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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汀画传-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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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倒苟牛娃,大约在睢水中心小学成立的时候,沙汀曾听到过郑慕周等人的谋划。这种新、老两派的斗争,执政的新派不能稳操胜券,因缺乏实力。老派假若联合县长,就如虎添翼。苟倒霉的时候,安县县长为任翱(振翮),此人留学日本,广有家产,为官比较清正,与旧派关系好。卸任时当地放鞭炮送他。接着来的是潘瑶青,无恶不作,杀人放火都讲钱,搜括一年坐鸡公车溜了。苟遇上潘上任,自然无罪释放。

  周光复所以能当成镇长,因为县长是严树勋。据说严属政学系,过去与郑慕周的一个部下,现县农会会长、法团代表刘俊逸相友善,是个好好先生,外号严老婆子。他与郑应酬的时候,请沙汀有时间过去谈谈。这正是魏、苟流言四起的当儿。郑慕周、马之祥力劝沙汀去拜会严县长一次,以利抵制。总共在那间客厅里坐了十分钟,沙汀对谣言发了一通牢骚。严插话只问他在上海住了多久,何时离开,不着边际,也不了了之,真是老官僚应付世事的出色看家本领。

  沙汀一直没把魏道三之流放在眼里,他的计划是在城关长住下去,没有料到更大的政治迫害会尾随而来。四五月间,安县来了一个神秘的军官杨穗。他的衣饰打扮在这个小城特别扎眼,沙汀作品里称为“真一身好披挂”:因为穿着马靴,小学教师们就干脆叫他“穿皮套裤”的,削去了一切的官衔以及名号,其实真也不必那么费事,反正一样:马靴、佩刀,县衙门里只有这样一个特殊人物,他的权力远在县长之上。①据说佩刀是蒋介石送的,这增加了他的神秘。他来安县是成立特委会。表面上县长严老婆子是主任,他是副职,实际他是在成都行辕直接指挥下行事。

  就是这个杨穗,按惯例也先来拜访郑慕周。谈话间,突然故做漫不经心状,顺便提起似的,说:“你外甥由重庆动身,是我们派人和他同车,一路把他送到绵阳的!”

  送走了杨穗,郑慕周赶忙找来沙汀。也不听沙汀的解释说乘的是木船,根本也没到绵阳,杨穗的话纯粹是讹诈,便让他马上离城躲藏。并一再埋怨说:“你不该回来,应该去延安的。现在千万到何家沟避避煞吧!”

  拗不过舅父的脾气,他就一人躲到离城十里的乡下,何家沟谢象仪家来了。这里是山陵纵横的浅丘地带,当年跟着舅父跑滩来过。那时,郑慕周、谢象仪两人还都未做团、旅长,不像现在这般阔气。谢把这个侄辈安排在家里一列半西式的房子里,包括一个长两间的客厅,一间客房。客房的书橱放了一部二十四史,只摆摆样子,主人是无心读它的。

  谢两鬓已有白发,精力还好。每天照常进城去坐“益园”。如果听围鼓,就深夜归家,谁也看不出他家里藏有什么不轨分子。如果回来得早,便会过来聊聊天。沙汀发现,这个叔辈的思想比前有了相当的变化。红军过四川的时候,他是惊弓之鸟,平生没有流过泪,可那一次逃亡到成都去以前,他哭了,哭他半辈子攒下的家业,要被共产党毁掉。可现在他经常讥笑国民党,对共产党的态度变得温和,甚至还看《新华日报》。抗日战争把两个政党都向四川人拉近,他们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谢家子弟的情况还很复杂。与沙汀几次一同外出过的大儿子谢荣华,在上海搞过左翼戏剧运动。回县后居然加入了国民党,跟着一些人胡混。他在解放前夕参与了叛乱。谢荣华的二弟诨名“聋子”的,是个糊涂虫。等到沙汀离开他家去睢水后,这个“聋子”在外面向人夸口说,别人找不到杨二哥,如果他领去准有办法。他父亲痛骂了他一顿,指着他鼻子说:“你要是敢碰一下你杨二哥,我就像卡饿虱子样把你整死!”

  可是,舒适的“软禁”终究是软禁,他一点写作的欲念也提不起来。白天,谢象仪一走,他就长久地坐在客房纱窗下眺望远处的水田、溪沟、竹林,和来往于路上可疑或不可疑的活动。所幸这个家里还有一个最小的孩子谢荣茂,一个初中毕业生,有钓鱼的天才。他领着沙汀很远地走到一个名叫石棺材的地方,在一个碾房的拦河堰上,把一种筷子粗细,两三尺长,钓丝仅有几寸光景的奇特钓具,从一个个装满石头的笼篼的眼里插进去。几分钟后,露在石缝外的钓竿就晃动了,一提,便是一条黄腊丁,或火烧鞭一类的无鳞鱼。这中学生管这微型工具叫“竿竿钓”,这是沙汀生平第一次所见。虽然他从小用涮毫、溜筒在河里捕鱼的经验并不缺乏,面对这个灵巧的发明,还是十分欣赏。他爱吃家乡的无鳞小鱼,照管“竿竿钓”之后(他最多能照看三竿),往往是他亲自下厨,把猎物做成下酒的佳肴。这能使他把烦恼暂且排开,忘掉自己是在避难。十六年后当他构思《摸鱼》的时候,这经验帮助他描绘河里的劳作,把青年农民扎堰摸鱼的技艺,摹写得真是活灵活现。

