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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短篇小说集(国内篇)-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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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嫂的女儿回来了。文嫂吓了一跳:女儿戴得一头重孝。她明白出了大事了。她的女婿从重庆回来,车过贵州的十八盘,翻到山沟里了。女婿的同事带了信来。母女俩顾不上抱头痛哭,女儿还得赶紧搭便车到十八盘去收尸。
 
女儿走了,文嫂失魂落魄,有点傻了。但是她还得活下去,还得过日子,还得吃饭,还得每天把鸡放出去,关鸡窝。还得洗衣服,做被子。有很多先生都毕业了,要离开昆明,临走总得干净干净,来找文嫂洗衣服,拆被子的多了。
 
这几天文嫂常上先生们的宿舍里去。有的先生要走了。行李收拾好了,总还有一些带不了的破旧衣物,一件鱼网似的毛衣,一个压扁了的脸盆,几只配不成对的皮鞋——那有洞的鞋底至少掌鞋还有用……这些先生就把文嫂叫了来,随她自己去挑拣。挑完了,文嫂必让先生看一看,然后就替他们把曲尺形或凹字形的单元打扫一下。
 
因为洗衣服、拣破烂,文嫂还能岔乎岔乎,心里不至太乱。不过她明显地瘦了。
 
金昌焕不声不响地走了。二十五号的朱先生叫文嫂也来看看,这位“怪现状”是不是也留下一些还值得一拣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金先生把一根布丝都带走了。他的凹形王国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跟文嫂借用的鼎罐。文嫂毫无所得,然而她也照样替金先生打扫了一下。她的笤帚扫到床下,失声惊叫了起来:床底下有三堆鸡毛,一堆笋壳色的,一堆黑的,一堆芦花的!
 
文嫂把三堆鸡毛抱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起来。
 
“啊呀天呐,这是我口乃鸡呀!我口乃笋壳鸡呀!我口乃黑母鸡,我口乃芦花鸡呀!……”
 
“我寡妇失业几十年哪,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我风里来雨里去呀,我的命多苦,多艰难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你先生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我口乃女婿死在贵州十八盘,连尸都还没有收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她哭得很伤心,很悲痛。
 
她好像要把一辈子所受的委曲、不幸、孤单和无告全都哭了出来。
 
这金昌焕真是缺德,偷了文嫂的鸡,还借了文嫂的鼎罐来炖了。至于他怎么偷的鸡,怎么宰了,怎样退的鸡毛,谁都无从想象。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一九八一年六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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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格格:我站在春天,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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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在苏堤晨跑。
 
早上在杨公堤醒来,穿衣起来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定了定神用力再看:外面花圃里的白玉兰开得啊树枝都承受不了!这花很奇怪,满树没有一片树叶,树枝也细细的,但花朵肥实硕大,尖俏俏地独独在枝头绽放。远点的玉兰是一片白色,近点的是一层粉色,粉粉白白、层层叠叠蔓延到窗子下面。唉,你不在,它们开了又有什么用?你不在,我又为什么要来?是的,你说得没错,有些风景静止不动却又惊心动魄。
 
穿戴好,我迟疑地把脚放在院子的青苔上,像是踏入了一个透明、无边的气泡,进入了它的内部:我站在春天里,你在哪里?我轻轻抚摸墙上爬山虎,细密的触角像是针脚缝着一个墙上的伤口,伤口很沉默,像你……你还在梦里么?我昨晚睡得很沉,四周有初春在培育我的梦,但是我没有梦见你,而是梦见自己很小,在一条老街上闲逛,口袋里有整整两块钱!我从花生摊走到凉粉摊,不急于去买,怀着一个孩子不大有的笃定和安静。我现在都还陶醉在那样稳操胜券的幸福中,摸摸口袋,真的有两块硬币,哈哈。我是不是很好?这让你放心吧。院子外面有只奇异的鸟儿,长着长而绚丽的尾巴,滑翔而下,似乎不触及地面似的,一阵小跑停稳了,用豆大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轻轻抬了下手,它“咕”了一声……我突然觉得痛苦!我要怎样才能完整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跑起来,清清的雾霭挂在耳朵上往后飘去了,前面还有更浓的等待穿越。我呼吸着,明明很清新的空气,我却觉得纯氧般的窒息。这岸上的一排柳树的新绿啊,真是绿得让人牙根都酥软了,茸毛在风里飘着,我想什么它们就跟着想什么。一眼望出去,哎呀,就是西湖啊,我眼前的一切,是用平静的水以及还未亮的天空做成。水面很平,一脚就能踏上去,远边的小船在荡漾,上面蹲着黑色的鸬鹚。我跑啊跑啊,细小的花砖和铺路石,在脚下滑来滑去,毕竟是早上,露水重。亲爱的,我觉得舒畅,十分短暂的没有想你。
 
