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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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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又是一阵闷雷滚过,城墙上打得砖头碎石乱纷纷飞起,就算不被铁弹直接命中,就这些迸飞的碎石,都能打得人头破血流。

试射两轮,楚风喃喃低语:“看来,三斤炮对城墙杀伤很有限呐,炮弹打上去就弹飞了,只打下几块碎砖头和夯土……”

炮兵们兴奋极了,攻城,对于一只新嫩炮兵来说,真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偌大一个城墙,不会跑,傻子也能打中,这么远的距离,敌人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又安全又打得爽快,比训练场打*还放松。

黄金彪按照此前制定的作战预案,下达着命令:“继续射击,再打八轮齐射,弟兄们,瞄着龟儿子的床子弩打!”

炮声隆隆不绝于耳,城头的元兵们就郁闷了。 他们有样学样,跟着尤永贤趴倒在地,确实伤亡少了许多——实心弹不直接命中,就没什么杀伤。 但琉球人打得没完没了,连续不断的轰击,而且可以看出来,他们主要在打床子弩所在的位置,又打塌了两堵女墙,倒下来把床子弩都埋住了。

出城去和他们决战,毁掉那些遭瘟的铜管子?算了吧,张世杰的兵已在城外列成了密密麻麻的海洋,就泉州城不到三万的兵马,出城去和他打,估计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就全被吞噬了。

尤永贤在心里默数:十轮了,琉球人打了十轮,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差不多每数个五十下就有一轮炮击,等了好一阵子,没有炮声传来,尤永贤奇道:难道琉球人不打了?

踢了踢身边的亲兵,那亲兵没法,只得战战兢兢的趴到垛口处,探出头向外张望,然后惊喜的叫道:“琉球人推近到百二十丈,可以拿三弓弩射他们!”

“好!”尤永贤拍拍灰土站起来,“我操,该老子们还手了!”

第一零六章 疑忌

 城墙上的箭楼,昨天已被宋军的七稍炮打塌,大型弩机只能放在露天的敌台上。 这些夯土筑城的平台长宽各四丈,城墙上每隔百丈就有一座。

七十名新附军同时发力拉动绳索,绞盘咂咂响着转动起来,蚕丝做的弩弦逐渐拉开,通过弹性形变积蓄着能量,并将在发射手用木槌砸下牙发的那一瞬间,转变为踏撅箭的动能,让它飞射而出,刺穿敌人的身体。

就在守城士兵汗流浃背为三弓弩上弦的时候,琉球的炮兵队停止前进了,每个炮组的瞄准手将炮尾标尺调到四百米,和准星对齐,瞄准了敌台。

炮队长黄金彪发出射击口令,十门三斤炮发出了怒吼,这个距离使用的1号霰弹,十枚总共400颗一两重铅弹,每一颗铅弹的炮口动能都达到了6000焦耳,超过二十一世纪军用重机枪的枪口动能,它们在空中尖啸着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罩向正面的两处敌台。

从炮口喷出火光到弹丸降临敌台,时间不过一秒钟,正在给三弓弩上弦的士兵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们的肉体就迎接到了钢与火的洗礼。

如果把这一幕拍成慢镜头,我们可以清晰的看见,铅弹恶狠狠的一头扎进某个士兵的身体,皮肤爆裂,滚圆的铅弹旋转着尽情释放自身携带的强大动能,把它挡在面前的一切砸得稀烂,不管是灰白地骨骼、淡黄的脂肪层还是暗红色的肌肉。 人体组织像爆炸一样四处溅射,有时候能飞出十多米远,一直贴到另外一个元兵的脸上——就速度来说,他甚至会有被打了一耳光的感觉。

有的元兵被射中头部,坚硬的颅骨爆开,灰白色地脑浆混着鲜血,成为一种非常可疑的粉红色。 整个头部就像只熟透了爆开地烂西瓜;有人被打到了颈部,颈椎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头和肩膀之间只连着一层薄薄的皮肉;还有人躯干部中弹,高速飞行的弹丸把内脏绞碎了再抛出,暗红、粉红、白色、绿色,各种内脏碎片带着浓烈的腥臭气味,撒满了整个敌台。

这简直是一处让人恶心难受翻胃呕吐的修罗屠场!

鼓声、呐喊声全停下了,二十万人的战场寂静无声,不管是城上元兵。 还是城下宋军,表情完全相同:眼神发直,傻愣愣地看着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场景,只觉得一切思维都凝固了,整个思想被鱼胶粘成了一团,不能呼吸,不能眨眼,不能思想……

直到黄金彪发出自由射击的口令。 各炮组东一炮西一炮,向城墙各处倾泻弹雨,人们才回过神来。

宋军阵中爆发出一浪接一浪的欢呼,自襄阳保卫战以来,胜利,对于宋军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但现在,他们分明看到,胜利的曙光正照耀在泉州城下。

城上的元兵脑中的轰鸣声渐渐消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则吓得全身失控,不少人胯下括约肌不受控制的松弛,旁边地同袍,鼻子里除了血腥味,就又多了些尿骚气。

尤永贤四下看看,亲兵们面无人色。 就是胆子最大的人。 两条腿也筛糠似的抖起来。 忽而听得有人用蒙古话喃喃念道:“至高无上的长生天啊,你抛弃你的子民了吗?伟大的成吉思汗啊。 请你告诉我,天神是否已经站到了汉人一边?”