  杨穗来安县,似乎就是为他的小说增添一个人物。他挎着佩刀,不久回成都去了。沙汀立时返回县城,以为这是他政治避难的结束。岂料临近暑假,汶小学生正要考试,一天午饭前,刘俊逸偷偷跑来报告,说成都行辕密令县府逮捕沙汀、萧崇素、王映川、周光复、周树前(述前)等人归案!很久以后,人们都弄不清成都的密令究竟是怎样泄露的。刘俊逸在郑慕周手下当过团长,魏、苟不会不防。杨穗的出场确实与沙汀有关。杨身在安县,采用的是敲山震虎之法,试探郑的保护伞究竟张开得有多大。一旦离县,捕人的命令立即下达。但他忽略了严老婆子,这个县长兼特委会主任,是完全可能把消息泄露给刘俊逸的。

  事实上,在以后的一年里,省县的公文交驰往还,逮捕沙汀的命令一再传下,这时的县长已经是任翱(振翮),可沙汀就是抓不到。成都方面开始怀疑历届的县长是泄密者。有一件报告,是四川省政府视察室特派宁琦视察员“前往安县调查该县县长任振翮将成都行辕电令逮捕奸伪分子沙汀、萧崇素、周光复等三人之秘密告诸地方士绅”,其中记述道:查辑捕杨只青一案,去年10月,严前县长亦曾奉电令,惟搁置未办。本年3月,任县长又奉“黄靖蜀”省审密寅文电严饬缉拿该杨只青一名解省,任县长亦置未遽办。迄5月初奉军委会委员长蒋支电,再行严令迅捕奸伪重要分子,除杨只青外,又加捕周述前、文尚甫(即尚青)、萧崇素、王兰英、周光复等,共为六名,同月10日,任县始饬第二区指导员唐开运查报该杨只青、周述前、文尚甫等三人行动;一面以私函呈张主席略称:“杨只青早离汶江小校他往,密捕未获;萧崇素及其妻王兰英与周光复平素并无不法行为,且系殷实富庶之家。考厥原因,实由地方派系争执,互相倾陷”等语。①任翱后来正式呈复成都行辕,讲清了其中的利害:“该杨只青等六名,查无奸伪证据,且安县民性镳悍,若遽逮捕,势必引起地方重大纠纷。”②可笑的是,整个调查中,找不到县长们泄密的实据,只有推论:电令密码仅县党部持有,三人参与详看,而“魏书记长及苟委员对于此项秘密,无论从任何方面言,均绝无透漏于人,自招反感之理”③,只剩下了县长可疑。这样,泄露自管泄露,没有证据自管没有证据,沙汀也就隐遁了。(用蒋介石名义发出的捕令,到了你家乡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能用拖延、谎报等等办法消解掉。这就是你生长的这块现代割据之地的厉害啊!我是比较懂得这点才敢潜回的)

  尽管如此,刘俊逸第一次传来捕令消息,郑慕周的反应还是比杨穗拜会那次要来得强烈。他当天不由分说,硬要沙汀动身远避。雇好黄包车,又派了家里当差的苏朝贵伴送。沙汀匆匆忙忙到汶江小学与玉颀见一面。临在小学校门外上车,当着送行的马之祥的面,还半开玩笑地望斜对面的县党部啐了一口。然后从西门出城,直奔睢水关而去。

  睢水距安县城关六十里,中间经过他从小跟舅父生活过的桑枣、秀水两镇。偏偏这个更远些的睢水他不熟。这里是安县西部的边缘,与绵竹、茂县交界。它是大山区的门户,烟客出没的要冲,依山傍水,形势险要。

  黄包车过了睢水河进场,在正街拐脚处一家大院门口停下。这是当地最大的袍哥、士绅袁寿山的住宅。袁寿山不久前从郑慕周那里知道了沙汀的处境,在城里当面拍胸脯打过保票,让到他家里避祸。郑紧急时想起了这个关系,才让沙汀去袁家的。沙汀还记得十几年前在一场本地两大派系的火并中,先是孙昌明杀了在郑慕周手下当过营长的唐盛安和唐的小弟混名唐五驼子的全家人,连同妇女、孩子。然后是郑慕周凭借自己的威望,呼吁西南乡一带的袍哥武装,齐心协力剿灭了孙。唐家的亲友、故旧纷纷逃亡到县里向郑求救时,沙汀还帮着接待过。这是过去轰动安县的大事件。孙昌明的覆灭,给别人制造了发达的机会,有一个人发了“家”难财,这便是唐五驼子的妻兄袁寿山。

  袁寿山取代孙昌明重建了睢水的“秩序”。他掌握了乡场的一切权柄,后来又让外甥萧文虎当了乡长,自己则成为太上乡长。孙昌明的大院沦为他的私宅。沙汀此时来到的袁家,正是这所目睹本乡荣衰兴亡的房子。

  袁寿山听说沙汀成了成都行辕通缉的对象,不免吃了一惊,但他还是殷勤招待,把客人让到最后一进院落。这样,把他安顿在一个三层的楼上。

  沙汀整天关在这个房间里,绝对地不出街一步。这个三楼是全场的制高点,活像一个碉堡。从这里望出去,可以从袁家后门外的大河,直看到对岸的草滩和草滩上星星点点的石灰窑,以及更远的山峰。俯视睢水上游,不远处有一座单孔的大拱桥,正式名称为太平桥,清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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