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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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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早就严密关注事态动向的赵大海出手了,他眼疾手快,伸出巴掌拍了陈子锟的胳膊一下,陈子锟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刀锋偏了偏,沿着黑大汉的侧腰捅了进去,没有那种利刃插入皮肉的阻尼感,只是穿透了棉袄。
    即便如此,也把黑大汉吓得三魂出窍,这一刀真攮胸脯,那绝对是要了亲命的,谁能想到这小子这么楞啊。
    横的怕愣的,马二爷就属于横行霸道惯了的,而陈子锟正是愣头青的典型,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马二爷这回是真栽了,一个踉跄坐到地,牙齿都在打颤。
    闲汉们又叫起好来,不过这次是为陈子锟叫好,天桥的爷们最欣赏敢作敢为的好汉子,陈子锟这一刀敢捅下去,正合了他们的意,至于马二爷死不死,他们才不管。
    马二爷恼羞成怒,指着陈子锟大骂:“孙子,你真敢捅啊!兄弟们,给我打!”
    十几个汉子一拥而,一场混战拉开了序幕,看客们不但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时不时爆发出一两声喝彩,已经挑着刀枪锣鼓走远的卖艺父女回头遥望,少女啐道:“都是些地痞流氓,打死了才好!”
    天桥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闲汉们兴奋的宛如过年,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里面十几个人打作一团,别看马二爷带来的这帮人打扮的挺吓人,又是护腕又是板带的,真动起手来一个比一个怂。
    打得精彩的那是赵大海和陈子锟,大海使的是少林拳,刚猛有力,硬打快攻,陈子锟使得是没套路的散手,头、拳、肘、膝、腿皆成武器,招式虽然简单古拙,但是干脆直接,生猛无比,一拳下去,不是鼻子开花就是牙齿飞溅,看的闲汉们心花怒放,高声喝彩。
    宝庆、小顺子,还有赵家勇三个人也没闲着,他们仨虽然没那么能打,但也是从小在胡同里打惯了群架的,战斗力和这帮地痞持平,你来我往的也没怎么吃亏。
    不大工夫,马二爷的手下便躺了一地,哼哼唧唧的呻吟着,二爷的门牙被陈子锟打掉了一枚,说话都漏风。
    “孙子,你丫等着。”马二爷丢下一句话,在手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了,看客们发出一阵嘘声。
    陈子锟他们以少胜多,打赢了群架,洋洋得意地四下拱手,一副好汉模样。
    “老少爷们,献丑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赵大海脸一沉:“不好,巡警来了,快跑!”
    看客们让出一条路来,兄弟五人撒丫子跑了,跑出去一里地远,才停下来哈哈大笑,互相看看,一个个衣襟扯烂,脸带血,但精气神却格外的高。
    “走,喝酒去,我请!”
    五人抖擞精神,奔着不远处山西人开的大酒缸就去了,路遇到推车卖酱驴肉的,赵大海掏钱买了一大块,让卖肉的切成薄片用旧报纸包了揣怀里,进了大酒缸,墙根埋着一排三尺见方的酒缸,半截入土,半截在外面,面盖着红漆木盖子,五个人拿了矮凳坐下,跑堂的过来招呼:“几位爷,用点什么?”
    “三斤白干,油炸花生米、咸鸭蛋、炒豆腐、再到对面切面铺给我拿二斤半烩饼,先来这些,不够再叫你。”
    因为刚才同仇敌忾打了一场群架,大家对陈子锟愈加的敬佩,对新加入的赵家勇也熟络起来,赵大海说:“趁今天咱们几个正式认识一下,你们谁先自我介绍?”
    宝庆先说道:“我叫薛宝庆,光绪二十八年生人,今年十七,家住宣武门外柳树胡同,我爹是前门警所的薛平顺,家里就我一个独苗。”
    赵家勇说:“我叫赵家勇,十六岁,家住雍和宫炮局胡同,现在交通部护路军当勤务兵。”虽然刚见面时已经介绍过一次,但他还是又说了一遍。
    “我叫陈子锟,关外来的,家里没什么人了。”陈子锟干巴巴的说道,眼神有些黯然,因为他连自己的具体年龄都不清楚。
    小顺子眨眨眼,最后说道:“我叫李耀庭,十七岁,也住柳树胡同儿。”
    赵大海端起酒碗:“我比你们虚长了七八岁,就是你们的老大哥了,今儿高兴,以后咱哥几个要好好处,别的不多说,喝酒!”
