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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这几日的繁华如同给当前国力低迷的朝廷打了一针兴奋剂,当时坚定了想法留在北城的百姓们无不引以为荣。没办法,骨子里的潜意识自然是希望水家宗室富庶兴旺,多年来皇族的枝脉,已经很少有这样显赫过了,外戚专权,贪官横行,水家几位王爷个个少年英才却生被压制,王府的日子也要精打细算……当然,人们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北静王府忽而这般排场办喜事,会不会被太后盯上……
北静王府肆无忌惮的展示着雄厚的财力物力,太后在宫中得报不禁心如刀割!似乎眼瞅着一大炔肥肉从嘴边溜走!原以为黛玉的嫁妆已经是巨额的数字,却没想到,素来不大露面的北静王母子居然暗中类聚起了这般厚的财富!如今宫中的开支已经不宽裕,自己的晚膳早已由九九八十一道,改为七七四十九道,更不要说整个城区香油点红灯长明那般奢华!看来那个贾探春可要好好的利用一番,原来只是针对黛玉的嫁妆与嫉妒她的绝代风华,现在可绝对不能那么简单,若是有理由抄了这北王府,何苦每年都要愁向邻回进贡的银两!
“福全!”太后抚胸顺了顺气,暂时先将所有的头绪放下。
“在!”福全忙躬身应道。
“元常在那里……”
“哎嘞,太后娘娘!”福全再三确认殿内无旁人,俯在太后耳边:“那事情最少要一个月才能看出来,哪里这般快了!眼下才刚刚过去半月多……
“不要断,这胎!我定要那元常在坐下,虽日后容不得她生下来,可只有她复了位,贾家才能心甘情愿的为哀家效力!”太后捋着手中的一方丝帕,忍而觉得成色很差,继而如何看到处都是瑕疵点点,“嘶!”用力扯坏扔在地上。
福全虽然唬了一跳,却也见惯了,忙问: “刚刚贾家人来接贾探春,只道是那老太太瘫了半边身子,据说是忠顺王妃为义女出头气的,太后娘娘,您看……”
“罢了!瘫就瘫了!”太后起身踱至镜前,左右照着脸面上些许的细纹,不屑道:“那个忠顺王妃自己下不得蛋,诚得喜欢左一个右一个的乱认!认了又怎样,亦不会为她养老送终!把那老太太气瘫了倒好,我也……”忽而想起几天没来的水玄毓,太后心口一阵躁动。
“笃、笃”,殿门轻轻被扣响了两声,福全赶紧过去查看,半柱香后匆匆回报:“娘娘,王爷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快!”太后真如梦想成真一般,当即失态猛地站起身急切出言,而后方觉不妥,矜持的坐回软塌,薄唇微张:“宣……”
“是!”福全自下去领人了……
一夜之间,红毯连接了北城与西城之间的官道红毯铺地,两例均是一人多高的大花篮,满满的插着鲜红的玫瑰花。这个时代没有花泥,只每个篮子里面坐了一铜盆清水,不禁压得住根基,也能确保这一整天不会凋谢。北城、西城的百姓闻着香气醒来,如沐浴在鲜花的海洋中,因是凌晨才摆放,因此颜色娇艳的紧。每家每户的门口放着二两银子、两个红色大灯笼与灯油,是北王府进的。
这些年来,苛捐杂税甚重,朝廷要缴纳贡银,自然要从百姓身上搜刮。如今能够吃饱穿暖便是幸事,偶而有的人家过年过节的点上一盏小桶大的灯已经是奢侈,尤其是这书香甚浓,却贫穷的西城。百姓们如同过节一般兴奋,挂上灯笼,自发的跑到街头观望,喷喷赞叹这几十年,不,几百年,怕是根本没有见过这般盛大的典礼。
林府,黛玉坐在闺房椎妆台前,心中澎湃不安。刚刚沐浴过,发丝还未全干,眼下时辰还早,因此只笑看着八雪跟着王嬷嬷来回来去的忙活,里里外外安排各色事宜,惜春把玩着各色珍奇饰物,安静的陪在一旁想着混乱的心事。林姐姐说日后是要把自己解出来的,可如今,自己还能轻易脱身吗?想来西宁王爷是知道的,那又为何……为何……罢了,谁让自己身为贾家女,这皆是报应吧……若是当真能离开这是非地,日后青灯古佛,断了红尘俗世也好……
“姑娘!竟忙的混忘记了,今儿早上可是要安排一个上头的嬷嬷的!”雪雁将黛玉大妆的首饰摆成一排,刚要去拿梳子却猛然想到这事。
“这……”黛玉犹豫着,当真是忘记了,这事可应该是娘家准备的,幽幽道:“不然就让王嬷嬷来吧!”
“不行不行,这上头的嬷嬷可都是要有些身份的!”一旁陪伴的惜春把手中首饰放下劝道:“可不能随便了呢!”
“姑娘且等等,我且唤琪风去王府中只会一声,看看可有合适的!”雪雁忽着往出走。
“算了,不要麻烦了,那边……”黛玉刚想说那边的新娘子都是请来化妆师做头发,忙收住了嘴,自打进了王府,雪雁再没问过自己那半年的时间到底去了何处,这半个多月来终究事多,待成亲后再详细告诉她吧!
