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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你是从执照猎人吧？”
“嗯……我是……”
“不要相信猎人网站上的胡说八道，我和妹妹只是年轻了些，其实我们都近三十了。”她笑着说。
但我脸上却没有释然的表情，她背后一幕一幕的场景无一不在揭露她这个不完美的谎言。
她继续说道：“我一直是用养灵魂术活下来的，才会如此年轻。但因此，我的死期快到了……”她的眼神黯淡，混着淡淡叹息。
那陌生的场景一幕幕交差重叠，背景调阴冷黑暗。
狞笑的男人，龌龊的灵魂，血流成河……我无法想象那张熟悉的脸背后的故事。
“其实我早在青铜四岁的时候就应该死了，那么多事真的不是人经历的。但为了我的罪孽，为了我的儿子，才用这个术才吊着一口气。五年了，现在找到了你，我相信你会帮青铜坐上家主之位吧？帮我报仇？迪富力士。”
她一字一咬地说出我的名字，气息开始变得有些微弱。
我刹那间明白，起身反握住她纤弱的手，眼神坚定。
“我，迪富力士发誓，不惜一切手段让青铜洛朱成为真正的洛朱家族家主。否则，天雷滚滚，诸神黄昏！”
“那就好，那就好。”她笑了，美若易碎琉璃，透明的让人心疼。她的过往一片黑暗，不堪回首，而她的孩子会带着她的意愿，为她复仇。
“小迪……这样叫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点头，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迪，青铜他是一个有些懦弱的孩子，有时候也喜欢耍一些小聪明。他不喜欢和别人去争，但在这里他却不得不争……其实，我曾经也问过我自己，为什么要去强迫一个孩子……但我……真的，真的没办法……我想让他过好上日子，不想让他像我一样……”她眼神迷离，不知在看着什么，“过上好日子，那就意味着去争……你明白吗？”
我轻嗯一声。其实我觉得连“嗯”都算多余，因为这句话不是问我，而是问她自己。
真的……值得吗？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她顿一下，眼神看向我，“无论怎样生他的气，请你不要叫他‘怪物’。”
怪物……我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那群混小子就是怎么骂他的。
那时的他不吭声，蜷缩在地上……
“你知道的，我的眼睛是黄绿双瞳，而青铜他是一只眼睛看不见，另一眼睛是绿色双瞳。贫城区的人都把我们视为怪物……幸好的是，没有人见过洛朱家族的人……”最后一句她说的很轻很轻。
青铜……你是怎么长大的呢……
我默默点头，认真听她的遗言。
“我没剩多少时间了，想跟青铜说几句话，行么？”她说，轻吐着一字一句。
“好。”我应声离开，眼角泪光隐隐。
打开朽木的门，深呼吸，肺中充满潮湿腐烂的空气。
那些场景搅的我心绪混乱……
门对面，青铜老实倚靠在斑驳的墙上，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青铜，你的母亲想跟你说几句话。”
青铜抬头，愣愣点头，从我身旁走过。
也许，他会看见……是的，他会看见，他母亲灵魂飞升的那刻。
我默默关上门，倚在门旁边潮湿的墙壁。脑中飞速整理刚才的对话，像是一刻也不能耽误。
洛朱家族，以占卜闻名，能看见灵魂，擅长附灵。现在那栋别墅深处隐藏着无数可j□j控的死物，数量未知，但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目，可以轻易击败幻影旅团。
菲尔娜洛朱，黎尔娜的双胞胎妹妹，在家族固定一月吊唁期（洛朱家族条规：家主死后一个月才可以另立家主），即将继任第十八任家主。而我的任务，教导青铜，让他成为下一任家主，或者……这一任。
青铜洛朱，拥有家族难得一见的灵魂之眼，与火红眼相反，那是没有生命，代表死寂的颜色。能够直接操纵灵魂，并预知一个人近期命运。据黎尔娜所说，她教授了青铜简单的预知，可以不用念力。这也是黎尔娜仅会的几招。
在他熟练念，不会直接修炼发，而是要习惯去看见灵魂和操控他们。那么，我之后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没有灵魂的地方。
可是，要是青铜不愿意成为大家族的牺牲产物呢？我该怎么办……
想到那张即将逝去的脸，心一阵揪痛。
那是另个我，即将死去的我。
不多时，青铜哭喊着跑了出来。
“师父大人！妈妈她快要死了！有什么办法去救她？”他惊惶无措，死死抓着我的衣袂，“对了！师父大人，你说你那个大叔朋友是医生吧？咱们一起去找他，要快，要快点才行！”
我看向他的身后，那双几近透明的眼睑紧阖，雪白到虚无的手臂无力下垂。她苍白的嘴角还微翘着，像是她有多么幸福。
那些黑暗阴冷的场景再一次浮现……
她到底有多幸福呢？八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黑暗处，被关在牢笼里，不接触任何阳光，皮肤才如此惨白。看着妹妹在阳光下玩耍，看着妹妹做死物秃鹫，却把一切都想象成自己和妹妹在一起。因为母亲不想她死……但那过分白皙的皮肤，和手腕处的印痕是不会骗人的。
