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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起呆子宁采臣无意间落下的白绸丝帕，那是小倩留给他的，上面写着：
“你是好人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小倩”
老妖连唤了我两声见我没反应，直接拿扇子敲我脑袋。
我抬眸，有些委屈，今晚真累人啊……先是跳水，然后被踢青了腿，现在还自作自受烧伤了胳膊。
老妖望着我的眼睛，见我如此神情，一怔，别开脸去……
呃……姥姥的这张脸这么不能直视吗？
我小心翼翼拽住他的一丁点衣袖，从里头掏出一面铜镜。真好！我终于有一日成了大熊，老妖是有着百变口袋的哆啦A梦。可是大熊受的欺负和委屈都是自己太弱，而我都是自找的。而老妖也不是陪我到最后，一直能伸出“圆手”的拍档。
“还好没伤在脸上。”我打量了一圈自己的脸，垂眸从容一笑。
老妖不知为何，本来神情间有些微恼，闻言顿时怒了，转过头来，两手深深扣住我的肩膀，忍不住冷冷叱道：“伤脸伤手，缺胳膊断腿有什么区别？你难道不知道珍惜自己吗？你痛你可以忍，你有心事可以瞒，你有想过那些想要你好的人怎么想吗？”
我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有些慌，直觉要躲。
他抿嘴顿了顿，大概察觉自己失态，手一松，放下，从袖子里掏啊掏，杂七杂八的东西落了一地，我的，他的，不知还有谁的……
最后，掏出了一个白瓷小瓶，眉头微挑，拔了塞子，凑到鼻子下嗅嗅，然后丢给我。
“唔……葛洪那个老道士送我的药，几百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不仅咂舌道：“过期药你也留着？”还给我用？
他笑，扯着我下巴上的褶子，“以本大王的通天本事，什么时候会受伤？倒是随身带着些大补丹，你要不要？”
我转了转眼珠，笑着摇头：“好东西还是留给大王你用吧~这个我就收下了~”葛洪可是道教老祖师了，管它过没过期呢~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脱胎换骨，打通任督二脉独步天下了岂不是美哉哉~？换上人皮赖小鹤。
我戳戳老妖怪，提议道：“刚刚燕赤霞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今晚也没别的事了，你不去郭北镇看看？”
老妖漫不经心点了点头，“看看也好。”转身拖着我往山下走……
“喂！我没说我去啊……”我急道。
老妖扭头，嘴角的弧度太大，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疲倦，松开了我的手腕。一言不发继续走，衣角在夜色翻飞，海棠花宛如一只展翅紫蝶，翩然若飞……
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一路只顾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倒也没注意自己一不留神走到了后山上的小温泉来了。
既然来都来了，干脆洗洗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第一次听说兰若寺后山还有小温泉时确实挺吃惊的，想兰若寺若不是荒废了，倒也真是一个和尚们世外修行的好地方。
千年百年的参天古树，大气雄伟的正大宝殿，秀俊挺拔的后山山峰，山上急流湍湍，山间温泉热气袅袅，林野鸟兽觅食。
可惜了……放在现代，一定能开发成一个日进斗金的度假山庄！欸？说起这个，到时候，回到现代后，来这里找找还有没有半分几百年的样子。
一路这样胡思乱想着，身心的空前放松，竟让我在荒郊野外的温泉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又梦到了那个指引我来到这里的那个肥头大耳的佛陀，这次他的神情不再是一派慈祥，倒是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连我摸着他的大肚子他都没抗议。
“佛陀不老实！居然挑我洗澡的时候入我梦境！”我拍拍他的肚子，贼眉鼠眼地说道。
“阿弥陀佛！赖施主莫开老衲玩笑了。”老佛陀捏着佛珠，施了个礼。
“老衲因私自偷看命书，又渡你到这个世界，即将接受佛祖惩罚，下界讨斋九百九十九日。”他似有些无奈唏嘘。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走了，那我们之前说好的还算数吧？”我急急问道。
“你切记不忘初衷，守护好心中九转命珠！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他言语切切交代我说。
“老和尚！你说清楚再走！”我一把拉住他的布袍子，想要他解释明白再走，一伸手去抓了个空，整个人往下掉。
警车呜啊呜啊的叫……
啊！不要！不要回忆！
我蓦地睁开了眼，呼吸粗重，然后下一秒就看到了老妖明目张胆端坐在对面的黑玉石上，正微微眯眼盯着我。
“你无耻！”我连忙往下一沉，温泉水淹过下巴，破口大骂道。
“嗯~”他收拢折扇，笑靥如花，目光肆无忌惮在我身上来回悛巡。
“你流氓！”
“嗯~”嘴角上扬，露出八颗炫白的牙。
“你变态！”
“嗯~”点完头，补充道，“你看过我一次，我看你一次，公平公道得很~”深不可测的眸子中有亮光闪现。