“姑娘!西宁太妃娘娘驾到!”门口雪晼的声音未落,帘子已被打起:“玉儿,我来当上头嬷嬷了,手脚笨笨的,可不要嫌弃!”幽怡笑呵呵的拎裙迈进门口,惜春赶紧起身上前施礼,口称“母妃”,扶了坐好,侍在一旁,幽怡和善的向她笑了笑。
黛玉一见,忙起身欲施礼:“玉儿见过……”不想还没问安,便被幽怡一把扶起,拍着黛玉的手笑道:“很不必那些子俗礼,今儿可是新娘子最大!静贤早就安排我的,这个时辰想来不晚!”
“劳烦幽姨,玉儿惶恐……”没听说过上头嬷嬷居然敢劳动王府的太妃娘娘,黛玉赶忙道谢。
“算来,我们这妯娌几个,也就我还算够些格的!”幽怡不径意看了惜春一眼,笑道。
打开红绒套梳的盒子,齐齐整整码着十把烟色玉梳,由长到短,由疏至密,齿距最密的,便是盘薄发束时蓖麻油的篦子。梳子上一水儿精美的丹凤朝阳、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石榴吐籽等吉群图案。三梳到尾,竟无一丝纠结。
古代女人的手,皆灵巧得很,不到半个时辰,高高的正阳髻标出了黛玉日后的身份。按照规矩,八只细长的雕凤累丝缠金凤簪分在发髻两侧,八挂三重长长的珠串直垂肩际,颊上方正当中一只大器材金凤挂珠簪,八尾展成扇形,镶嵌着多颗高粱粒大小的红色宝石,做工之精细,连每根翎毛上的细绒皆看得清。凤口含着三缕水晶流苏,未端呈嫣红水滴状,微微垂在眉心。
这般质感华贵的金凤簪,能压得住之人少之又少,不是被抢去了风头,便是反被村托的面色晦暗。如今戴在黛玉的头上,竟丝毫没了华丽之感,淡妆的粉面烛目华光,金凤竟只是个标志了!
惜春与雪雁帮着穿上了鲜艳红的金线绣龙凤戏云端薄锦喜服,雪晼雪瞳前前后后整理边缘拖尾。
此时的黛玉站在屋子中央,虽一身喜庆颜色,却宛如天仙般飘逸灵秀,发若墨,眉似黛,目若黑珍晶莹,口似熟樱欲滴,两耳悬石榴红宝石耳坠,长长擦过肩膀,衬出了她袖长的脖颈。厚重的喜服掩不住那风流婀娜的身姿,长长的后裾似托着她飘浮在红云的海洋!饶是西宁王妃见惯了宫中的姹紫嫣红,却不禁呆在当场。原以为以黛玉的风流态度,唯有些素色嫩色,俏皮可爱样式的才适合,现在看来竟是大错特错了!应该说,哪里有什么不适合黛玉!没一种颜色似乎都是为她而生,为她而存在!
惜春看着眼前的黛玉,不由得湿润的眼眶,忽而想起在大观园中结社联诗之时的女儿情谊;想起了在荣国府之中步履艰难的她不畏风霜,傲骨柔韧;想起了铁槛寺中她的坚贞不屈;想起了婚前最后一次在北静王府见面时,姐妹相对泪眼……如今自己已然成了他人妇,林姐姐也终究要嫁给爱她,疼她之人了!
忽然,水沁的影子一闪而过,却清晰异常。惜春暗暗自嘲,本是为了林姐姐终于寻得两人而欣慰,缘何竟想到了他!但真自己已不是那清凌凌的女儿了……
太妆完毕没过多久,爱闹的雪曦叽叽喳喳的跑进来回话,只说咱们家王爷可是到了门口的!刚说完,便只听得正门方向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响起,伴着四五队喜乐吹奏与百姓们欢呼的叫喊如同潮水一般由远及近,直至停在林府门口!扶了黛玉坐在床边,惜春赶忙将叠着的盖头打开。
“这盖头如何竟是有些透明的?”双手展开,拎在眼前,反复看,虽不是很明显,却也许得出五官的模样,哪里有新娘子不把脸蒙住的!
“溶儿不许,只说娶到了这样的天仙,实该狠狠炫耀一番,都藏在了盖头底下,便可惜了!”西宁王妃接过,轻轻盖在黛玉头上:“也确确是这么回事!”虽然水溶的想法论调却是有些怪异,本朝无人开过这般先例,可说起来,这盖头就是从透明的薄纱演变而成,这般做也不是没有道理。
“北静王爷对林姐姐,真的是疼到心窝子里去了!”惜春站正身子飘然一拜,软软贺道:“惜春恭喜林姐姐!”
“惜春妹妹……”黛玉害羞一嗔,红色的盖头掩住了泛出桃色的脸孔。
“快听!可是溶儿在叫门了?”西宁太妃听见内院门口一片叽叽喳喳,一群小丫头正在借此机会猛打水溶的秋风。惜来在窗口看得出神,难得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西宁太妃忽然发现,惜春笑起来真的很甜,全然不似以往冷清的模样。
黛玉有些害羞,也有些着急,她昨晚便听着几个丫头密谋要敲水溶的竹杆,要是一直不放他进来,他不是要急坏了!看着大家都在伸着脖子向外看,她悄悄的掀起了盖头,心底却在偷愉帮着水溶加油……
一群小丫头叽叽嘎嘎的讨喜钱,其中属雪曦叫的最欢,已经拿到了五个一两重的金元宝,还在组织抵挡闯门。不料,百余个金银课子直从院外抛洒进来,惹得那帮丫头先惊叫着躲闪,生怕砸了头。而后叽叽哇喳哄抢,全然忘记了堵门一说,水溶只手上稍微用力,内院大门应声而开,黛玉忙将掀起的盖头放下,低垂着眼帘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只见今日的新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