但是,我慢慢停下来,大口喘气,你又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太阳快出来了。
 
那么,我就认真地不回避地想你吧。想你是什么呢?就是一直和你说话,不断把看见的告诉给你听么?那么,我现在看见的是一片深红的菰蒲,小小圆圆的铺在水面上,一簇一团,改变着刚刚从云层里射出的阳光的方向。我看着看着就呆了——因为菰蒲一直铺向远方。等我凝神回来,再看那水面,慢慢我就看见了在里面游着的鱼,它们都还小,都是深灰的背,春天才孵化出来不久呢,怪不得在浅灰的水里不注意是看不见的。很多,它们密密麻麻的,越来越多——我丢了一块饼干,以饼干为中心,鱼儿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放射线。我直起身来,拍干净手上的饼干细沫,感到伤感。亲爱的,我觉得生命短暂,我看什么都特别神奇,这一点我们很不同,你总是觉得日子还有很多。看看这周围的一切,你要是能看见万物的生长(它们如此明显),难道没有觉得有些事情不可挽回么?我贪婪地用眼睛吸吮着西湖的水,如同在分别时,吸吮你的眼睛。
 
我看着一切植物、动物、人物、但是内心里真正的欢愉,是来自于远方。你对我说过的话里没有这些花团锦簇,但是格外意味深长,在我听来也有着令人困倦的浓郁花香。你很深情,也很疲倦,你总是睡得很累,很不满足,每每堕入梦境之后,你就被莫名的忧伤笼罩。有一次,你说,你在西湖醒来,在堤岸上行走,突然觉得从厚重的水面呼吸到了空气。那时我不在,就像现在你不在。我们总不在,不在彼此的面前,任由美景错过。也许,我可以安慰自己说,无论如何,白昼和夜晚也是一个彼此相连的世界。
 
一艘小舟,推开涟漪,缓缓而来。
 
亲爱的,我像这船头,有一种昂首破浪的勇敢;而你正像这船尾,是刚刚结束的时间。你有一种相当晚熟的认真,像是冬天里缓慢的阳光执着地一丝不苟地照在棉鞋上;而我,正是这敏感而又一刻不停变幻的苏堤、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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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马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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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小姐在福来花店门口等人,等了很久,还是不见那个人的影子。他们昨天是约好了的,下午一点钟来看店面,可是对方却失约了。庞小姐仪态万千地在花店门口站了一会儿,渐渐地没了耐心,人便靠到橱窗上去了。她撅着嘴斜着眼睛看街上的行人和灯箱广告,好像在抱怨所有的事物都不守约。她打过那个人的手机,打过两次,对方手机都正常地响了,却没有人接听。
 
福来花店的门上也用白油漆刷了两个字:待租。店面的一半迎着大街,由瓷砖、玻璃和铝合金材料装饰,勉强算得上普通装潢,离广告上说的豪华水平却相去甚远。另一半店面藏在小巷里,是粗糙的水泥墙,墙的尽头是一个简易小便池的开端,偶尔会有个过路的男人站到那儿去,肩膀一动一动的。从地理位置来说,花店不在闹市,却也不算冷僻。花店的隔壁是一家杂货铺,斜对面分别是一个修理钟表的摊位和一个书报亭。庞小姐在向四周张望的时候,杂货铺的女主人和修钟表的小宫也在瞟她,书报亭里的老孙视力不好,他悄悄地戴上老花眼镜,看见的仍然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子的轮廓。他们都觉得庞小姐面熟,女店主一直在向庞小姐微笑,小宫曾经两次对庞小姐挥手示意,庞小姐似乎看到了,也似乎没注意,反正没有回应他们。他们后来就不再盯着庞小姐看了,也许认错人了呢,庞小姐看起来有点傲慢,她一定不认识他们。
 
庞小姐穿着白领女性常穿的西装套裙,深灰色的,还有高跟鞋,站在花店外面的台阶上,看上去这个人与花店非常匹配。她身后靠玻璃橱窗的地方堆放着几只半人高的藤条花篮,花篮好像一直是放在露天的,好多藤条已经发黑,折断了。庞小姐的高跟鞋恰好踩着一块红色的化纤地毯,地毯也已经污痕斑斑了,但上面嵌着的两个字仍然清晰可见:欢迎。
 
已经一点三十分了,庞小姐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眉头尖锐地皱了起来。她随手又拨了电话,这次她有点惊讶了,她听见从身后的花店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里面好像是有人的。庞小姐疑惑地凑到玻璃门前,推了推门,门开了一条缝,是一把链条锁锁着门。花店里面涌出的一股气味使她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那是夹杂着腐烂的植物、烟味和臭袜子味的室内空气,不像花店,倒像民工宿舍的气味。庞小姐更疑惑了,她捂着鼻子从门缝里向内张望,看见的是一片花的废墟,各种陶制花瓶和玻璃花瓶的废墟,还有塑料、剪刀、包装绳、报纸、纸盒杂乱地堆了一地,她听见里面的手机还在响,她甚至看见了那支手机,它被主人放在一只玻璃花瓶的瓶口处。在庞小姐预计到什么的同时,她看见一只手从一堆纸盒后面爬出来,先抓住花瓶在地上拖了一段,然后摇了摇花瓶,抓住了手机。她在花店和无线电波里同时听见了萧先生粗哑的声音。你是谁?
 
街对面修钟表的小宫看见歇业的花店里有人出来给庞小姐开门,是个瘦高个的男人,花店是背阴的,没有灯光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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