尤永贤认得那人,是唆都元帅麾下地蒙古管军千户,带一个千人队留在泉州镇守,上次喝了酒他自吹是从不儿罕山、斡难河畔一直打进临安城的巴图鲁,还喷着酒肉臭气大声吹嘘着自己在江南各处蹂躏汉人妇女的丰功伟绩。

然而现在这位勇敢的巴图鲁,长生天的宠儿,却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软瘫在地上,翻来覆去念着那几句话,苦苦哀求天神的保佑。

他可以面对面的和最勇敢的武士搏斗,他可以在烈马背上一昼夜奔几百里,他可以挽强弓射大雁,但在工业化军队的火炮面前,除了祈求长生天地保佑,他还能做什么呢?

火器,给了汉人一个机会,一个用文明战胜野蛮地机会。

自由射击的状态下,炮声连续不断,一炮发出,清膛、放药包、放霰弹、瞄准、点火,琉球炮兵大强度地训练,使他们在战场上也能行云流水的完成这一整套动作,把火药爆炸的能量,以弹丸为媒介,连绵不断的倾泻到城墙上敌人的头顶。

将台上陆秀夫看得真切,这么远的距离,城墙上的敌人看上去只有蚂蚁大,琉球汉军朝哪边一炮轰出,那里就是一片血花飞溅,不管是精锐的蒙古军、探马赤军,还是汉奸组成的新附军,不管穿着结实铁甲、环锁甲,还是仅着单薄的号褂,不管最勇敢的战士,还是卑微怯懦的小人,只要在炮火覆盖的范围内,统统被打得血肉模糊。

在火炮带来的最纯粹的死亡面前,所有的生命空前的平等,显赫将军和卑微士兵,最终结局都是一团肉泥,血肉甚至会搅合在一起,分不出到底谁是谁。

城上有人支起了生牛皮的幔帐,这是正宗蒙古军才有的玩意,以数层牛皮叠合而成,中间夹以麻布,强弓劲弩而不能透,算是蒙古军队防御箭雨的一件法宝。

琉球人的火器,能否穿透生牛皮幔帐?陆秀夫手心里捏着把汗,忍不住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三斤炮没有让陆大人失望。 汉军仍然用1号霰弹作覆盖打击,能顶住强弓劲弩的生牛皮幔帐,在炮火下不堪一击,霎时被射得千疮百孔,弹丸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力继续前进,把躲在幔帐后面的蒙古兵打成肉酱。

“好!”陆秀夫四十年修身养性的养气功夫,这会子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坐下喝了口温热的云雾茶,又对张世杰说:“张枢密,我大宋有如此利器,何愁不能恢复旧日河山?便是举兵北伐,中原、河洛、关陇、燕云,收复祖宗土地,皆在反掌之间!”

张世杰也喝了口茶,淡淡的说:“不是大宋有此利器,是琉球有。 ”说罢重重的将茶碗放到了桌子上。 他心里是有气的,气的是这些文臣们,整天把什么“大小相制”、“以文御武”挂在嘴边,把自己勒逼得处处受气;偏偏到了琉球,什么规矩都不讲了,仿佛琉球人是陈相爷祖宗似的,怎不让人气闷?

陆秀夫闻言悚然一惊,后背上浸出冷汗来,唐末借沙陀兵的故事不远,这位楚风,为何出兵助战这般积极,想起当初朝贡,他还有冒贡的嫌疑,不由得自问道:别是另一位李克用罢?

疑心一起,再看看马上顾盼自雄的楚风,只觉得此子处处行事,都有点操、莽的味道了。

楚风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儿,下令把向宋军借的巢车推来。 这巢车高达五丈,是架在平板车上的巨大木架,上面有个方盒子的结构,可以站几个人。

楚风和手持红绿旗帜的黄金彪登上巢车,这个高度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火炮在城头的射击效果更是清晰可见。 黄金彪用旗语指挥炮组,哪儿人多,就向哪儿发炮,汉军炮兵在他指挥下成为一部精确的杀戮机器,密集的铅弹一如暴雨打芭蕉,又好似秋风扫落叶,以极高的效率,收割城上元兵的生命。

城墙,已经成为吞噬生命的绞肉机,现在南城正对着汉军的一段城墙,上面再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士兵,能跑的都跑到了城下,城上只剩垂死挣扎的伤员和满地尸体。

差不多了!黄金彪用旗语发布命令:“五门炮、实心弹、城门,五门、霰弹、城墙敌兵。 ”

五门炮装上霰弹,随时准备扫清城墙上出现的敌人,其余五门炮装上了实心弹,对准不到四百米的泉州南城门。

发射!五枚三斤铁弹高速飞向包铁皮的城门,狠狠的砸在上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厚实的木制城门颤动着,400米内实心弹威力颇大,炮弹击穿了铁皮,深深陷进木门中。

还没破门吗?继续!

一轮、两轮齐射,连续不断,炮兵们用凉水擦拭铜炮的炮身,为它降温,维持着连续射击。

尤永贤急红了眼,他知道,若是现在被宋军破城,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他许下了二十贯的赏格,又命亲兵组成了督战队,驱赶着士兵走上城头。

元兵战战兢兢的走上城头后,就趴在女墙后面,不肯把身体的任何部分暴露在垛口,更别说在空旷的敌台上去摆弄三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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