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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第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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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罗心中涌起与浪翻云由敌而友的深刻交情,心头一松,猛地喷出一口血,把浪翻云的衣衫染得血迹斑斑。
“锵!”覆雨剑出鞘的声音在干罗耳旁响起,同时浪翻云无有穷尽的真气源源不绝偷入他体内,在熟悉的覆雨剑啸中,乾罗感到随着浪翻云快速移动。
惨叫声不绝于耳,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浪翻云的声音在乾罗耳边叫道:“乾兄!”乾罗勉强睁开眼来,无力但欣悦地看着这肝胆相照的至友,嘴色逸出一丝笑意,道:“朋友:我要死了!”浪翻云双目射出骇人的神光,但语调乎静地道:“是不是水月大宗?”乾罗微一点头,道:“水月大宗是单玉如的人,还有其它东瀛高手,不过已给你宰了四个。”
浪翻云知道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他的命,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乾兄有什么话要说?”
干罗忽地精神起来,欣然道:“嘱燕媚好好养大我的孩儿,我手下的儿郎就由征儿统率。唉:在燕媚生孩子前,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我的……”一口气接不上来,一代高手,就此辞世。
浪翻云抱起乾罗身,仰天一声悲啸,朝金陵城狂奔回去。
就算单玉如有千军万马护着水月大宗,他也要斩杀此獠于覆雨创下。
天地间再无任何人事,可改变他这决定。
生生死死,生命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自惜惜死后,他不断向自己问这个问题,但身边的人仍是这么一个继一个的死去。
乾罗的身体开始转冷。
为何前一刻他还活着,这一刻生命却离开了他。
其中的差异是什么呢?
恐怕要到自己死亡时,他才能经历其中的奥妙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境回到止水不波的道境去。
四周尽是茫茫白雪。
第七章 斯人已去
韩柏抱着小雯雯,和左诗等看着婢仆,她们拣拾好简单的行囊,准备坐车往码头登船。依依之情,不在话下。
鬼王正式知会了朱元璋,所有府眷婢属和大部分家将先一步撤离京师。朱元璋心中自然晓得是什么一回事,但亦不敢在这时刻触怒鬼王,还欣然通知了所有关防,着他们放人。至于他是否会派人袭击船队,那要老天爷才晓得了。
左诗等都知非走不可,只好然然接受这安排。反是金发美人夷姬怎也要留下侍候韩柏,最后才由虚夜月把她说服了。韩柏的爱马灰儿,亦被安排一道离去。
谷姿仙本也不肯离去,但若她不走,谷倩莲便怎也要留下来,结果她唯有含泪答应。岂如年怜丹战书送至,不要说谷姿仙和谷倩莲,使得玲珑都硬要留下来。
戚长征的娇妻中,只寒碧翠一人不走,宋楠亦须和乃妹一道离开。
车队开出后,鬼王府立时变得清冷了许多。
码头泊了五艘坚固的大船,在日落的昏黄里,近千府卫不住把货物搬往船上,朱元璋还派了一营禁卫来负责打点帮忙,又有水师的三艘战船护航,声势浩大。
目的地是离此二百里兰花县的无心别府,鬼王名义上的隐居地。
韩柏与左诗等一一话别后,身旁响起七夫人于抚云的声音道:“韩柏!”韩柏整日忙得团团转,差点把她忘记了,大喜转身道:“七夫人!”于抚云向他打个眼色,避到一辆空的马车旁,低声道:“抚云有喜了!”韩柏差点要伸手摸她肚皮,幸好及时克制着这冲动,喜动颜色道:“我早猜到乖宝贝有了我的孩子!”于抚云一呆道:“你唤抚云作什么?”
韩柏还以为记错了,尴尬地搔头道:“不是乖宝贝,难道是亲亲宝贝,又或心肝宝贝。那天不是你要我这么唤你吗?”
于抚云玉脸飞红,忸怩道:“那时怎么同理:人家给你迷得神魂颠倒,现在想起来都要脸红呢,还是叫人家小云好了,尊信总爱那么唤人家的。”
韩柏清醒过来,知道于抚云始终仍只是对赤尊信一往情深,现在得回孩子,什么恨都消了,故赤尊信在她心中的地位又恢复过来。
他这人最不计较,亦代赤尊信高与,笑道:“迟些我才来找你,但要记着保重身体!”于抚云欣然道:“好好照顾月儿,小云懂得打理自己的。”
这时有婢女来唤,千抚云娜去了。
韩柏来到码头前凌战天等人处,这是最后一批上船的人了,这时他才知道小表王亦随船出发,韩柏大为放心,有他在,便不会发生指挥不灵的事了。
虚夜月由船上跑下来,道:“你们还不上船?”
众人都卖了这娇娇女的账,匆匆上船。
最后连正与戚长征和风行烈密斟的翟雨时、上官鹰和凌战天也上船后,船队扬帆西驶,没入茫茫的暮色里。
铁青衣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回府去吧!”谷姿仙向韩柏问道:“范大哥到那里去了?”
韩柏见她也跟左话等称范老贼做范大哥,颇感有趣,笑道:“你说范老头吗,除了偷鸡摸狗,他还有什么事可做。”
谷姿仙还以为他在说笑,瞪了他一眼,不再问他。
韩柏见站在寒碧翠旁的戚长征脸色阴沉,以为他舍不得娇妻,笑道:“老戚:听过小别新婚吗?”
