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拍打铁门,用干枯的喉管发出嘶哑的呼喊。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徐若楠……开门……开门……”
门,紧紧闭着。
周穆成麻木的拍着,拍着,拍着……
他想哭,又想笑……
“开门啊……徐若楠……我不是丧尸……我不是丧尸……”
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虚弱。眼前的黑色正逐步扩散到大脑。
他慢慢瘫下,跪在门前。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家了……”
突然,身后的光芒将眼前的黑雾拨开。
他回过头。
正对面的屋子,门开启了一条缝。一缕白光从门缝泄出,好似天堂的圣光。
一个人,缓缓靠近,他手持电筒,上下扫过周穆成。
如果你是丧尸……就吃了我吧……
周穆成向他倒去。
有力的臂膀将周穆成接住。
一步步,他将他拖向那发出微光的屋门。
进入屋后,周穆成恍惚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熟悉的身影。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身影。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
粉色碎花的睡衣,披肩的长发,洁白的皮肤,坚挺的乳房……
“徐若楠……我……回来了……”
他不能再多说出一个字。臂膀将他抬入黑屋。
他被扶上了床。
一生中,他都没有躺过如此松软的床。他整个人都陷了下去,好像躺在柔和的白云上。
他合上再也无力睁开的眼,感受着这份舒适和温暖。
我回家了。
他的面罩被轻柔的摘下,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
清香,从床单升起,将他紧紧包裹。这是家的味道,这是徐若楠的味道。
突然,他好像回到了曾经的某个夜晚。
是哪里?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是哪里?
是哪里?
终于,他想了起来。
他回到了地铁通道,那个昏暗污浊的夜晚。他躺在地铁走道上,彻夜难眠。
为什么会像那个晚上?
他嗅了嗅。
原来如此。
从床单的清香中,他找到了唤起他记忆的一律气息。
周俊,在那个夜晚把他从睡梦中唤醒。
唤醒他的气味,和这床单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是腥臭的精液,挥发于空中的味道。
伟人毕竟是伟人。
诗句中的遣词那么放肆,那么不雅,但又那么的精准。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千村薜荔人遗矢……”钱启明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忍不住念出声。
〃矢〃同“屎”。
有几个人敢在自己的诗里提到屎?
毛主席敢。
电脑里播放着无人机在长安街俯拍的画面。
一开始,是天安门广场清理后的场景。整个广场的地砖都被染成暗红,诉说着那晚战争的惨烈。
令钱启明惊讶的是,城楼、纪念碑和毛主席灵堂竟然没有丝毫损坏。五星红旗也依旧在广场上空飘荡。
他想起了那几个孩子。曲光,朱晓清,周穆成……
他们还活着吗?
钱启明从故宫的秘密通道进入地下城时,就知道与他们是永别。
那个响箭特种队的刘队长提过丧尸的报仇行为。可没想到报仇规模如此大,计划如此周密。
“两男,五女幸存。我们不会再派队伍守护天安门。那里没有人类才会安全。”许先生用茶巾轻轻擦拭着石台。
雕刻着松柏庭院的青色茶台搁在圆形的石桌上。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已经开片儿的茶宠和一套紫砂茶具。
他们牺牲了,我们在这里品茶。
那两个男性幸存者是谁呢?
无人机顺长安街向西飞行。画面中是那条钱启明走过的路。
西长安街两侧垒砌的焚烧长廊里,漫出的黑焦尸体正化成浓水。腐烂的汁液在墙面形成浓稠的瀑布顺墙流下和街边的垃圾汇合。
路边的中南海和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俯瞰下去,绿植红瓦顽强的透过浓烟露出鲜艳的色泽。整个园内依旧整洁,干净。可谓“春风杨柳万千条”。
无人机一个急转弯,转向西南。
四合院、大杂院星罗密布。无人机缓缓降低,胡同里的一切清晰起来。
仿佛无数锅煮烂的肉汤泼洒进了这片老旧的建筑群。汤内,煮成浆糊状的尸块飘浮,堆积。尸肉四周融化出乳白色的汁液,在黑色的汤汁调入了几缕牛奶。白色黑色的浓汁浩浩荡荡的侵略每条道路。尚未被它们侵占的干燥路面上,尽是从屋内抛出的粪便。一坨坨粪便积在墙边,像是泡在汤汁边缘的汤料。
千村薜荔人遗矢。
许先生把黑色的铜壶搁在电磁炉上,按下开关。
无人机升起,加速。很快,它来到了西南区核炸边缘。
钱启明终于看到了活动的物体。这是一群失明的丧尸。
强烈的光波造成数十万人双目失明。失明者很快便加入了丧尸的军队,在坍塌的废墟上寻觅食物。
它们围在赤裸的尸体边,疯狂的撕咬。就算四肢全部丢失的丧尸,也爬在尸体上大快朵颐。
所有人都赤身裸体。无论尸首还是活物。
无人机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几只丧尸被声音吸引,抬头望向天空。它们当然什么也看不见。眼球在核弹坠入时就瞬间融化,只剩下两个腐烂的肉洞。
它们再想什么呢?它们会不会责备我们?