    喝酒吃菜,好不快活,唯独陈子锟面带愁容,赵大海开解他道:“兄弟,别当回事,马二那样的货我见多了,打了就打了,没事。”
    陈子锟心道别说打了他,就是宰了我也不怕啊,他惦记的却是另外一档子事。
    “大海哥,你说那卖艺的父女俩,会不会混不下去啊?”他想了想还是问道。
    赵大海哑然失笑:“我以为你想啥呢,原来是惦记他们,兄弟你真有意思,打起架来心狠手辣,却有一副慈悲心肠,你放心,跑江湖的不在乎这个,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卖艺,北京又不是只有天桥一个地方啊。”
    这样一说,陈子锟才放下心来。
    大酒缸就是个喝酒闲聊的地方,待多久都没关系,兄弟五个吃吃喝喝,不大工夫三斤白干就见底了,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二斤半烩饼拿进来,连汤一起吃了,浑身冒汗,赵大海又点了三斤白干,切了一盘熟牛肉,兄弟们细细聊天。
    “宝庆,小顺儿,你俩也老大不小的了,得找个正经营生干干了。”赵大海略带醉意,苦口婆心。
    “大海哥,我爹都帮我筹划好了,先给有钱人家拉包月去,一个月怎么也能余下几块钱,年把就能买新车了。”宝庆略带自豪地说道。
    李耀庭也不甘示弱:“大海哥,开春儿我就去六国饭店当服务生,穿西装打领结,有时候光小费一天就好几块呢。”
    赵大海点头道:“不错。”
    陈子锟有些茫然,每个人都有出路,自己却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子锟,你身手不错,打架虽然看不出套路,但速度和力量都可以,关键是够狠,我看你这一身功夫要不吃粮都可惜了,要不这样,等保定的陆军第三师招兵的时候,你去试试,兴许几年下来就扛金肩章了。”
    赵家勇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没错,陈大哥吃粮当兵再合适不过了,干别的都是屈才。”
    一场酒喝的天昏地暗,赵家勇扶着墙狂吐一气,陈子锟肚里也翻江倒海,硬忍着不想丢人,大海哥拍拍他的后背说:“吐出来好受点。”他这才哇的一口喷了出来。
    宝庆最能撑得住,一口没吐,趴在缸盖人事不省,赵大海出门叫了辆洋车,给车夫一毛钱,兄弟几个把赵家勇架到车,吩咐车夫拉到炮局胡同,这才挥手离去。
    宝庆鼾声如雷,怎么晃都不醒,没辙,只好让陈子锟背着他回去。
    回大杂院的路,赵大海看到粮铺正在门板,这才想起没给家里买嚼谷,赶紧买了二斤白面,五斤棒子面,顺道又买了颗大白菜抱着,一路唱着戏文回家,到家后少不得要被媳妇好一顿骂。
    刚进大杂院就听到杏儿家传来男人的喝骂声和女人的抽泣声,赵大海眉头一皱:“他叔又发酒疯了。”
    忽然一声脆响,是陶盆摔碎的声音,女人的抽泣也变成惊恐的大哭,陈子锟怒从心头起:“妈了个巴子!”把宝庆撂在地,疾步前一脚踹开了杏儿家的门。

第十一章 干娘
    杏儿家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屋里油灯昏黄,一个胡子拉茬的中年汉子醉醺醺的站着,手里拎着一条皮带,地是绿陶盆的碎片,杏儿姐弟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里屋炕传来大婶的哀求:“给你钱,别打孩子。&&”
    那汉子瞪着醉眼,歪着头看了门口的陈子锟一会,喝道:“你谁呀?有你什么事儿!”说着又挥起了皮带,杏儿大叫一声,扑在弟弟身,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果儿。
    皮带没有抡下来,那只手被陈子锟牢牢抓住了。
    “小子,叫板是,让你尝尝陈大爷的厉害!”汉子正待发飙,就觉得身子一轻,竟然被人抓住衣领子提了起来,然后随着耳畔的一声“走你!”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院子里的土地冻得挺硬,屁股都能摔成两瓣。
    幸亏冬天穿的棉袄棉裤厚实,要不然这一个屁股墩就能把人摔得死过去,那汉子咝咝吸着凉气,爬起来骂道:“你他妈谁啊,私闯民宅小心我告你!”
    陈子锟从屋里钻出来,油灯的光芒给他的身影镶了一层橙红色的边,杏儿姐弟躲在他身后,怨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子锟!”说着他向前迈了两步,吓得杏儿爹慌忙往后退,嘴里依然强硬:“你是哪里来的野种,敢踹我们家门,还敢打我,街坊们都看看啊,土匪进城了!”
    陈子锟喝道:“打你算轻的,谁敢欺负我干娘,我就活刮了他!”
    那汉子愣了愣,忽然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杏儿娘的干儿子啊,那我就是你干爹了。”
    “你***也配!”陈子锟前揪住那汉子的棉袄前襟,单手把他提起来拉进了屋,咣当一声关了门。
    在自家门口默默看热闹的邻居们兴奋起来,纷纷走过来蹲在墙角下偷听,杏儿爹叫陈白皮,是个出名的酒鬼,喝二两黄汤就要发酒疯,打老婆,打孩子,砸东西,好好一个家就败在他手里,起初邻居们还劝劝,后来这家伙连邻居都骂,大家便都不敢管了。
    “陈子锟的性子比我还烈啊。”赵大海感慨着,扶起被撂在地的宝庆,进屋安置去了,小顺子却跟着大伙儿一块去听墙角了。
    屋里,陈子锟把陈白皮提进来,像扔死狗一样掼在地,没说话,先抽出刺刀甩在桌子,锋利的刺刀扎进去一寸多深,刀柄还在晃动,吓得杏儿爹肝儿都颤抖了。
    “给我干娘跪下,磕头赔礼!”炸雷一般的吼声传出,邻居们不禁窃笑,白皮这回有人治了。
    陈白皮脖子一梗:“跪就跪,我还怕你不成!”
    说着两腿一软跪在地,给杏儿娘磕了个头,低三下四说:“孩她娘,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杏儿娘哭笑不得,叹气道:“算了,起来。”
    陈子锟问杏儿:“他为什么要打人闹事?”
    杏儿说:“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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