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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低着头，纤密的眼睫低低垂着，仿佛那样就可以隔开前方灼灼的目光，一副自我麻痹的样子。
他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丫头？可随即却又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觉得这样的她特别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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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一年接下来的忙碌和混乱，却是玄烨完全没有料到的。先是三番之乱，再是“朱三太子”乘乱起事，而自己期盼了很久的嫡子也因先天不足，不足三岁便夭折了。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用无声的方式告诉他，他还太过年轻、太过急躁了。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傻孩子，自从先帝去后，哀家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茫然无措的样子了呢。”一双温暖厚实的手抚过他的额头，原本浮躁焦虑的心仿佛也因此得到了几分平静，“哀家只是个女人家，对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明白。不过，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那就放手去做吧。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只消记得一句：哀家相信自己的孙儿不会输，更不可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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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前方战局的逐渐明朗，她在慈宁宫的地位也可谓是扶摇直上，整个慈宁宫大约除了苏麻，就数她最得信任。不过短短数年，已是从一个普通的抄经宫女升到了慈宁宫的管事宫女，专理些日常琐事。
她不再仅仅停留在他的视线里，开始渐渐走入到他的生活。
每天去慈宁宫请安时，他总会有意无意地瞥到她越发纤细窈窕的身影：时而闲立，时而忙碌；时而巧笑，时而颦眉。
他最常看到的，便是她站在殿廊前，向几个刚进宫的小宫女讲解一些入手的基本常识，说得活龙活现，时常引来阵阵笑声。
他总是会远远地驻足，悠闲地看上一会儿，直到她终于发现他了，动作霎时间停下来，她涨红面孔，要停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每到此时，他都会忍不住露出一丝微微笑来。
比起拘谨的宫妃，那里小琴的笑容更让他心动。皇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不是最美的那个，甚至也不是最聪明的那个，然而有她在身边时，他总能舒服地闭上眼，即使来时他是带着一身的烦恼的。
可是即便尊贵如他，也不是谁都可以要，特别是他老祖母身边的贴心人，他开不了口，也不能开这个口。
☆、番外：康熙篇（二）
在玄烨心中，乌雅氏小琴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对有才情的女子，玄烨惯会高看一眼。然而若说诗书，她在那些大家闺秀出身的宫妃当中绝对是排不上名号的；若说见识，一个十二岁便被选入皇宫的小宫女，又能懂得多少呢？
可每次和她谈天说地，她总能接得上口，绵软温和的声音，合着不紧不慢的语调，就像一阵和煦的春风从耳边飘过，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的感觉。每每此时，他都会想，就算不能收入后宫，哪怕每天和她这样说上几句，其实也挺好的。
然而太皇太后有意无意在他们兄弟几个间发起的一次谈天，却把他一直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心事生生扒拉了出来。
他犹记得那是他第二次侍奉太皇太后前往遵化汤泉疗疾时发生的事情。那一天，常宁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对墨玉古瓶，太皇太后很是喜欢，于是兄弟三人便开始讨论要去寻哪些花草去配才好。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隆禧就小声嘀咕了句：“若是小琴在，肯定能想出许多新鲜主意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勾起了许多人的心事来。太皇太后顿了一会儿，见没人开口，就笑说：“说起这个琴丫头啊，模样性情都是极好的，若非出身差了些，就是配给小七做个正室也是值当的。不然……许给你做个侧福晋，如何？”玩笑一般的语气，可愣是连伺候在一边的顾问行都听明白了，太皇太后这次怕是真动了要把小琴姑娘许给纯亲王的念头。
玄烨仍然端坐在一边，多年的帝王生涯已经让他学会了如何让自己的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仿佛刚才的话和自己没有半分联系，可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双已经捏得出汗的手不知何时已握成了拳状。
惯来擅于插科打诨的常宁嘻嘻哈哈地就勾上了隆禧的脖子：“七弟啊，你还这么小，皇祖母就想着要给你娶媳妇儿了呢。五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跟在二哥、三哥后面满世界疯呢，连成亲是什么意思都不晓得。看来皇祖母真是偏心啊！”一番话里，有撒娇、有卖乖，还带着几分有意无意的警告意味。
