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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为了你。可是我不想告诉你。
“你知道吗?”艾米莉亚靠过来,“你画那些图的感觉……好像你整个人都投入在里面。”
我别开头,看着窗外渐渐变暗。这一天还真漫长。
“麦可,你看着我。”
我转头看她,艾米莉亚递给我纸笔。
“为什么要这样?”
我在纸上写下:我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你有,你明明就有。”
没有。我还在下面画线强调。
“还有别的……”
我吞口口水,闭上眼睛。
“跟你经历的事情有关……就是你小时候的事,对吧?”
话题一下就改了,这也不奇怪。世界上只有她能这样。
“我什么都告诉你了。”艾米莉亚说,“我妈自杀、我去年夏天的事,什么都说了。”
我摇头,不是这样……我来这里不是要这样。
“记得吗?你说我们有很多共同点。如果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你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啊!”
我指向她手里那沓画纸,都画在里面。
她不买账。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你永远都不说吗?”
我没动。
她深呼吸好几次,伸手拉住我的手,接着又放开。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只对你有这种感觉。努力要忘记,因为这实在……实在没道理啊,你知道吗?可是我对天发誓,要是你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把你踢出去,你就永远别想看到我。现在就告诉我!”
窗外有车开过,还有行人经过。我坐在她床上,腿上摆着笔记本。我又开始写字。
我想告诉你。
“那就说啊!”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从地点开始讲,画那栋房子给我看。”
我盯着她。
“我是认真的。你那时候八岁对吧?就是那时候对不对?你住哪里?”
我想了几秒,接着放下笔记本站起来,来到门口把门打开。
艾米莉亚咬住下唇盯着我看。
“好吧!随便你!再见!”
我站在门边没动。
“怎样啦?你到底要怎样?”
我拿出纸笔,写下:走吧!
“要去哪里?”
让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
天色变暗了,这样实在是有点疯狂,毕竟自己已经骑了这么久的车,居然还要继续,只是要带她去那里。我好累,过去几天经过的事,够我活一辈子了。或许因为还无法正常思考,所以才愿意这样。这说不定是好事,对我们两个都好。
艾米莉亚上车坐我后面,就像以前一样。她手环着我的腰,感觉就像以前一样好。我们离开安娜港往东去,我很清楚要去哪里,我一直都知道,虽然已经十年没往那个方向去了。
下了高速公路,不往市中心走,马上往河边弯曲的小路去。我们不可能迷路,只要继续向前,到底特律河。
走到杰弗逊大道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我们往北,经过河边巨大的铁工厂,空气里已经有废气和烟尘的味道了。继续往下走,空气更差。艾米莉亚抱紧我的腰。
我继续走,知道快到了,接着就看到那座桥。
红河上的桥。
已经看到河的路标,就在桥边,我左转最后一次,终于来到维多利亚街,车子停下。
“就是这里?”艾米莉亚问,耳边还有呼呼的风声,“你真的住在这里?”
你要了解,这跟红河区没关系,与这里的居民、商家、街道,甚至是那条河都没关系。这就跟其他地方一样,就是人长大、上学、出社会自立的地方。不过这条街的确很特别,我们下车,打量周围,呼吸那种特别的空气。要是你也在这里,就会跟艾米莉亚一样惊讶。
维多利亚街南侧有六栋房子,北侧是一家做壁板的工厂。这家工厂很大,用砖块和钢筋盖起来,还有很多管线、烟囱、水塔,加上成堆的石膏。
“空气一直都这样吗?”
艾米莉亚一手盖住嘴巴。
除了石膏,往上游去,河边还有一家制盐厂,再加上附近两家铁工厂的焦炭和炉渣。再说,附近还有废水处理场,还有河边的疏洪道,每次下雨都会有各种东西漂出来。
“你住哪一间?”
我沿着街道往前走,艾米莉亚跟在我后面。那是一幢简单的平房,里面是不大的客厅,一间小厨房,三间卧室加上一间浴室,还有未完工的地下室。我还记得这些。从我出生到1990年6月的那一天,我都住在这里。幼稚园、一二年级都在这里,只要空气不是太糟,就会在外面的后院玩;如果不行,就在家里。
我看着房子,知道里面已经搬空了,已经空了十年。这房子谁都不会买,更不会有人想住在里头。这跟空气不好或工厂太多都无关。要是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事,恐怕连进门都不愿意。
大家都知道,每个人都晓得。
整条街都没人,我打开一个行李袋,找了手电筒出来。接着牵住艾米莉亚的手,走上两道台阶来到门口。我试试门把,不动,伸手掏出工具开锁。
“你在干吗?”