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再等一等?为什么不让我们和你们一样成为幸存者?
无人机调整焦距,记录下核炸边缘的万物。
坍塌的楼宇,割裂的地面,连根刮倒的树木。几乎每个物体上,都映着黑色的人形。这是人体瞬间融化蒸发时凝固在物体上的遗照。
“百万人。”许先生凝视着铜壶上升起的蒸汽:“百万人化为空气。可那些老家伙还在问我,为什么不使用更大当量的核武器,为什么不丢更多……”
无人机的画面开始抖动。
“大量放射性落下灰和水汽混合在一起的黑雨下了几天几夜。周边的水系被全部污染。几百万人将会在一年内相继死亡。估计这两颗小炸弹会杀死千万人。大批木质建筑高温下自燃,北京以西,所有的古建筑毁于一旦。”
颤抖中,无人机向核炸中心飞行。更多丢失双腿的爬行丧尸出现了。它们像黑色的甲虫,缓慢的爬离核炸区。
钱启明关掉了平板,把屏幕扣在石台上。
“别看了。一千米内都是表皮碳化的人。我们清理部队杀的手都软了。防止火灾蔓延的消防隔离工作做完后,他们就撤了。再待下去,自杀的,逃跑的,发疯的会更多。来,我们喝茶。”
大红袍置入西施壶,滚烫的井水倒入壶中。
“顾景舟的壶,特供的大红袍,您要细细品品。”许先生夹起杯子用开水清洗。
“我不会品茶。”
“一私不留、一尘不染,一妄不存。这是喝茶的最高境界。很遗憾,今天你我都不能达到空灵的状态,您就当是解渴吧。”许先生提壶的手微抖,几滴水溅至壶口:“先生懂茶吗?”
“略知一二。杯托为地,杯盖为天,杯体为人。意为天大、地大、人更大。”钱启明话中带话的说道。
许先生哈哈大笑:“钱教授啊,这核弹命令可真不是我下达的。”
“是。”钱启明当然知道。
许先生清摇紫砂壶,将茶洗净后把水倒尽。
“有人说茶道是中国古人追求的‘和’。天和、地和、人和。宇宙万物的统一与和谐,天人合一后的和谐之美。钱教授,若Z病毒是天外来物,我们该不该视其为自然产物?也就是说它本就该和我们融为一体,和谐共处呢?”
钱启明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许先生持壶轻点三下,把红茶倒入公道杯。
“病毒适时地,巧妙地平衡着自然。人的数量越多,恐怖的病毒也越多。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着人类无止无尽的增加。我反对很多自然保护者。他们叫嚷着保护这个物种,保护那个物种,保护自然,保护地球……可四十五亿年来,物种不断的灭绝,诞生。和人类又有何干?人类何尝不是物种中的一员,凭什么干涉其它物种灭绝?该吃吃,该喝喝,该满足就满足,灭绝了就让它灭绝。反正早晚要轮到我们。”
五十平米的圆形天井坑内,茶香四溢。蒸汽徐徐上升,在顶部的圆形玻璃上凝结成水珠。
井底之蛙。
即使钱启明这种世界级学者也认为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尤其在这个井下。
地下城设置的五个天井,是唯一能看到天空的地点。圆形的天井由军方挖掘成型。井口突出地面数米像一个矮小的烟筒。井口到井底被五张厚重的玻璃阻挡。水和空气都被完全的隔绝。
阳光,透过五块玻璃,照入井底。未来的孩子,只能从这里知道太阳的样子。
“来!”许先生双手端着汝瓷杯,递给钱启明。
“为人类,干杯。”许先生持杯轻碰后,小心的闻嗅。
“好茶!好茶!”他赞叹道。
钱启明品尝不出茶的好坏。不过他知道这品种是毛主席赠给尼克松的国礼,一定价值不菲。他搁置唇边,轻抿一口,满嘴浓香。
“十七人的科研部队就在第九出口。老家伙们不让他们进来。百姓也支持。”许先生说。
钱启明惊道:“还有人没进来?”
“迟到的。护送他们的部队全体阵亡。这些科学家是自己步行到入口处。很遗憾,他们没有护具。虽然我从他们的行径路线分析,他们没有感染。可是……那些老家伙……”许先生续上茶。
不问政事。
钱启明用茶堵住了差点控制不住的嘴。一向对领导恭敬的许先生,如今称这些家族的长者为老家伙。
我也是个老家伙。
“印度今天早上宣布进入无政府状态。”许先生表情像是喝了中药般苦涩:“我们一直希望他们能投掷更多的核武炸自己国家。可惜……他们和我们一样,下不去手了。”
“他们做的对。核弹解决不了问题。如果当初我们不破坏陨石外壁,等落地后再投掷核弹,或许能起到作用……”
“现在说也没意义了。印度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