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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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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又多出了江紫的婀娜身影,互相纠缠不清……

    直到门房通报有客来拜,秦林才从这个荒唐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他学过心理学,什么表意识、潜意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胡乱解释一通,定了定神,这才走出去。

    来访的是张敬修、张懋修两兄弟,这一次他们投来的名贴上用的真名实姓。

    秦林把他们引到正厅坐下,看了看名帖,沉吟道:“两位江兄……”

    张敬修打个哈哈,“我兄弟世居江陵,与秦兄偶然相逢不知深浅,便以捏造的姓名相告,其后才知道秦兄是位磊落君子,倒是我兄弟俩气量偏狭了,得罪勿怪”

    此时张居正首辅当国,张家兄弟的名字比亲王世子的名字还要响亮些,张敬修这么说,当然以为秦林知道。

    可秦林偏偏就不知道,他来到这个时代才半年呢,只看出这两位公子富贵非凡,现在张敬修主动提到,才想到他们姓张、又来自江陵,莫不是张居正的儿子?便问道:“两位兄台与江陵相国怎么称呼?”

    张敬修和张懋修对视一眼,对秦林又高看了一筹:在蕲州做官,连江陵相府公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此人为官必嵚崎磊落,不屑于阿谀权贵。

    拱拱手,张敬修点头道:“秦兄所料不错,江陵相国便是家父了。”

    秦林怔了怔,并没有普通人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受宠若惊,举止失措,而是神色淡然,脸上隐隐有审慎之意。

    张懋修极其高兴的拉了拉哥哥,神色间对秦林颇为欣赏:换了别人,莫说锦衣百户,就是千户乃至指挥佥事,四五品的文官,清流自居的文士,听到相交的朋友竟是相府公子,要么露出阿谀奉承之态,要么就刻意装出淡泊名利的名士嘴脸,其实仍是沽名买直,而像秦林这样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微露审慎之意的,实在绝无仅有。

    想诸葛一生唯谨慎,诸葛武侯才得这两字而已

    人中龙凤两兄弟同时做出这个结论。

    他们绝对想不到秦林这家伙心里头正在思忖:“糟了糟了,江紫原来是张居正的女儿,有没有搞错,上午才抱了魏国公的大小姐,下午又知道原来早抓过相府千金的胸部……我究竟是走桃花运呢,还是桃花劫?”

    “对了,”张懋修把一张泥金的帖子递给秦林:“后日立冬,燕子矶上群英荟萃,举办本年的金陵诗会,秦兄务必要来——舍妹说有两句偶得的佳句要请教秦兄。”

    和稳重的大哥不同,张懋修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朝秦林促狭的眨了眨眼睛。

    糟了秦林一拍大腿:我哪儿会什么诗啊词的?看来这一定是桃花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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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烟雨 135章 燕子矶

    从南京城北面的神策门出去走上二十来里路,就到了闻名退迩的万里长江第一矶,金陵燕子矶。

    直渎山高十余丈,由岸边伸入江面,奇峰突兀于江上,三面临空,势如燕子展翅欲飞,遂得名燕子矶。它南连江岸,另三面均被江水围绕,地势十分险要,崎岖的山石如飞燕展翅,浩浩荡荡的大江似长蛇盘绕,景色蔚为壮观。

    燕子矶原是沟通大江南北的一处渡口,明太祖朱元璋南下金陵时,就是从这里登陆,至今悬壁尚有铁索穿石而挂,故老相传为军师刘伯温系舟处。

    两百年间沧海桑田,渡口早从这里移到了二十多里外人烟稠密的秦淮河口,长江水师则移驻上游的当涂、芜湖,下游的江阴、瓜步,南京仅玄武湖留了支象征性的水军,保护伫藏全国户口赋役总册的湖心中洲岛黄册库。

    所以现在燕子矶一片荒凉,石径少有行人,亭台生着荒草,古树上站着几只乌鸦,刺耳的刮刮叫声让这里平添几分萧瑟凄凉。

    秦林乘着踏雪乌骖跑得极快,把陆远志和牛大力甩在了身后,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大名鼎鼎的燕子矶竟是如此荒凉破败的景象。

    矶上金陵四公子已到,各家的仆役排设桌椅、杯盘碗碟等物,贾子虚督着几个小厮,架设一张轻纱幔帐。

    看见秦林来了,他们哂笑着指指点点,想必嘴里不会说什么好话。

    秦林对这些人毫无兴趣,沿着生满荒草的小路独自乱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极荒凉的,忽见方圆数丈的一块地面荒草都倒伏着,不禁心头纳闷,以他的职业习惯,本能反应就是蹲在地下观察脚印。

    这一看越发纳罕”若说是客商,没有车辙印和骡马蹄印,若说是一大家子旅客,足迹却又全是青壮年男性:足迹大而步幅阔,显然是男性:前掌着力深、脚跟着力浅,属于青壮年留下的;足印前部边缘有翻出的细碎泥渣”说明主人步伐轻捷有力,乃至受过某些专门的训练…………

    难道是一伙流民”或者强盗?