要不了多久的。不到一分钟,我就转动门把,用力把门往内推开,再次牵她的手走了进去。
我马上注意到里面有多冷。就算是温暖的九月,这里还是有种诡异的冷意。外面工厂的灯光透进来,所以不是漆黑一片,不过我还是想用手电筒。我想让这个地方有点温暖的灯光,而不是这种惨白,让一切看起来像是浸在水面以下。
艾米莉亚什么也没说,就只跟着我走进客厅。脚下的木头地板嘎吱作响。地上没铺地毯,这我还记得,我也想起其他的事:电视放的位置,妈妈坐的沙发放在哪里,我通常坐在地上看漫画书。
我们走进厨房,有几块瓷砖剥落了,不过里面的厨具橱柜都还在。
“这房子怎么还在?”艾米莉亚说,“怎么没拆掉?”
是啊!拆掉就好了,把一切都放把火烧了,烟灰埋起来就好了。
我转头出去,经过客厅来到走道,这里更暗。艾米莉亚抓紧我的手,我带她经过浴室,走过主卧房,走过我以前的卧室,最后来到房子最里面的房间。
门没开,我伸手推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窗户上面还挂着百叶窗,我伸手要打开,结果整个掉下来。
“好啦,我现在有点紧张了。”艾米莉亚的声音好小,在空荡荡的房里回荡。
我检查地板,想找木头上有没有凹陷的痕迹,应该有四个小小的凹槽,就在墙壁前面。
拿出纸笔,我把笔记本拿高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接着又收回口袋,心想自己办不到。我无法让她了解那种感觉,来这趟真是大错特错。
“告诉我啊!”她说,“我想看到底怎么了。”
我摇头。
“你带我来一定有原因的,快告诉我。”
我又把笔记本拿出来,本来要画,可是空间不够了。这该死的笔记本怎么够我画?最后我用力一丢,本子撞到墙上掉下来。
就在那一刻,我想到办法了。
这是水泥墙,上面涂了薄薄一层米白色的油漆。一直都是这样,没有明亮的颜色,也没有贴壁纸。
我打开手电筒走向墙边,开始拿手里的笔在上面画画,艾米莉亚走过来在我后面看。我画了一格,里面有个小男孩坐在客厅里看漫画,旁边有个女人看电视抽烟,那是我妈。她身边的沙发上还坐了一个人。这部分就难了,那人手里拿着一杯饮料,可是他不是我爸爸。这要怎么画?这人不是这一家的男主人。
“麦可,车上有工具吗?铅笔之类的?”
我点点头。
“我马上回来。”
什么?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两秒钟,你继续画。”
艾米莉亚离开房间,我听见她的脚步声,然后打开前门,冷风灌进来,门又关上。有一两分钟,就只有我,还有这里的鬼魂。我得努力抗拒那种恐惧感——门被锁上,自己会困在这里一辈子,艾米莉亚不会回来了。
接着门又打开,艾米莉亚出现,手上是我的美术用品盒,里面的东西,让我可以把一切画下来。
尤其有艾米莉亚帮我。
我画完第一格,艾米莉亚站在我后面,然后拿笔添上细节。第二格画得更快了,我只要把大概的情节画出来,艾米莉亚负责完成细节,同时让我可以继续画下一格。
我们就是这样合作,我也就用这种方式把故事说给她听。就在九月的这一天晚上,在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我又和艾米莉亚重聚,两个人一起把墙画满。
?
1990年6月17日,父亲节。一切都发生在那一天,到现在都没有停止,那一天持续下来,超越时间。
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漫画,妈妈在沙发上抽烟,身边坐着一个男的,我叫他西先生,他不是我爸。虽然那天是父亲节,但他还来我家坐在我妈旁边。
他的姓里面有个西,可是我记不太清楚了,忘了是西诺还是西纳斯,反正就是那些。总之,我就叫他西先生。
西先生最近常常来,我不是太介意,因为他对我还不错,每次来都买很多漫画书给我。我那天在看的就是他买给我的漫画。他每次来都带一个小行李箱,一来就会把漫画书给我,有时候,我在看漫画的时候,他就会跟我妈进房间去。
我只有八岁,可是我不笨,我知道漫画书是要打发我。碰到这种时候,我就乖乖自己玩。嘿,我还能怎样?难道要我阻止他们吗?大人要做什么就去好了,反正这样起码我还有漫画可看。
我记得以前只有周末爸爸会回家,那时候我五六岁,爸爸会带我去看棒球赛,看老虎队打球,也会去看电影。有一次还去底特律河搭那种很大的蒸汽船,那天还下了一整天的雨。后来爸爸就好久没回家了,不过就算他不在,也会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跟爸爸讲电话都不让我听,不是要我离开客厅,就是自己走到外面,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