴,这一天请安,她才借故留下来,和老太太商议了半日。第二天起,就张罗着给善桐姐妹们做新衣服。

  “年纪也大了,老梳着大辫子,还当自己是个小妮妮?”王氏一边打量善桐,一边就和望江商量,“这些年都没进京了,大姑娘回来的时候,也没问问京里、江南,都流行什么样的头发。你看她,一张瓜子脸,不如梳个垂鬟分肖髻,倒是又得体,又显得俏丽简便。”

  “真个要梳,倒不如梳起百花分肖髻试试。”望江一边说就一边笑,又为善桐打散了头发,左右打量一番,便道,“姑娘是真个大了,连这样披散着头发,都显得有披散着的漂亮。”

  年少的女儿家,谁不是顾盼生姿,怎么都是漂亮?善桐被望江夸得有些面红,白了她一眼,便赶她,“好嫂子,该吩咐着做饭了,您快去忙吧。”

  的确也近了午饭时点,王氏哎呀一声,忙忙地吩咐望江,“二姨娘手巧,让她给三妞梳个百花分肖髻试试,若好,再让六州六丑两个人学起来。”

  一边说,一边就出了屋子。望江望着善桐就只是笑,善桐一吐舌头,问了一声,“望江嫂子你笑什么?”她又只道,“姑娘大了,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少女怀春容易害羞,这半年来,善桐没少被望江打趣,虽然也不免脸红,但终究是被打趣得惯了,她也不理会望江,自己揽镜照了片刻,又眯着眼凑近了玻璃镜,仔仔细细地看了脸上前几天发起来的一点点小红疙瘩,见已经消退下去,这才满意地回过神来,要和望江说闲话时,就见得望江虽然人站在自己身侧,但眼神却已经投向了窗户外头。

  善桐一下就明白了望江方才的笑意,究竟是针对何人,她忽然间就没了梳妆打扮的兴趣,啪地一声,倒关上了镜盒,往后一倒,冷漠地扫了望江一眼,便也跟着望江一道等待了起来。

  没有多久,二姨娘的声音就已经先传进了院子。

  或许是因为这位红姨娘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二老爷,而二老爷捎回家的信里,又根本从未提及自己。又或者是因为梧哥对她越来越有礼、虽依然尊敬,但却渐渐敬而远之,各种事情,都更愿意听王氏的说话。二姨娘这些年来,脾气是越发古怪了,也就是在善桐跟前,还稍微收敛一点儿,别个儿要敢支使她做一点琐事,虽不说指天骂地,但高声大气、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等等手段,却也已经为她所惯用。老太太几次看不过眼,暗示王氏敲打一番,可王氏这头敲打,她安静不了几天,又要故态复萌。这又不比从前,二房还单独住在外头小院子里,如今一家人聚居一处,二姨娘便慢慢有了些猫憎狗嫌的气质出来。

  “都有五六年没有梳头了,自打嫁进了杨家,吃穿都有丫头伺候,头也是别人来梳——就怕把姐儿的头给梳坏了,又要挨老太太的数落呢!”

  从嫁字开始,这句话里少说有五六个话缝,七八处暗藏的不满,二姨娘于是就以这句话为开场白,摇摇摆摆地扶着大椿,进了善桐所居的东上房。

  因为老太太格外疼爱,也因为家里人口实在不多,善桐如今是独自住在老太太院子背后的小跨院里,一人倒占了一个院子,她又爱好亲近,此时院子里除了望江并六州、六丑之外,倒是没什么外人。梧哥虽然就住在隔院,但去宗学上课还没回来,这满是挑衅意味的一句话,应当还不至于传到不该听的人耳中。

  善桐看了望江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冲二姨娘点了点下巴,态度倒还算尊重。“二姨娘到了。”

  说话声虽然平淡,但话中似乎又蕴含了一股说不出的威严,语气里更有几分难以捉摸的沉重暗示,令二姨娘不禁为之一怔,她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正经了不少,也不再抱怨,只是简洁地道,“三姑娘要梳百花分肖髻?”

  一边说,一边握起善桐的长发来,善桐就势抬起头,又开了镜盒,眼神倒是和二姨娘在镜中相会,她神色木然,微微点了点头,既不愿露出喜色,给二姨娘明褒暗贬、明枪暗箭的机会,也不愿意过分肃穆,又给二姨娘说嘴的借口。——两三年前,粮荒时期的那件密事,曾经的确是令二姨娘老实了大半年,不过,随着事情渐渐事过境迁,梧哥的文章越写越好,却因为战事迟迟不能下场,而榆哥的好消息又一个接一个地传到了家里,二姨娘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古怪,对善桐,她也有点渐渐不服管教了。

  不过,今天二姨娘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她垂下头来,长指一阵飞舞,便已经快而灵巧地分出了几股头发,一边分,一边就低低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三姑娘都要打扮起来说人家了,几个哥哥却连一门亲事都没有……”

  虽然还是抱怨,但毕竟是抱怨到了点子上,也不算是无理取闹。善桐微微一笑,也懒得搭理,倒是望江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望住了二姨娘,只是沉吟不语——不想自己的眼神映在镜子里,却已经被善桐尽收眼底,令得三姑娘微微一怔,也犯起了沉思。

  二姨娘却丝毫未曾留意,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善桐乌鸦鸦的一头黑发上,拿起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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