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魔刊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9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能上船的只有一半,还有一半挤在岸边,不是被浪冲走,便是葬身火海,或者被曹军刀锋削掉脑袋。每艘船沿还吊着人,大船是人悬在空中,像挂面似的甩来甩去,小舟则是抱着船沿,脚底下蹬着水,有的体力不支,船至江心时不慎松手滚入浪间。
  岸上的虎豹骑还在射箭,一排排羽箭铺天盖地,有的船着了几支火箭,忙得一船人赶快扑火。再看那江畔,两艘大船和十来艘小舟被烈火焚烧,木板噼啪爆裂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火人惨号着滚出船,没跑多远便伏地没了声气。
  数十艘船顺江而行,大的为三桅,小的却只一风帆,大小船上皆挤满了人,有甲胄不整的士兵,也有逃出一命的难民,彼此摩肩擦踵,也顾不得拥挤,只要有个空隙便插下一人。
  刘备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见着江岸的血红之火,沿江大小船只人头攒动,哭喊声响彻一江,抱歉地对鲁肃说:“鲁先生,刘备大败,累你受惊,对不住了。”
  鲁肃不介意地摇摇头:“将军言重了,肃虽有此一险,却见得将军仁德之风,兵败奔北,仍不忘携百姓而归,肃不胜钦佩之至!”
  刘备感慨一叹:“鲁先生于危难之际,舍命而从,刘备好不感动!”危险渐去,刘备也不想天长地久地拖沓下去,打算打开话匣子,因说道,“适才先生劝刘备与讨虏将军结交,却不知先生所来是奉讨虏将军之令,还是自行来荆州?”
  鲁肃平和地说:“肃本奉我家主公之命,听闻刘镇南亡故,往荆州祭吊二位公子,不料曹军忽然南下,中道仓促无归,故而转道来寻将军。而今肃有一语斗胆相问,荆州而今已俯首曹操,将军意欲何为?”
  刘备斩钉截铁地说:“刘备与曹操不共戴天,曹操为汉家之贼,吾岂能屈居之下!”
  鲁肃大松了一口气,郑重道:“刘将军何其壮哉,吾家主公也不愿臣服曹操,值此危亡之秋,愿与将军结盟,不知将军其意若何?”
  仿佛绝地逢生的希望从天而降,刘备大为振作,他隐忍住那血管里急躁跳动的激动,稳稳地说:“能与江东结盟,乃吾之夙愿,甚好!”
  鲁肃粲然微笑:“多承刘将军之意!”他在心底系得很紧的扣终于松了。
  江风张狂,船舶压着苍茫水流不舍东行,士兵不断地将吊在船边的人拉上来。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人们待得逃出生天,连道谢也忘了,只软软地瘫倒在甲板上,泪涔涔地叹着气。
  ※※※
  西风正冷,遥遥斜汉昏惨一片,朦朦胧胧似乎被一张麻布罩住,于是星光很暗,夜色便浓得犹如化不开的愁怨。
  夜深,故而船泊岸了,船上的人也不敢上岸,睁着一双困倦蒙眬的眼睛,偶尔打个盹,也紧张地掐自己一把,听见风声也当是曹军骑兵的马蹄声,皆是一派草木皆兵的惶惶不安。
  诸葛亮低头走进船舱,舱内一灯如豆,蒙蒙中唯能见轻轻飘荡的帷幕,还有那朦胧的人影,似乎在画绢上随意的一勾。
  守在床边的医官见他进来,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无声地点点头:“费心了。”
  “夫人战场产子,身体虚弱,需静心休养;孩子不足月,血气不足,身子怕是有些羸弱,以后得多加养护!”医官小声地叮嘱着。
  诸葛亮一一应诺,医官看了他一眼,本还想说些话,然而深深的恻隐让他说不出那些残忍的话。
  “还有什么吗?”诸葛亮一眼就看见他的欲言又止。
  医官瞧了瞧床上的女人,诸葛亮顿时明白了,他点点头,和医官悄悄走至舱门口。
  “你说吧。”诸葛亮平静地说。
  医官说不出,双手搓了一搓,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说起。
  诸葛亮见他嗫嚅不语,知他有难言之语,鼓励道:“没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无须顾忌!”