那是你逼我给你烧洗澡水的！我逼你看我洗澡了吗？公平个头啊！公道个头啊！今晚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心！要死！
他一直坐在那里我也不敢出来穿衣服！
混蛋！我咬牙切齿！我怒目而视！希望他识趣快些离开！
对面的混蛋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小飞鹤~靠杀人取其精血来采阳补阴，实在是非常麻烦呀~若是你求本大王在‘剧终大业’完成之后跟你阴阳双修~嗯哼~本大王也是可以考虑的~”
他含笑细细打量着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伶仃的万年傲骨，难找半分平素张扬与嚣张跋扈，很是认真的姿态。
双修你个大头鬼啊！你给快老娘滚啦！法克！再说，等到故事终结，我就回二十一世纪了，谁陪你阴阳双修啊！？夭寿哦！
他不走，我不敢动，我俩就这样僵持着。
我放弃，咬咬唇开口问道：“老大！你到底想怎样？”
“我难道比不上燕赤霞那个大胡子吗？”老妖眼光清明，炯炯有神，幼稚地发问。
我去！小心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顺遂他心意敷衍道：“你上天入地，举世无双！燕赤霞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可够喇？
老妖怪继续撑着尖尖下巴望着我，轻轻淡淡道：“不是真心的我不要。”
我咬碎一口银牙！
好！我就仔仔细细看看你！
凤眼微挑，鼻梁英挺，薄唇浅粉，下巴尖尖，越看越像男生女相！尤其是他日渐消瘦之后，下巴尖得像冰锥。眸中精光流转，水雾迷蒙中又看不清切他到底是不是在笑。
唔……在妖怪界，他可能是帅炸天的大魔头！时尚风向标！可是，以我来自二十一世纪，观遍美男无数的慧眼来评价……嗯，他还是帅炸天！
我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说：“你与他，两个人帅不是一种类型，唔，感觉像是……啊！白古天乐和黑古天乐！”想到了绝佳的比方，沾沾自喜中~
老妖懒洋洋地摇摇头，不满意答案：“我只问你觉得我比不比得过，不想听其他的。”
我双手轻拨，划出道道水纹，缓缓靠近……
一阵夜风吹过，雾气吹散，露出一双张扬肆意的凤眼，他乌黑柔顺的长发飘扬，面上涌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欸？老妖怪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我尚未从震惊的发现中缓过神来。
老妖已经极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捂嘴干咳了两声，嫌弃地开口道：
“算了，你的眼光太差劲，没有参考性。你快出来吧！不穿衣服丑死了！”
嘁！我等了等确认他确实不打算戏弄我，立马像泥鳅一样从温泉潭中溜出来，捞起一旁的衣服躲到山石之后，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
我问：“你不是去郭北镇了吗？没发现什么吗？”
“你觉得我能发现什么？”
我怯怯被堵住话，说不出口。
“我没下山，我就想来问问你想不想求我与你双修~”他乐呵地道。
臭不要脸！不知羞！我小声地骂着他，自己的脸却不知不觉染了红，嗯嗯，应该是夏日泡温泉泡的。这样掩饰着自己。
不过老妖这话确实点醒了我，这大半年来，我虽然一直兢兢业业遵守着最朴拙的方式修行，但小青告诉我，我现在的法力连姥姥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我揣测着不仅是因为失去了精血的助益，而与姥姥的非自然死亡有关系。我来到倩女世界附身在姥姥体内时，只明显感受到一丝丝元气往心口涌，还以为是天打雷劈后遗症，现在想来估计全靠着九转命珠保住了姥姥最后几丝修行。
唉，别说燕赤霞了，可能再过些日子，我连小狼都斗不过了！只能狐假虎威借借老妖的嚣张气焰，所以，一方面还是得好好抱住老妖这条粗腿不撒手！另一方面，得多想几个保全自己的法子。不然过几日，我就真的要活生生被燕赤霞封印了。到时候还怎么自如地看到故事完美终结呢？
“你若是愿意留……”他说话声越来越小，我想着心事，同时还在正奋力与古代女子衣裙作斗争，也没多留心听他在讲些什么。
哎呦！刚刚迷迷糊糊，居然忘记脱下人皮洗姥姥！不过好在是套着人皮才能无所顾忌地洗澡。而且……我为何还在庆幸老妖看到的是美好的赖小鹤？我脑子里装浆糊了吗？
还是去兰若寺守着宁采臣吧！可千万不要再有变故了。
老妖现在倒是不着急了，慢吞吞跟着我身后三步一停留，月色总也赏不完的样子。
我也不愿催他，安步当车陪着他走。
从今夜七月八日算起至七月十四晚，如果不出意外，一共七日，一百六十八个小时，每分每秒对于我都是考验。
***
看着遥遥走远的二妖，满目愁容的老佛陀喃喃：“阿弥陀佛！赖施主，你一定要记住老衲同你说过的啊……真作假时假亦真，最好的演员会……”
一束神圣金光从上至下将他笼罩其间，老佛陀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低下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然后，整个人凭空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