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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傍晚,果然下起了雪,先是雪粒子,噼沥啪啦地打得瓦片哗哗地响,足足下了小半个时辰,雪渐渐大起来,漫天飞舞。
第二天起来,风停雪静,银装素裹。下雪天,最喜欢的是小孩子,小原祯去年还走不稳,今年可就撒了欢地往雪地里跑,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李濡,院子里雪团乱飞。
男人是大小孩,这话说的不错,原牧白看李濡和小原祯带着几个小丫头打雪仗打得欢畅,手痒了,也想加进去,只是不好意思,坐在廊下指挥,“祯儿快蹲下。”
“小心后面!”
“在你左边。”
“右边,右边来了!”
年龄的差距,让小原祯处于被打的局面。这时,李鸿来了,他刚进门,就被李濡的一个雪团打中肩膀。小原祯很高兴拍巴掌,“二表叔,你死定了!”
李鸿盯了李濡一眼,蹲下,抓起一团雪捏成团,打向李濡。小原祯这边有了李鸩,实力大增,李濡不是对手,被打得哇哇乱叫,身上脸上全是雪,急地冲着原牧白喊,“大表哥,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原牧白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撩衣摆,翻身从栏杆上跳了出去,“我来帮你!”
程心妍看着跟孩子打成一团的原牧白,啼笑皆非,伸手接过燕草递来的暖手炉,捧在怀里。“啪!”一个雪团飞了过来,打在她发髻正中的累丝嵌宝衔殊金凤步摇慧上,飘飘散散,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娘子…………”罪魁祸首原牧白无措地看着程心妍,怎么会失了水准,打偏这么多,打到娘子身上去了?
“表嫂…………”李鸩紧张地注视着程心妍,他错了,不该往表嫂这边躲的,这下麻烦大了!
李濡却幸灾乐祸地道:“哈哈,大表哥,这下你死定了!”
“臭小子,你和谁一边的?”原牧白回头瞪了他一眼,厉声问道。
李濡这才想起原牧白是他战友,吐了吐舌头。
程心妍抬手抚去肩上的雪花,把暖手炉往燕草手上一塞,“儿子,娘来帮你打你爹!”
看着加入混战的程心妍,燕草目瞪口呆。院子里雪团乱飞,尖叫声此起彼落,最后燕萃也被拖了过去,参与其中。打了大半个上午的雪仗,三个小家伙没事,结实的象铁塔的原牧白也没事,只有程心妍吃过午饭后,觉得身子很倦了,往床上一躺,睡得昏天黑地,身体感觉时冷时热的,迷迷糊糊的,怎么都清醒不过来。
“娘子。”酉时已过,见程心妍还没动静,原牧白觉得不太对劲,掀开帐幔一看,发现程心妍面色潮红,伸手往她额头上一试,滚烫的,“来人,快去请大夫,娘子病了!”
大夫诊了脉,程心妍没什么大事,是受寒生病,开了三剂药。药熬好了,可程心妍烧得迷糊,药喂不进去,原牧白急得团团转,最后在秦嬷嬷燕草等人的帮忙下,掰开程心妍的嘴强灌了进去。
程心妍病了,王罗氏的邀请只得作罢。等程心妍养好病,已是十一月末,大好的消息传了来。宋辽交战,宋军大获全胜,捷报传来,龙颜大悦,举国欢庆,除了康王府,人人都是喜形于色。体弱多病的康王世子赵伯驹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在这天深夜,断了气,年仅二十九岁,虽有四房妻妾,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康王妃哭得晕厥过去,世子妃哭得泣不成声。康王妻妾众多却只生下了两子九女,如今嫡长子病逝,袭王位的人选就只剩下次子赵伯啸。
康王府的事,与程心妍无关,在福王的说情下,心情极好的孝子皇上在看过初具模型的玉雕后,同意程心妍离京回临安,真是“龙恩浩荡”,姜太尉代为谢恩。
得到确切的消息,程心妍立刻收拾好东西,不顾刚刚病愈,不顾天气阴沉又要下雪,挥别亲友,带着礼物,于腊月初二踏上归途。同天,詹大人也如愿的外放,去了陕西京兆,詹远和一房留在了京城。经过二十天的长途跋涉,原牧白一行于腊月二十二日黄昏抵达临安。
点翠守着现矩,站在二门处翘首等待,马车停稳,她上前道:“老爷太太大少爷一路辛苦了。”
燕草拉开车门。
程心妍探头出来对她笑笑,道:“天气这么冷,太姨娘怎么出来了?”
“奴婢身体结实,这点冷不怕。”等原牧白抱着小原祯先下了车,点翠笑盈盈地伸手扶程心妍下来。
“家里的事劳太姨娘费心了,老太爷身体可好?”下了车,程心妍问道“这几天,天气寒冷,老太爷的脚疼得厉害,这几天吃了华大夫的药,好些了,奴婢怕出来撞了冷风,再添病症,就劝老太爷在房里等老爷太太和大少爷。”点翠解释道。
原致亭的断脚到变天,都会有点疼,这是老病症,无法根治,知道他在吃华大夫的药,原牧白也就没有多问。一进东篱居,就见原致亭站在廊下眼巴巴地看着门,手里拉着根拐杖。
“爹!”原牧白快走几步,上前扶着他,“您的脚怎么样了?”