岂知戚长征心事重重道:“小子你误会了,不知如何,由刚才开始,我不时心惊跳,似有大祸临头的样子。韩柏先想来他和鹰飞的决战,但旋即想起乾罗,立时涌起不祥感觉,脸色大变。众人一呆,眼光全集中到他身上。虚夜月关切道:“韩郎:什么事?”
韩柏干咳一声,掩饰道:“没有什么。”
转身想走时,戚长征一手把他抓着,急道:“快说!”韩柏无奈道:“乾老去找单玉如,凌二叔,告诉你吗?”
众人脸色齐变。
戚长征呆了半晌,一言不发,朝坐骑走去寒碧翠自是追在他旁,风行列等亦深知他性格,恐他直闯皇宫找单玉如晦气,慌忙追去,最后只剩下铁青衣、韩柏、虚夜月三人,还有一众府卫。
虚夜月怨道:“不要说出来嘛:小戚今晚还要和鹰飞决斗。”
铁青衣看到韩柏颓丧的样子亦感难过,道:“先回鬼王府再作打算吧:或者乾老没有事呢。”不过听他语气,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武林中人终日刀头舐血,最讲感应和兆头,尤其韩柏身具魔种,更不会有错。
虚夜月道:“铁叔先回去吧:我答应了霜儿要把韩郎带往道场见岳父哩。”
铁青衣点头去了。
两人虽心情大坏,亦唯有上马驰往西宁道场去。
乾罗的遗体,安放在金石藏书堂主堂中心一张长几上,换过了新衣。
他脸色如常,神态安详,只像熟睡了。
浪翻云坐在一角默然地喝着清溪流泉。
鬼王虚若无站在这相交只有数天的好友遗体之旁,冷静地检视他的死因。
七年前道左一会后,浪翻云到京多时,今天还是首次和鬼王碰头。
若非乾罗之死,两人说不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鬼王一生面对无数死亡,早对世事看化看透了,心中虽有伤感之情,表面却一点不表露出来,轻轻一叹道:“水月大宗深藏不露,但这一刀却把他真正的实力暴露了出来。”
浪翻云点头道:“所以乾兄才怎也要撑着回来,好让我们知道水月与单玉如的真正关系。”
表王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浪兄今晚仍打算到皇宫去吗?”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当然哩!”鬼王嘴角逸出笑意道:“好!”接着轻轻一叹道:“虚某真的后悔学懂术数和相人之道,那使虚某无端多了一重负担和折磨,生命已是充满了无奈和痛苦,虚某还蠢得要自寻苦恼。”
浪翻云大感与趣问道:“命运真的丝毫不能改动吗?”
虚若无伸手抚上乾罗冰冷的脸颊,正容道:“说出来实在相当没趣,命运一是有,一是无。若有一人的命运能改变,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其它所有人的命运亦会因应改动。唉:虚某早看化了。”
浪翻云长身而起,来到虚若无身旁,把酒壶递给他道:“那必然是非常怪异的感觉,能知道身旁所有人的命运。”
虚若无接过酒壶,把载着的清溪流泉一口饮尽,苦笑道:“未来永远藏在重重迷雾之后,看不清捉不着,只能勉强抓到一点形迹。没有一件是能肯定的,术数和相学都有其局限处。像现在干兄此刻安眠泉下,虚某的心中才会说:唉:是亦命也。平时大部份时间则连命运存在与否都忘掉了,又或感麻木不仁,甚至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懂。”
浪翻云然道:“想不到虚兄如此坦诚率直,我最恨那些自称无所不知的江湖术士。”风声骤起,戚长征旋风般卷进来,到了门口刹然止步,不能置信地看着义父的遗体,脸色苍白如死。
瞬眼间寒碧翠出现他身旁,亦呆了一呆,一脸凄然。
浪翻云冷喝道:“大丈夫马革里,乾兄求仁得仁,若长征仍未学会面对别人和自己的死亡,不若回家躲起来好了!”戚长征浑身剧震,往浪翻云望来,呆了半晌,神色冷静下来,但一滴热泪却不受控制地出眼角泻下,点头道:“长征受教了!”大步和寒碧翠来到乾罗躺身处,伸手抓着他肩头,沉声道:“这笔账必须以血来清洗偿还。”
鬼王虚若无淡然道:“凡事均须向大处着想,绝不能因私恨徒逞匹夫之勇,小戚你最好避入静室,假若仍不能抛开乾兄的死亡,今晚与鹰飞的决战索性认输算了。”
戚长征呆了一呆,垂头道:“明白了!”这时风行列与三位娇妻亦悄悄走了进来,谷倩莲和玲珑那忍得住,立时泪流满脸,但受堂内气氛感染,却苦忍着不敢哭出声音来。
接着来的是忘情师太、云素和云清。
忘情师太低喧佛号后,平静地道:“诸位若不反对,让贫尼为干施主做一场法事吧!”浪翻云由怀里掏出另一酒瓶,哈哈一笑道:“佛门不论善恶、普渡众生,师太最好顺道为水月和单玉如也做做法事,浪某这就去探访这两位老朋友,看看能否超渡他们。”再一声长笑,大步去了。
鬼王亦哈哈大笑,声音远远传去道:“多谢浪兄赠酒美意,七年前道左一战,今天仍历历在目。”
众人齐感愕然,这才知道两人曾经交过手。
韩柏和虚夜月两人并骑而驰,缓走而去,在这华灯初上的时刻,京城处处笙歌,夜景迷人,尤其在秦淮河泮,沿途行人登桥下桥,更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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