    秦林心头揣着个疑团,沿着原路走回去,金陵四公子和贾子虚正从燕子矶走下来,迎头撞见”几个人交换一下眼神,王士祺就摇头晃脑的大声道:“鱼目岂为珠?蓬蒿不成惯。今日燕子矶金陵诗会”秦长官不去演武场、百户所,却来诗会上打混,岂不有鱼目混珠之嫌?”

    所谓的金陵四公子,在秦林心里面就是几个酸丁,根本就不把这几个放在眼里,闻言也只是笑笑:,“论起来我于诗词之道确实不怎么懂,这金陵诗会原是不想来的,只因挚友相邀,盛情难却,所以才走这一趟。”

    挚友?王士棋眼睛一眨,似笑非笑的道:“想必就是魏国公府那位刁蛮小姐?啧啧”魏国公世代勋贵与国同休,满南京多少指挥使、指挥同知巴结不上,秦兄能够攀附,倒是可以平步青云”将来做个千户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顾宪成、高攀龙、贾子虚都面带微笑,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刘戡之在醉凤楼、天香阁先后两次丢脸,最为嫉恨秦林,自觉王士碟一番话占了上风,又夹枪带棒的道:“秦兄说于诗词之道不怎么讲究,想必精研举业,于八股上有些心得了?啧啧“大明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论汉唐”咱们在学问上可都不如秦兄了!”

    众人齐声嗤笑,明晓得秦林一个武官哪儿懂什么八股?再者,论八股这里谁能盖过南京乡试解元顾宪成?

    所谓的才子,实则坐井观天之辈,秦林实无心与他们辩驳,只不过忽然有感而发:“八股、诗词,作为陶冶品德情操的东西倒也不坏,但上至朝廷下至士林皆以八股为重,似乎并不怎么妥当。譬如州县官员,处理财税供赋的时候算学比八股有用,查办刑案时刑名学术也比八股有用,我在湖广见过的某些官员,四书五经、朱子集注他是滚瓜烂熟,办起官司来却颜顽糊涂……”

    秦林所言直指八股选士的核心,四公子一时目瞪口呆,只觉他的说法离经叛道,但要驳倒也并不容易。

    顾宪成、高攀龙两位尚在沉思,刘戡之沉不住气,强辩道:“八股文章做得好,就通晓了圣人之学,〖道〗德总是超人一等:至于刑名、税赋这些小事情,自有刑名师爷、钱谷师爷和六房书办去打理,州县主官只需清廉自守,何必管它!”

    顾宪成皱了皱眉,高攀龙也没有开腔,他们都觉得刘戡之这番话有点近于无赖了。

    唯有王士祺点头赞同,大声替刘戡之帮腔。,家父做到应天府尹,就秉承政清刑简四个字,做官的只需正心诚意,存天理、责人欲,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所辖之地当然大治。”

    秦林摇头苦笑:“以诸位的说法,朝廷的官儿都该让道学先生来做。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乃至按察司可以通通取消,因为按几位老兄的说法,州县主官都是正心诚意的〖道〗德君子办的案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既然没有冤案,何必设这许多衙门来复查?

    太岳相公也不必颁行什么考成法,更不需要搞什么京察、外计,一律改成考试官儿们的〖道〗德文章就行了,清量田亩也可暂缓,大家都是正心诚意的君子,何来隐瞒之事?”

    王士祺本来还要驳斥,忽然心头一动:首辅张居正不用清官而用能吏,天下皆知,秦林这番话倒和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父亲王世贞是触怒了张居正被罢的字,又因为写谀词奉承张居正而起复为应天府尹,王士祺害怕乱说什么被别人添油加醋的乱传,变成自己反对张居正的用人之法,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他赶紧闭上嘴,一言不发。

    刘戡之却勃然大怒,顾不得才子体面嘴里连声乱骂,秦林说到取消都察院、按察司,他说放屁,秦林说张居正何必颁行考成法、进行清量田亩,他也说放屁,倒好像骂张居正放屁似的。

    “刘兄为何口出污言秽语?自诩才子,风度尚不如秦兄一你。中的一介武夫,“哼哼,如此才子……”

    众人一惊,转身看去说话的是张懋修,而张敬修正拉着弟弟的衣袖,笑容有点儿尴尬。

    原来张敬修、张懋修两弟兄也骑着快马来了不像后世的满清官员喜欢乘轿子,明代认为轿子是用轿夫代替牛马,“以人为畜”违背天道,洪武、永乐年间只有受特赐的功勋老臣才可乘用,后期虽然文官多用轿,但武功勋贵、年轻公子仍然乘马。

    他俩走过来就听见刘戡之乱骂秦林,又像指桑骂槐骂着张居正似的,而刘戡之的父亲刘一儒和张居正政见不合,张居正对结儿女亲家的事情隐晦的提了下,刘家也故意装出副清高的样子,没有积极回应……

    想到这些,张懋修便疑心刘戡之话有所指,站出来气愤愤的出言指斥,而较为稳重的张敬修想拦也没拦住。

    王士祺吓了一跳,他老爹王世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轻时还意气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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