  医官埋着头,用压得很低沉的声音说:“夫人先天身弱,本很难孕子,天幸得此一胎,奈何十月不足,便身遭颠沛,血气大失,五脏乍寒,血不忍寒,因之阴阳失调,邪气乃下,恐怕……”他先是说一通玄奥的医理,到关键时刻却停住了口。
  诸葛亮已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有逼问,更不惊慌,静静地等着医官说完。
  也许是诸葛亮的平静让医官有了说出来的勇气,他缓缓地沉了口气,几乎是闭着眼睛说道:“恐怕夫人以后再不能生育了。”
  他头上冒汗,等着诸葛亮惊惶失措地追问他,也等着那或许让他不忍猝看的痛苦,然而,时间缓慢过去,却既没有追问,也没有捶天顿地的质疑,只有深如幽谷的平静。
  “哦,我知道了。”诸葛亮淡淡地说,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那深邃的眼睛被潮湿的夜色融化,以至于所有的情绪都消散了。
  诸葛亮微微仰着头,像是在凝望高远的天上那一轮孤悬之月,默然的,淡漠的,像一池静水,风吹不见涟漪,安静得像弥久的谜语,永远都让人猜不出谜底。
  时间冰冷地从发梢掠过,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就好像天地都已经融合了,世间万物虚化为无。
  诸葛亮背转了身,沉默着走入船舱。
  光线很暗,烛火在费力地挣扎,舱内的一切都显得朦胧,像偶然置身在一场梦里,连意识都变得缥缈。
  他脚步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声响,仿佛是蔓延在地面的流水。他停在了床边,床帷软软地垂下,银质的挂钩像一弯残月,在黑寂的房间里摇摆。
  “是你吗?”床上的女人弱弱地问,一只手伸向他。
  他握住了她,抚了抚她汗湿的额头:“你怎么样了?”他在床边坐下,若明若暗中,他能看见枕上那张衰弱的脸,以及蜷曲如线团的小婴儿。
  黄月英朝他微微一笑,她勉力伸出手搭在婴儿的襁褓上:“看看咱们的女儿。”
  孩子安静地躺在母亲身边,她睡得很沉,小嘴吧嗒吧嗒,好像在睡梦中和父亲打招呼。
  诸葛亮贴近了女儿,听着她微弱的鼻息:“很像你……”
  黄月英望着他的眼睛说:“眉眼像你,很好看。”
  “希望她长大了像你一样聪明伶俐!”诸葛亮低下身体,浅浅的笑从眉间流过。
  黄月英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给我们的女儿取个名字吧。”
  诸葛亮转过脸来,微绽出温煦的笑容,他目光温柔地盯着婴儿,那幼小的身躯藏在襁褓中,像一枚被嫩树叶包裹的红果:“叫果儿好不好?”
  黄月英露出孩子一般的开怀笑靥:“果儿,真好听,”她转头对孩子轻轻努起嘴,亲昵地呼唤,“果儿,诸葛果……”
  诸葛亮俯下身子,轻轻地拥抱他的妻子女儿,矜持如他,也不能抑制住那满满的情感,让他忽然想要流泪。
  他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拥抱自己,轻柔的,动情的,像是被沾满阳光的花瓣包围。
  后来母亲的面容也模糊了,只有这种拥抱依然在记忆里深埋,有时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拥抱的甜美,而当他醒来,不过只是一阵绕梁的微风。
  “月英,对不起……”他忽然说。
  黄月英惊慌起来,她用力地解释道:“别说这话,我不是好好的么?”
  “是啊,好好的,你和我们的女儿都好好的。”诸葛亮笑着说,眼底泛起酸涩的潮湿,他把头朝向阴影里,不让妻子看见自己的伤感。
  黄月英幽幽一叹:“可惜是个女孩……我知道你喜欢男孩……”
  诸葛亮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却面带微笑地说:“以后还会有机会,不是么?”
  黄月英低低地说:“是的……”她觉得只是这样回答不太好,又绽放出祥和的笑。
  他们像都隐藏着什么心事,一刹那陷入了沉默,空气里弥漫着寂寂的沉重,唯有灯烛燃噬灯芯的毕剥声,船舱外不知道是谁在吹埙,如此苍凉悲情。
  诸葛亮柔声说:“你好好休息吧,睡一觉……”
  他低头在妻子额头上亲了亲,给她掖了掖被角,垂着头轻轻地离去。
  黄月英转过头,看着丈夫的背影像一片冬日里寂寞的雪,轻飘飘地飞走。她忽然想要纵声大哭,然而所有的悲苦情绪却又如何能不加掩饰地倾尽。
  她把头埋在被子里,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不要哭,不要哭……”
  烛火向上奋力燃烧,蜡烛滴下累累的烛油,仿若悲伤的泪水,没有断绝。
  舱外正是冷月当空,冷风从远处吹来,在诸葛亮的肩上拂拭,飒飒白衣如同一束旱莲,在静夜里无声地开放。
  他仰起头,昏暗的天空仿佛被血水洗涤,一抹又一抹的暗污颜色从东飘到西,又从南滑向北。
  有人影在翻腾的夜雾中隐没,走得近了,方看清是徐庶。
  “元直。”他把手搭上那人的肩膀。
  徐庶没有回头,甲板上的风很大,将他的声音吹乱了:“孔明,你说我娘会不会已经……”他沙哑了,说不出那个字。
  诸葛亮叹了口气:“别乱想,吉人天相,老人家不会有事。”
  徐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想去找她。”
  诸葛亮愕然一惊:“你去哪里找她,江北已是狼藉遍野,你若贸然前往,以身犯险不说,人也未必能找得到。”
  “若是、若是我娘身遭不测,我也不能苟活于世!”徐庶毫不犹豫地说。
  诸葛亮知道徐庶是说到做到的性格,慌忙解劝道:“别自己吓唬自己,哪儿会有这许多不测,老天有眼,也不容此难发生!”
  “孔明,实言相告,我心已乱,若是一日寻不得老母,便一日不能饶过自己,为人亲子,舍母于危难之中,岂是人子所为……”徐庶说不下去。
  诸葛亮安慰道:“待危机暂过,可遣人去江北打探消息,你放心,这事我也会上心,一定找到你母亲!”
  徐庶又沉默了,森冷的江风从他的头顶侵略而过,他微微地颤抖着,迟钝而缓慢地转过身,冰凉月光淌过他苍冷的脸,诸葛亮陡然发现他已是满面泪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