“牧白,你回来了!我的脚没事,不疼了。”原致亭看着儿子回来,喜笑颜开,“妍儿一路辛苦了。”
“妍儿给爹请安。”程心妍屈膝行礼道。
“祯儿叫爷爷啊!怎么不认识爷爷了?”
“认识,爷爷!”小原祯喊道。
“哎,我的宝贝孙子,快来,让爷爷抱抱。”原致亭半蹲下身子,伸手道。
小原祯喇着小嘴,跑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爷爷!”
“想不想爷爷?”原致亭有点费力地抱起小胖子。
“想。”小原祯凑过去,在原致亭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爷爷也很想祯儿。”原致亭在小原祯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老太爷,这里风大,老爷太太一路辛苦了,还是进去坐着说话吧。”
点翠笑,“一会也该用晚饭了。”
众人依言进了房,坐下说话。点翠亲手给三人奉上热茶后才退出,让婢女去厨房里把饭菜传来。
吃罢晚饭,原牧白就带着妻儿回晨晖园了,各自沐浴更衣,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原牧白早早出门去店里了,程心妍起得晚,带着小原祯坐在暖阁里用早饭,门外传来小丫头给点翠请安的声音,“给太姨娘请安。”
“太太可起来了?”点翠问道。
“太太已经起来了,在和大少爷吃早饭。”小丫头答道。
“那我等会再过来。”点翠说着转身要走,屋内程心妍听到声音,已经打发香兰出来了。
“太姨娘可是有事找太太?太太请您进去。”香兰笑道。
点翠就跟着进去了,“奴婢给太太请安,给大少爷请安。奴婢来早了,扰了太太大少爷用早饭,请太太恕罪。”
程心妍把嘴里那半个包子拿出来,放在面前的碟子里,扯着丝帕擦了擦嘴,笑问道:“是我起晚了,不是太姨娘来早了。太姨娘,请坐下说话。”
“太太去京里,让奴婢管事。如今太太回来了,奴婢是来交账册和钥匙的。”点翠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香兰。
点翠一扳一眼的恪守着现矩,让程心妍高看她一眼,以她的身份,只有知进退,才不会惹人讨厌,半开玩笑地道:“太姨娘也太心急了,好歹也让我休息两日再送过来吧。”
点翠愣了一下,回过味来,知道程心妍对她守规矩是满意的,也陪着开玩笑道:“奴婢好吃懒作惯了,累了这么天,辛苦,’急着把东西交上来,跟太太讨赏呢,太太您可得好好赏赏奴婢才行。”
程心妍轻笑,道:“燕草,把我给太姨娘准备的礼物拿来。”
“知道了。”燕草答应着,一会就拿来了两个锦盒两匹绫缎,送到点翠面前,“太姨娘,这是太太特意给您买的。”
点翠看那两匹绫缎都是上好的,一般人家的太太姑娘都穿不上,却想不到程心妍会送给她,连声道谢。
程心妍翘起脚,脚上穿着点翠帮她做的那双绣花鞋,“太姨娘不用谢,我还想沾你一点光,用边料再帮我做双鞋吧!这鞋穿在脚上好舒适。”
点翠见程心妍穿着她做的鞋,欢喜地眼眶都红了,她知道她算是在这家里站稳了脚,太太对她是好的,以后就算原致亭不在了,太太也不会把她赶出去的,让她孤苦无依,道:“太太,奴婢一定替太太做很多双鞋。”
“好,以后我的鞋就交给太姨娘了。”程心妍同样清楚点翠在担心什么,借做鞋一事告诉她,会留着她的,不会随意赶她出家门。
点翠开开心心地抱着锦盒和绫缎回了东篱居,原致亭看到她那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一问,知道是程心妍从京里特意带回来给她的,长舒了口气,这个儿媳,他没有看错!
打发人把礼物送到各家各房,程心妍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转眼年过完了,正月初八,出去大半年的船队凯旋归来,带来的不仅仅是玉石原料,还有一批红宝石和蓝宝石,程心妍看得两眼放光,发财了,真得要发大财了!
原家没有得到皇商的名头,有些势利眼的人就取消了订单。原牧白苦恼了几天,这生意要怎么维持下去?这批便宜又好的玉料运到,让程心妍有了一个主意,“我们的原料便宜,成本低了,就来个优惠大酬宾,降价销售,照样赚钱。”
原牧白拨拉了半天的算盘,薄利多销,也是经营之道,接受了程心妍的意见,玉器的价格比其他的玉器店便宜三分之一,雕工精巧,造型别致,顿时吸引了一大批的客人。
程心妍又用这批极品红宝石蓝宝石设计了数十套新颖别致的首饰,每套都是独一无二。这深深抓住了临安那些贵妇们的心态,纵是价格昂贵,贵妇贵女们还是趋之若鹜,纷纷下订单,沈家金铺生意火爆。
就在程心妍忙着设计首饰赚大钱时,泥头庄的庄头匆匆来报,原牧红不见了!“小的没有照顾好三姑太太,请老爷太太责罚。”
“不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