她到底有多悲哀呢？八岁那年被发现赶出家族，然后被贫城区那些败类一次又一次……生下青铜。之后她杀死了那些欺辱的人，站在血水中无助哭泣。
她到底有多坚强呢？她恨他们，并应该在那场她的屠杀后竭力而死，却凭着养灵魂术活到现在。今天是最后一天，即便我不出现，她也会死。她不会因我的到来而延迟死亡。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到她的记忆，就像看到杀大索离开家乡时微笑着挥手别离一样。也许这才是我的特质系能力，看到别人在回忆时的场景。但这种能力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完全觉醒呢？我倒是宁可相信她的话，相信她构建的过往。
我紧抱痛哭的青铜，眼前泪水朦朦。他只比我矮半头，却承载比我更多的坚强。然而他身后的景色是那么的令人心痛。
她教导他家族术式是的认真，她只咬一口馒头然后看着青铜吃下的微笑，她对于晚归青铜的佯装怒气……
“看到她的灵魂了么？她是笑着离开的么？”
“没……妈妈的灵魂在出窍那一刻破灭了，那是使用养灵魂术的代价……”
“是这样啊……”闭上双眼，任眼泪肆虐，“青铜，你打算复仇么？”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是一枚一吨重的念钉，重重钉在心脏之上。
“师父……大人……青铜想完成妈妈的遗愿……”他哽咽着说。
“这条路注定会充满血腥，而你要踩着他们的尸体过去。你不怕？”
“青铜不怕。”
“你必须要习惯看见各种狰狞的灵魂，并与他们打交道。你不怕？”
“青铜不怕。”
“在今后你必须要学会一个人舔伤口，相信的只有自己。你不怕？”
“青铜不怕。”
我止住眼泪，看着倔强的绿瞳。
“你的任务目标是成为洛朱家族家主，为你母亲复仇。你，准备好接受地狱式的训练了吗？”
“青铜准备好了。”他抹干眼泪，眼底有熊熊火焰。
我看着他，却大笑起来。
青铜被这笑弄的一愣：“师师父大人，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黎尔娜生了个好儿子。”我渐渐止住笑，认真盯着绿瞳，“但是你要记住，我要教的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复仇，而是我们一起，扳倒洛朱。因为洛朱家族实在是坏事干尽了，曾经的黑道第一家族，无论怎么洗白，它的根还是劣的。”
是的，猎人网站上的资料不是白给的。曾经黑道第一家族，至今在做着军火毒品的生意。利用南贫城区运送建筑用沙的车加以掩盖。
鸡蛋臭了就是臭了，里面的鸡崽不可能会一身纯洁地破壳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六幕，Die Or DIE，洛朱家族上篇。
“我只相信我的占卜。”——菲尔娜洛朱
菲尔娜站在破碎的玻璃前面，凝望久久。一声鸣叫唤回她的思绪。
一只巨型秃鹫停歇在猩红色的楼体边缘，浑浊的眼看着菲尔娜，那几近死去的眼神中竟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菲菲。”她轻声说，抚摸着秃鹫的翎羽，引得秃鹫发出满意的“咕咕”声。
“那么，我告辞了。”声音清晰地被吐出，像是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菲尔娜转头，看向那个黑色长发男子，半眯着看他那双了无生气的黑眸。
她只有在没有被附灵的死物身上见过，沉寂的，空洞的，对一切不报以希望和感情。是真正死去的。她很好奇，在这个不过二十四的少年身上，为何会看到如此死寂的眼神。
不过……这也到不负了他【杀人木偶】之称。
“真奇怪，你为什么要带那些东西走？就算再找到她，她会轻易原谅你吗？”菲尔娜眼神瞄向伊路米手中银质冷藏箱。
“她总会有需要的一天。”伊路米机械地回答。
“可惜了，菲菲今晚没有宵夜了。”菲尔娜好似怜惜地说，轻轻抚摸着菲菲。
菲菲好像明白她的意思，冲着伊路米叫了几声。
伊路米没有理会一人一兽表演双簧，转身离去。但没走几步，便又折回。
“难道改变主意了？”菲尔娜说，眼神却是看着菲菲，有些欣喜，却不达眼底“你今天有宵夜了！”
伊路米恭敬地弯腰九十度，仍是以不变的温度说道：“请菲尔娜小姐不要将她逼入死境，留她一条活路。我相信她不会再来骚扰您了。”
菲尔娜大度地挥挥手，笑意盈盈，却显得空洞：“唉？难道不是放弃带走那些身体零件了么？真可惜！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再说了……这次她暗杀我的任务……也是我雇佣的。”
伊路米一愣。自己暗杀自己？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奇特。
“她的表现不错。成功地成为逃出洛朱家族的第一位杀手。她的判断很是及时。”菲尔娜好似叹气地看向那片浑浊的夜空，“如果在晚些，我可会放出我的宝宝们。”
宝宝？那能算是吗？那可是比怪物还可怕的东西。“宝宝”这个昵称也就这个女人敢用了。
伊路米直起腰：“多谢菲尔娜小姐。一年之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如果我还没有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