偏心？玄烨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若在平时，他定又会认为这是常宁在夸大其辞，可今天，他却真真地同意他这个向来没有正行的兄弟，觉得皇祖母偏心了。
何止是偏心？简直是偏心得离谱！
可他不能说什么，他是堂堂一国之君，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兄弟反目。然而他更不能想象她变成七弟的女人是什么情形，他甚至觉得，自己也许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走上他皇阿玛的路。
也许是感觉到了常宁语气中的不善，也许是小家伙根本还不晓得“娶媳妇”究竟是什么意思，小隆禧在对着两个不知为何突然对自己气场全开的哥哥嘿嘿笑了阵后，呆呆地爆出了一句：“小七还小呢，五哥说女人都是很狡猾很可怕的，还是不要了。”
这次轮到玄烨冒黑线了，这个常宁，平时都跟小七灌输了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说什么女人很狡猾很可怕，难道要他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随即皱着眉加入到了对小隆禧的洗脑和对常宁的炮轰队伍中来。
可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他能留下她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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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从来没写过小康吃醋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有种别样的可爱哇╮（╯▽╰）╭
不知各位有何感想，不过某非自己已经被萌到了^^
☆、番外：顾问行篇
已是子夜时分，乾清宫暖阁中却还是灯火通明。年轻的帝王正坐在案边，几上放着的是一叠叠已被整理好的奏折，而他此刻正耐心钻研着的，却是另外一些东西。
顾问行略带不安地向已在乾清宫殿廊上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小琴望了一眼，又看看暖阁里，只见玄烨时而思考，时而提笔疾书。方才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皱着眉头，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会儿却又像看到了什么喜事，松开了眉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从头到尾，唯一不变的是他眼中的专注。
“小琴姑娘，要不奴才还是去向皇上禀报一声吧。”带着几分不安，顾问行从殿里走出来，皱着眉有些担心地看着小琴略显苍白的脸孔，即便皇帝一次也没在他面前提过，可他也晓得这个小琴姑娘在宫里的地位和寻常的宫女、姑姑们是不一样的，“前几日汤大人向皇上又介绍了些新奇玩意儿，好像叫什么西洋几何的。这会儿，皇上正看到兴头上呢。瞧这情形，一时半会儿怕是还停不了的。”
她连忙笑着摆手：“没关系的，来前太皇太后特意吩咐过的，若是皇上忙着，就先等在外头，不急着回去。”说话间，头又低了下去，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听她这么讲，顾问行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又候到暖阁外去，心里却也不由得对这个女孩子起了几分怜惜之心。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客套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让听着的人感到分外真诚谦和，觉着舒服，难怪这些年连太皇太后都会高看这丫头两眼。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在顾问行开始掐指算今日皇帝的就寝时间会不会破纪录的时候，玄烨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只见他搁下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揉着额角，朝顾问行挥了挥手。
顾问行不敢怠慢，忙凑到皇帝身边去：“皇上，慈宁宫的小琴姑娘还候在外头呢。”
话音未落，顾问行已是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向他射来，心里暗叫不好，但仍维持着语气上的平静：“太皇太后吩咐了小琴姑娘，说皇上若是在忙，便在外头等着，不急着回去，奴才又见皇上看得着实专心，这才斗胆没有禀报。”他特意把“太皇太后”四个字咬了重音，以表达自己并没有轻慢琴姑娘的意思。
然而玄烨却并没有即刻地说什么，只是突然间地沉默下来，顾问行躬着身子，心里不知怎地就慌了起来，身上背上早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没有皇上的吩咐他不能，也不敢抬起头来看。正思量着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威严无比的声音，像是在叹息，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还杵在那里？去把人叫进来啊！”
顾问行如蒙大赦，忙高声应道：“喳！”赶着去殿外请人了。
“皇上万福。”
“起来吧。”抬起头，看到殿门口正半屈着膝向自己请安的纤细身影，玄烨的声音不由得也放低了些，显得分外柔和，微微笑着走到她身边。
假装没有看到颊腮上晕起的两抹绯红，一把揽上她的腰，稍一用力带到怀中，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温热的唇就吻上了她左边耳垂下的小痣。许多年后，她躺在他的怀里，几分玩笑，几分真心地同他说：“皇上，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记得这颗痔，你总能认出我。”
然而此刻，他只注意到了她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